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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跳崖

丹朱凤凰突然光临鬼王府,很多人都对此猜想颇多,只是时间匆匆过去了一个多月,先前因少夫人琴可心一下为鬼王府添了两位郡主喜庆了一阵,后便一直没什么大事发生,也就渐渐被人淡忘了。

当天空的云霞只有西边还有一点的暗红之时,鬼王府就已满是蓝青之火的火光,火光一息接着一息,一直到东北边的断崖处才被昏暗硬生生折断。

断崖深不见底,昏暗怖人,不过,这儿的白天绝对是鬼王府最美的地方。黑水火山之顶的层层青云,就在这儿出现交积错叠,加之风的的吹拂和一天中阳光直射角度的不同,被折射出的便是一个梦幻般又不断变化的绚丽的天空,奇异之极,足令每个人惊叹。然而此时,这儿的天空却是昏暗而宁静的,一人正站在此处望着前面的一片苍茫出神,晚风吹起他的一只袖子,轻轻地荡,好像这会儿,只有它最耐不住寂寞。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阎问天,鬼王府四鬼王将之一。

五年前,玉虚门武阳真人、周无天两位掌门相继死于唐门暗杀术下,上下大乱,鬼王鬼万年便想趁此良机夺回象征圣王之后的夜明珠,便亲率鬼王府四鬼王将、一十六士及众鬼徒进攻玉虚山,并一举攻上了玉虚宫。可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刻,玉虚门得普天寺几位神僧携九天念珠相助,结果,鬼王府大败,鬼王陨殁,四鬼王将也被诛其三,连上古法器黑金石也被普天寺收了去。

如今,这阎问天便是鬼王府唯一鬼王之将了,整个鬼王府修为最高的也当属他。

过不多时,又见一人走了来,他披散着头发,一团蓝青之火悬飞在他身前,可以看清他沧桑的脸上的那道刀痕,停了停,才轻轻说道:“师父,该回去了。”

阎问天听声微动,叹了口气道:“又过了一天。”转身而去。

当夜空完全黑暗后,鬼王府就成了一片死寂,似乎谁也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突然,外面声音四起,然后便有人来大叫道:“王将,王将,不好了……”

阎问天急出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一脸惶恐地说道:“怪兽…很多怪兽……”

“来得这么快。”阎问天微一沉思,又加重语气道:“你先去通知老夫人,再让其它人去玄火塔等候。”说完,就朝响声处赶去。

那是在鬼王府东边的正门处,门墙皆已碎裂,火龙教的沼泽巨蚁正铺天盖地般地涌上来,场面已经乱作了一团。

鬼王府的人大多都没见过此物,显得不知所措,而巨蚁约有两人之高,满身硬壳如身披铠甲的战士,修为不高的人召出的幽冥玄火根本就伤不到它,场面已经失控。这形势可不饶阎问天多想,见一人被一只巨蚁按在脚下生命危急之时,急越身而去,以一团蓝青之火击碎了巨蚁的脑袋。然后,飞落台阶前,单手运力,背后立刻升起了一团巨大的蓝青之火并慢慢化为人型,接着,身子向前一倾,大吼,身后蓝青之火也张开巨口咆哮,巨大的冲击力将身前的一排沼泽巨蚁冲飞了去,总算稳住了大家阵脚,再令众人退到台阶上抵御,令几位鬼王士守住左边和右边,让那些普通弟子每三人一组合力攻击巨蚁一处,很快就止住了巨蚁的攻势,所有的人顿时都来了士气,奋勇拼杀。

鬼王府本是依山势而建,那个台阶颇陡,巨蚁虽有两人之高,也不容易爬上,中间有一条主道,阎问天和自己的大弟子阎日辰守着,并陆续又有近百人前来助阵。激战近一个小时后,巨蚁还是没有突破过去,其他一些人又将室内的火盆都搬了出来,往台阶下一倒,烧得那些巨蚁叽叽直叫。

阎问天见情势好转,就飞入巨蚁群中将那些来不及退出的或者已经被围的一个个解救出来,也不管死了的,没死的,都往台阶上,那里自会有人接住。

阎日辰也在那儿,突然看见什么东西飞了来就伸手去接,接住时才吓了一跳,竟是一个半截身子,痛心难当,定了定神大声道:“师父,我来帮你。”并蓝青之火而去,

阎问天击一掌击出,连续射穿了两只巨蚁的脑袋,阎日辰也心神激奋,大喝一声:“幽冥玄火。”两掌分朝两边射穿了两只巨蚁的胸膛。

可是,还没等他们多闯一口气,突然又是数十只怪兽从天而降,相比沼泽巨蚁,它们更是巨大凶恶,恐怖狰狞,乃火龙教玄古异兽,在七十二异兽谱中排第十七,巨口,且秉性暴戾,那台阶可阻止不了它们。

它们低吼着,又张开大嘴咆哮,阎问天也慌了:“这该如何招架?”

眼见鬼王府的人只能胡乱跑来跑去地躲闪,任玄古异兽随意扑杀,心痛之极,而望天空时,更是令他忧心万状。不知何时,夜空之上四只巨兽已并成一排,其中三只分别是位列火龙教八神兽的幽冥青鸟、天山神蛟和黑水冥蛇,上皆有一人,分别是火龙教的南方护法朱姬,东方护法青城和北方护法玄真。玄真一身黑衣长袍,看着像个黑色巫师,不过,最震慑人心的,还是西方护法白祭的坐骑——白虎,电眼闪光,周身强劲之气飞转。

早就听闻,火龙教有七十二异兽,八神兽和传说中的四大九天神兽,特别是那九天神兽,可谓人者皆畏,也有传闻称半年多前,阿里郎就是因修炼白虎旗而大伤。

“可这白虎不就在眼前吗?”阎问天心下骇道,又寻思:“火龙教四大护法齐聚,难道阿里郎真会为了百灵扫灭我们鬼王府。”未等他多想,黑水冥蛇便吐来黑水连珠,天山神蛟吼出晃眼紫芒,幽冥青鸟两翅一扇射来无数青色羽毛,马上就让鬼王府千疮百孔。

阎问天一边躲闪着一边以蓝青之火相攻,心里仍在寻思着,却见阎日辰突然飞身而上,向空中四兽击去,他虽闪过了幽冥青鸟扇出的青色羽毛,但幽冥青鸟背上的朱姬突然飘下,娇喝一声:“百媚朱火。”一团赤色火焰便忽闪忽闪地撞在了阎日辰身前的蓝青之火上。阎日辰身子一震,差点跌下去,接着,白虎一扑,他身前的蓝青之火就彻底崩碎了,而后,白祭迅速越去,挥动手中白虎旗一指,喝道:“刑天闪电!”

一道白色闪电便将阎日辰劈了下去,这变故如此之快,阎问天还来不及呼喊,只能飞身而上,接住跌下来的阎日辰,见他身上鲜血横流,沧桑的脸庞也是凄苦的表情,顿时,心痛难平。

阎日辰微微说道:“师父,弟子没事的。”

阎问天马上道:“别说话。”又用幽冥玄火的真气为他止血。这时,阎淸舒也恰好赶来了,他本呆在玄火塔的,突见塔内的蓝青之火升腾大涨,怪异之极,便想把此异变告诉阎问天,可一出来就听见了这边的混乱之声,寻问旁人后,才知大事不妙。当下,他见鬼王府死伤惨重,自己的师兄也重伤在地,心中岂能不热血沸腾?心想:“师父总说我与青儿玩闹,今日定不能叫师父失望了。”马上凝聚气力,大喝着:“幽冥玄火。”使出全身之力,狂叫着以蓝青之火在前开道朝那已扑过来的白虎直冲而去。

阎问天听声望去,大感不妙,急呼:“清舒,不要…”

可为时已晚,只听一声巨响后,白虎后退落地并在地上连滚几圈,而阎清舒却被撞飞了去,直撞断了一根柱子,穿透了几道墙,他满是皱纹的眼角硬生生渗出泪来,随即大喊道:“快去玄火塔!”

然后,单手回转,身旁几处的蓝青之火全部飞回聚在他身上,巨声念到:“九幽之灵,神圣之火,以我之身,诛仙诛恶。”

整个人顿时就化成了一团巨大的蓝青之火,似又直飞入九天之上,天上凝云骤起,那团蓝青之火竟变成了一个巨大骷髅头并张嘴咆哮,直转而下扑向空中四人,阵势动天,像极了天魔的狂怒,令异兽、神兽皆狂吼不止,火龙教四大护法也以各自绝技全力抵御。

鬼王府的人朝玄火塔退去,慌乱中,一女子突见百云姑正愣在那儿,急呼道:“云姑师伯,快带小青去玄火塔!”

百云姑这才反应过来,但随即却传来的却是那女子的一声惨叫,原来是一只巨蚁在她身后用利爪刺穿了她的胸堂。

百云姑吓得面色惨白,想大叫又不敢,只得捂住嘴,本能般地跑回了房中,那儿是一偏静之所。百小青早已被惊醒,见师父慌张地进来,赶忙问道:“师父,出什么事了?”

百云姑定了定神,小声说道:“青儿,快起身,咱们去玄火塔。”

百小青一脸疑惑,又问道:“师父,到底出什么事了?”

“别说话。”百云姑轻声道,她虽面色镇定,心里却紧张的不行,生怕那只怪兽跟了来,又担心这样出去是否会正好撞着,一时踌躇不定,然而,门外传来的声响,就不需要她再多想什么了,那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在撞门。百小青害怕,扑在百云姑的怀中,百云姑抱着百小青,顿明了自己的身责,说道:“别怕,有师父在呢。”挡在百小青身前。

巨蚁果然撞破门爬了进来,百小青一声惊叫,百云姑则召出一团蓝青之火击去,可巨蚁不过是“叽叽”地叫了几声又爬了过来,她只得闪到一边吸引巨蚁的注意,让百小青借机逃去。可百小青哪肯依,更无一点临危的经验,行动迟缓,早被巨大的怪物吓得不知所措,心里急得只知道大叫师父。

百云姑以蓝青之火护住胸口,一边躲闪着,一边大叫道:“青儿,快走!”

巨蚁有六只利爪,百云姑哪躲得了,没一会儿身上到处是伤,又见青儿不走,心里一急,便将身前的蓝青之火朝巨蚁的脑袋推射而去,本希望能击中巨蚁的要害,却被巨蚁的一只抓子挡住,随后巨蚁的另一前爪刺下,将她钉在了墙上。

百小青惊得一震,眼见师父命悬一线,突觉全身发热,不自觉地双手运力,大吼一声,朝那巨蚁推出一掌。没想到,怪事竟真的发生了,平时连幽冥玄火也召不出的她此时竟然击出了一团百冥黑水,她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未待多想,巨蚁就转身爬来。百小青又以双掌相击,可试了几次都落了空,心中疑惑又惊慌直退到墙上再无可退,见一利爪直刺下,急得双手蒙脸大叫道:“师父!”

就在这危急时刻,只听一声大喝:“幽冥玄火。”

响亮有力,一团犀利的蓝青之火飞出,射穿了巨蚁的脑袋,巨蚁可谓是应声倒下。

百小青见势大喜,跑过去抱住百云姑,百云姑只是轻笑了笑就倒了下去,百小青顿时慌了,又见手上沾的都是血,急得大哭起来。

百云姑安慰道:“傻孩子,别哭,玄火九幽…师父总算是修入三幽之镜了。”

百小青哭着道:“师父,你怎么了?……”

百云姑缓缓道:“…师父快不行了。”

百小青哭道:“不会的,不会的,师父不会离开青儿的……”

“好了,青儿乖,听师父把话说完。”百云姑停了停,眼泪也流了出来,接着道:“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以后师父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百小青听得这话更是心急,泣不成声:“不,我不要,师父不要丢下青儿。”

“答应我,…要好好的,啊?”百云姑最后一个“啊”字说得甚是深沉吃力,百小青只得哭着“嗯嗯嗯”地答应,又道:“师父我扶你起来,咱们去玄火塔。”

“不用了,这样我就放心了。”百云姑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手镯,说道:“这黑玉手镯是你娘留给你的,她叫百…百……”一口气没接上来,魂飞而去,百小青大声呼喊,终究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哭了好一会儿,百小青才想到去叫人,可一出门就吓了一大跳,眼前已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死尸,一个活人也没有,他的内心突然涌来一阵恐惧,又听见玄火塔那边的异动,就急忙赶了去,平时最怕疼的她此时身上被刮伤了好几处也不在意,心想:“清舒哥哥总是自以为是,定会什么也不顾的,我得将他拉了去才好。”

正当她走到可以看见玄火塔塔尖的地方时,忽见前面有一人影,虽然是在夜晚,但四处的蓝青之火仍在飘摇着如鬼火一般足够百小青瞧清楚那是谁了,惊喜地跑上去唤道:“日辰哥哥,日辰哥哥。”

那人即刻转身,脸上有一道刀痕,确是阎日辰。原来,阎问天后退时,将他扔到一角落里要他藏好,可他不想藏,就挣扎着走了出来,这时见了百小青又惊又喜,唤道:“青儿…”

百小青听得这么一声,眼泪马上涌出,阎日辰安慰道:“好了,不哭,你没事就好。”

百小青边擦着眼泪边问道:“日辰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清舒呢?”

“清舒…他……”阎日辰不知如何去说,一脸沉郁。

百小青追问道:“清舒怎么啦,他在哪?”

阎日辰心里一痛,最后,还是不忍欺瞒讲了事情的经过,但见了百小青的反应马上就后悔了。

百小青急跑到阎日辰说的地方,那儿已成了一堆废墟,她什么也顾不得,就用双手去挖,可她又怎弄得动?泪流不止,双手被划得都是血,不停地呼喊着哭着,终究还是什么奈何不得,突然只听她大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淸舒不会离开我的,他不会!”转身就跑。

阎日辰呼喊不住,又担心她有什么不测,只得跟了去。

百小青果然跑来了断崖边,也许是这儿有她美好的回忆吧,此时,断崖的那边是一片漆黑,那种黑的未知叫谁看了也会感到惊恐。此时,风挺大,吹拂起她的长发,她的衣襟,但无论怎样,总吹不散这黑水火山之上的层层青云,便让这儿的夜空永远是漆黑的一片。

内心的伤痛化为滴滴泪水,她闭着眼睛,是不敢看清如今的世界,也是为了更好的进入以往的瞬间,回忆是甜美的,她站在那儿品味着,享受着,沉醉着,忘记了所有的悲痛……。

可是,一个声音将她唤醒了,阎日辰赶到,见百小青正站在断崖边,心里一急连呼道:“青儿,青儿……”百小青睁开眼,她的梦也彻底破了,找不到一丝可支撑的气力,于是她的身子就向前倒了下去,很轻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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