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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五年

“也许,我应该先把孩子照顾好的。”百蓝心里想着。

虽然恢复了法术,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去处,况且如此清幽宁静的生活也叫她有些不舍,便一直拖着没有离开,而这小屋确像是上天特赐的礼物,四周草木繁盛,鸟语花香,屋前池水也映着草绿和蓝天白云,池中紫荷更是清香怡人,确是个难得的好地方。只在紫竹风铃的翠翠清响中,摇篮里的孩子突然醒来,又呼呼打了个哈欠,瞧着那傻傻的样儿,百蓝不禁一笑,搂在怀中,哄着、逗着、亲着,心里也很甜蜜,因为他呵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牵挂。

每天虽都平淡无奇,百蓝却并不觉得单调,有时练练功,讲些故事,有时带着孩子到山里去采些野果野菜,或者猎些野味回来,她还种了些好看的野花,养了些野兔野鸡什么的,待孩子大了些,又去学做衣物,日子就这样过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孩子虽然长得白白嫩嫩,眼睛也很秀气,怎么看都是可爱讨人喜欢的样儿,但他两岁多才会爬,三岁多才会走路,快五岁了还不会讲话。

百蓝日夜忧心,连续大半年一直都教他认字识字,说一些以往的事儿,他才终于可以说出自己的名字,如今六岁了也只会说几句简单的话儿。

春来冬去,紫荷一开一谢,这山野之地果然不似人间烟火处,一切都好像就在指缝中流过却又悄无声息,叫人察觉不住。

“时间过得好快,灵子已经六岁了。”

百蓝的目光从正在一边玩耍的灵子身上移开,望向池中已长出花苞的紫荷。久雨初晴,紫香点点,一片怡人的山光水色预示着紫荷的盛开已经不远,她还记得,初到这儿时,也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

待山上的水气被娇媚的阳光驱散,百蓝便带灵子上山打算抓几只兔子回来,因为养的兔子死了,灵子伤心得哭了好几天,他虽不怎么晓事,但对花草动物很上心。

二人刚一破晓就出发,初夏时节,山里草木繁茂,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山青水秀也该是这个时节最好,路上多有荆棘挡道的,这也好办,一团黑水飞出马上就可以扫出一条道来。

百蓝将灵子放在一空地处,说道:“灵子乖,娘马上就回来,你呆在这里别乱跑,知道吗?”

灵子使劲得点头,百蓝笑了笑,碰了碰他的小脑袋,然后越入了丛林之中。

灵子就站在那,逗着身旁的嫩草,过了一会儿,草丛中突然传来异响,他侧脸一瞧,竟是一条大蛇,蜷缩着前进又“嗤嗤”的吐出舌头,突然立起来,竟比自己还高,一双吓人的眼睛直瞪着自己不转。

灵子一声惊叫,转头便跑,边跑边唤着:“娘,娘……”

这时,丛林中突然又传来了“呜呜——”地叫声,那蛇似被这声音吓住,马上灰溜溜地跑了,接着,灵子就看见一只奇怪的野兽窜了出来。那野兽如狼般大小,浑身羽毛,头很圆,像个圆球,眼睛也细长,看去像是黑色一撇,头一伸,像是在打瞌睡。它还有一条短短的尾巴,使劲的摇着,显得异常兴奋,先朝灵子“呜呜——”叫了几声,然后就在原地不停打转追着咬自己的尾巴。

灵子觉得很有趣,稚声问道:“你做什么呀?”

小怪兽听了这句,不知怎么就乖乖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灵子觉得奇怪,随后便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道:“它没做什么,它是高兴。”

果然,林中走出来了一个老头,他虽有些驼背,身型却异常高大,穿的是一身破旧的衣服,脸上的皱纹很深,还有两条长得出奇的雪白眉毛,显是一副苍老憔悴的样儿,望灵子时,目光发亮,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真像,你谁家孩子?”

说着慢慢走过来,走到那怪兽的身旁时,居然一脚把它踢飞了去,怪兽疼得低声闷叫,叫了几声又过来舔老头的衣服,可老头一点也不领情,又是一脚将它踢开,可那怪兽竟还凑过去,灵子担心老头再踢它,心里一急,叫道:“不要。”

老头道:“没事,踢不死它的。”朝灵子走过去。

灵子害怕,下意识地后退,老头笑了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灵子不知道如何去说,只呆呆望着,老头前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老头又问道:“你一个人么?”灵子摇了摇头,老头又道:“别怕,我带你回家,好么?”

扑过去要将灵子拉住,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射来了一团黑水,老头惊叫道:“百冥黑水!”只得退开,抬头见一女子飞了过来,正是百蓝。

灵子赶忙跑过去扑进她怀中,百蓝安慰道:“没事了,有娘在,谁也不敢欺负你的。”

老头问道。“你是谁?怎会百冥黑水术?”

百蓝道:“你又是谁?”

老头道:“我……”正要说,身后小怪兽又“呜呜——”叫了起来,便转身去大喝道:“叫什么叫,再叫就宰了你!”

小怪兽顿时止住。

百蓝瞧他举止神态邪里邪气的,只当他不是什么好人,不待他转身,就带着灵子先走了,回到小屋后,心里仍感到不安,总觉得那老头阴魂不散地跟着,却又不见他的身影,便既不敢出门,也不敢让灵子出了自己的视线,就呆在屋内教灵子写写字说说话,一直过了十来天才敢出来。这时,紫荷全开了,周围清香无比,叫人神清气爽。

紫色的荷花粘着绿珠,映着骄阳,有不需要刻意去发掘的美。

百蓝和灵子就在小屋外的回廊边,她将灵子抱起来让他坐在栏杆上去细数荷花的数目。

她先慢慢数道:“一朵、两朵、……灵子跟着重复:“一朵,两朵……二十七朵,二十八朵,二十九朵。”

数到这,灵子就停了下来,想必这池中的荷花就是二十九朵了,百蓝笑道:“我家灵子真聪明,可以数到二十九了,待明年荷花多开几朵,那就可以数到三十几了啊。”

灵子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又指着荷花道:“娘,真好看。”

百蓝笑道:“恩,就跟我家灵子一样。”

也许幸福,就是平淡,根本就不需要过多的装饰。

就在他们的笑声里,突然一个灰色的影子掉进了百蓝的视线,百蓝一惊,定睛望去,果见那池子的另一边正有一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他身旁的草丛颇高,适才没注意到,这会儿心中颇感奇怪:“这附近一向都是无人之地,这人怎跑这里来了?”对灵子道:“灵子,娘过去看看,你呆在这里别走开,好不好?”

灵子点头道:“恩。”

百蓝悄悄走过去,远远的就看见了先前的那只一小怪兽,心中马上会意:“原来是先前的怪老头,他果然没离开!”

脚步本无声,小怪兽的耳朵却灵得很,见到百蓝就“呜呜——”地大叫,可那怪老头仍一动不动地坐着。百蓝不禁又有些心寒:“这老头真奇怪,不知什么来路?”

正要发问时,却听老头突然说道:“它叫千寻兽,在火龙教七十二异兽谱中排第五十七,天意四象中属风神象,虽算不上厉害,但它能在百里之外就能嗅到这紫荷的香味。”

百蓝一惊,道:“原来你是火龙教的人。”

老头道:“在下长眉,火龙教信使。”

百蓝马上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长眉以叹息的口气答道:“本来是想看看这里的荷花的,没想到这里已住人了,看来真是天意。”

百蓝奇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长眉道:“那是六年前的事了,六年前我犯了一个错误,所以想再来看看。”

“那你慢慢看,看好了就快些离去。”百蓝冷冷道,她也不想与这老头多说,只要他快些离开就好。

“紫荷已开,我马上就要走了。”长眉停了停,又以低沉的声音道,“不过,我得带走一个人。”

百蓝突感不安,马上问道:“什么人?”

长眉微微抬头阴森答道:“百灵之子。”

“这里没有这个人!”百蓝当口道,话声一落,就朝老头的脑袋弹去一粒黑水珠。

长眉没动,千寻兽则一跃而去将黑水珠挡住,只听“嘭”的一声响,黑水珠竟未伤它毫发,先前看似温和的小怪兽,也变成了一头面目狰狞的凶兽,浑身的黑色长毛竖起,成了尖刺,爪子也变的异常尖锐,而且还吐着黑气怒视面前的百蓝。

百蓝惊怒交集,大喝一声:“黑水连珠。”

召出了五十五颗黑水珠,这几年,她的修为显然已精进不少,五十五颗黑水珠整齐地连成一串,“嗖”的一声射去如一条黑影将千寻兽打入了水中。千寻兽挣扎着从水中跳出来,只背身一拱,背上那绕着黑气的尖刺就如利刃般呼呼而出。百蓝瞧它攻势凶猛,没有强硬回击,边退着以黑水掩护,也是怕遭了怪老头的暗算。果然,相斗一会儿,长眉见千寻兽还未得手,不想再等,突然转身,只双手在身前转弄一下再平展开来,两掌中就凝成了两个黑色气旋,一声断喝,朝百蓝挥去。

百蓝虽有准备,但见他运转气力的时候,脸色发白,像一活尸,心里仍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当下,稳住心神,晃过千寻兽,瞄准两气旋中间的空位以百冥黑水在前开道。果然,气旋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气旋中心,边沿并不强,她身前的黑水虽被气旋吸了去,但自己也从那气旋中钻了出来,又一声大喝:“黑水连珠。”

这次,五十五颗黑水珠散开来,从各个方向朝长眉点射。长眉的白色长眉飘动,双目凝光,双掌又在身前转出了个巨大的黑色气旋硬生地将百蓝所有的黑水珠都挡了下来,并说道:“你打不过我的。”

百蓝冷哼一声,十指聚力,手心黑水翻涌,一掌将扑来的千寻兽打在地上,另一手则朝长眉抓将而去。长眉脸上皱纹一紧,手随心动与百蓝对掌相拼,力量对撞即刻化为劲风拂草,见对方吃力,脸皮一展,露出喜色。百蓝心中气恨,一咬牙关,黑水就朝掌心一点点溢出并化为道道细微黑刃飘散空中,将长眉的白色眉毛截去了一小段。长眉脸皮顿时拉紧,另一掌加至将百蓝退开,恨恨道:“你……”

百蓝笑道:“百冥黑水也不是你能化得了的。”

长眉气得无言以对,一跃而来连发数掌,一旁的千寻兽也从一边扑上,背上的利刺先射而去,再用利爪乱抓。百蓝见受夹击,慌忙侧转身子,又击出百冥黑水借力后退,可还是没有避开长眉最后一掌,被气旋的劲力冲倒在地。千寻兽见机扑上,但不知为何,又止住了,趴在那一动不动,长眉也没有继续出击。

百蓝生疑,突然只觉手间一阵清凉,然后便听一个甜腻的声音唤道:“娘,你怎么了?”

原来是灵子抓住了她的手,百蓝听得这一声,心里更是慌乱,说道:“谁让你过来的?”

灵子不知怎么去说,转头往身后看,百蓝也将目光投去,就看见了一位身着黄衣裙的貌美女子。那女子脸面清澈,盘着头发,是一副清新明朗的素颜之妆,看着不过十八九岁,身材虽娇小但玲珑有秩,身后赫然还有一只黑色巨鸟。

长眉怒道:“连个孩子也抓不住么!”

百蓝马上领悟:“原来这老头是故意将我引过来的,好在灵子知道来寻我。”便趁二人移神,马上抱起灵子飞了出去。

黄衣女子道:“我…我太激动了。”

老头朝百蓝飞去的方向望去,又道:“好不容易找到,这下看你怎么办?”

黄衣女子也怒了,气道:“不用你管!”越到黑鸟的背上……

山风呼呼而过,百蓝一口气飞出了百里之远,本以为已将他们摆脱,正高兴时,却突听身后传来一声悦耳的鸟鸣,回头一瞧,原来是那黄衣女子乘着黑鸟追了上来,心中好不气恨,而那黑鸟的速度似乎也比自己快得多,而自己带着孩子,如何好接战?恰好,见前面出现了一个市镇,便迎上去落到一角落,又故意往人多的巷子穿梭,过了一会,果然没见了那黄衣女子的踪影,松了口气,便决定寻个地方歇会儿,待天黑再御黑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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