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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哈姆特家族的春茗

春季午后的阳光耀眼,却没有灼热之感。暖洋洋的阳光,迎面铺洒在脸上,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山姆小镇的青石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自忙活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慵懒的阳光丝毫没有给他们带来轻松的感觉,有的只是春季的忙碌。

这个平凡的小镇每一个人都过着平凡的一天,庸碌一生这四个字眼仿佛雕刻进了他们的心里,生活已经磨平了他们的棱角,他们不会再有激情,不会再有热血。刻画着呆板的面具,手头不断重复着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如今,仿佛只有平地一声雷,亦或者大好的阳光突然被天狗吞掉这般的事物,才能在他们被抚平的内心带起一片涟漪。

呆愣行走在青石大道上的方,此刻心中有着一种比平地一声雷,天狗吞日更为震撼的感觉,就像被万道晴天霹雳直接劈中。

他再一次转过头,无法置信的盯着自己身边的娇小身影。

“你到底看够了没有?包括学堂门口那条小道上的三次,你已经这样看着我八次了!”

莉娜没有转过头,但是女生对目光特有的直觉,让她可以很清楚的捕捉到方细微的扭头动作。

“你…你真的是以前那个小鼻涕虫?”

方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愣愣的问道。

‘吱呀!’

哈姆特家族族院大门被推开,一脸甜美笑容的莉娜开心的和看门的老约翰打了声招呼,径直走了进去。她的身后,跟着两边脸颊各淤青了一块,满脸郁闷的方。

在青石大道上的疑问,直接让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四年前那个总是喜欢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己身后,呵呵傻笑的小鼻涕虫妹妹,如今居然会变成这副仙女般的模样。回来的路上,方一直尝试着将儿时的鼻涕虫和如今莉娜的身影重叠,可是他悲剧的发现,除了她捏自己时的手法和小时候被自己气得哇哇直哭时捏自己有点相像外,两人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是可以牵连到一起的。

“方少爷,您已经有四年没有踏进这个门槛了!欢迎您回到哈姆特家族。”

老约翰苍老祥和的声音将方神游太空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红檀木大门,方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自从他和母亲一起搬到破旧茅屋起,他的确已经有整整四年没有踏进这个门口了。

“约翰爷爷,您还是那么精神啊!”

方笑着冲老约翰说道。老约翰是哈姆特家族的老仆人,一直兢兢业业的为家族看守大门。老约翰对于方来说,就仿佛一个和蔼的爷爷般,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总喜欢趴在老约翰的背上,把玩他苍白的胡须。

“不行了,老了!方少爷,你还是快点进去吧!莉娜小姐已经快等的不耐烦了,小心脸上又多两块印记哦!”

老约翰呵呵一笑,打趣着说道。

经过老约翰这么一提醒,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快步走进族院。看着方害怕而不由加快脚步的身影,老约翰摸着胡子灿烂一笑,不过片刻后,老约翰仿佛想起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僵,微躬着身子转身关起了大门。

“多好的一个孩子,如今穿成这样,也不知道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最后看了一眼方远去的背影,老约翰摇着头呐呐自语。

“快点啊!今天可是家族一年一度的春茗耶!我千里迢迢去学堂找你,你居然还给我磨磨蹭蹭的。”

莉娜双手叉腰,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瞪了一眼远远走近的方,接着转身向族院中央的厅堂走去,那里正是春茗的召开地。

方摸了摸后脑,傻笑着跟了上去。

莉娜进学堂找方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哈姆特家族一年一度的春茗。哈姆特家族有个惯例,就是在每年春天来临之时,召开一次春茗大会,每一个家族的子弟都必须参加。哈姆特家族的春茗,除了固有的饮茶谈天之外,还是整个家族各个产业向族长汇报成绩和族长制定下一年家族发展目标的一次例会。虽然哈姆特家族不是一个大家族,手下产业不多,仅仅环踞在小小的山姆小镇中,但是一直自视甚高的哈姆特家族,却将这个例会视为极为神圣的会典。

自从离开了哈姆特家族族院,方已经有四年没有参加过这个一年一度的春茗大会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春茗,对自己从来不曾理会的父亲,会让莉娜来学堂将自己召回。

‘难道父亲不忍心看到我和母亲在外受苦,打算将我们接**里?’

跟着莉娜走着的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令他雀跃不已的想法,如果他的猜想是对的,那么自己的母亲应该也会出现在今年的春茗大会上。想到这里,方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快点去往厅堂,快点看到自己母亲再次身着高贵长裙的模样。

“你在那傻笑什么?”

莉娜突然转过头,看着傻笑不止的方,问道。

“没什么!”

方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没什么就好,记住,待会进去少说话,跟在我身边,乖乖坐着就好。”

说完,莉娜直接转身走进了厅堂。

虽然有点纳闷,但是方还是紧跟着莉娜一同步进厅堂。

家族的厅堂依旧和以前一样宽敞,华贵的摆饰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厅堂中央那个比周围高出一个台阶的主席台上,父亲身边的座位,已经变成了梅琳的座位。看到原本属于自己母亲的座位,如今却坐着另外一个女人,方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厌恶,不过他没有过多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主席台上,而是环顾着四周,在人影中寻找自己的母亲。

莉娜带着方悄悄坐到了厅堂最角落的两个连着的坐席上,这种角落的坐席,是属于家族中地位最低的子嗣坐的低等坐席,而这些低等坐席后排,则是家族中较为有地位的下人的坐席。从前的方,一直坐的都是靠近主席台,属于家族核心子嗣的高等坐席,如今和莉娜坐在低等坐席上,仰望着前方高等坐席上涌动的人影,方还真有点不习惯。

“咦?我母亲怎么没来?”

方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莉娜,小声问道。刚才他大致将整个厅堂扫了一遍,却没有在人影中找到自己母亲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的母亲还没有来?

“嗯…那个,方,婶婶今天没有来,就你和我们一起参加春茗。”

莉娜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方的父亲罗克德,是哈姆特家族的族长,而莉娜的父亲,沃马特,则是自己父亲的弟弟。听自己的母亲说,当初哈姆特家族的老族长也就是方的爷爷,是打算将族长之位和子爵的贵族头衔传给莉娜的父亲,但是因为莉娜的父亲不接受家族的联姻,坚持娶一位平民女孩为妻,所以族长之位和子爵的头衔,自然就落到了自己父亲的身上。其实自己的父亲能够成为族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母亲喜欢父亲,而利用托马斯家族的力量,将父亲扶上了族长之位,也就是说,当初没有自己的母亲,也就没有如今高高在上的哈姆特子爵。

“母亲?没有来?”

听到莉娜的回答,方脸色渐渐由疑惑变为了难堪!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四年都没能参加春茗的自己,今天会突然被莉娜拉到春茗的厅堂来。恐怕这次他之所以能参加家族的春茗,并不是父亲的命令,而是莉娜自作主张的做法。这也就是莉娜拉着自己坐在最后一排,且不让自己大声说话的原由。想到这里,方的脸色顿时变的非常难看。

主席台的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位满头蓬松金发,样貌神武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山姆小镇有着金发狂狮之称的罗克德·哈姆特子爵,方的父亲。他不怒自威的眼神环顾厅堂,顿时整个厅堂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抬起头,静静的等待着族长的发言。

罗克德满意的收回目光,每次春茗的这一刻,都能让他有种血脉舒张的畅快。他是一个喜好权势的男人,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屡试不爽,微微回味了一下刚才的畅快感,罗克德雄厚的声音,便传遍了整个厅堂:“转眼,我们哈姆特家族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春茗大典。一年来,我们的家族业绩在各位的领导之下,有着明显的提高,这让我这个身为族长的哈姆特子爵,由心的感到欣慰,你们做的很好,很棒!”罗克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爱上了称呼自己为哈姆特子爵时的自豪感,他甚至险些忘记了自己原有的名字,只记得子爵的头衔。

主席台下一位留着八字胡,一脸猥琐的瘦小男人突然站起,单膝跪地,对着主席位上的罗克德行了一个贵族礼后,开口恰到时机的赞美道:“这都是子爵大人领导有方,如果没有子爵大人在上一届的春茗大典上指明方针,身为忠实部下的我们,也不可能完成如今的业绩。”

罗克德满脸得意的挥挥手,示意瘦小男人回到自己的座位,接着满面笑容的再次说道:“各位昨天送到我手上的业绩报表我已经具体的看过了,业绩的稳步上升,证明了去年大典上我所制定的家族发展方针是确实可行的,既然方针可行,那么今年就依旧使用去年的例会方针吧!今天的春茗,就让我们抛去繁重的家族事务,好好开心的畅饮一番!”罗克德举起手中的青瓷茶杯,高昂雄厚的声音回荡在厅堂之上,最后一句话说完,甚至连他自己都想佩服自己精彩的演讲,如果如今手中握的不是青瓷茶杯,而是一个装着佳酿的高脚杯,他甚至会将自己联想为一位伟大的开国将军。

适时的,整个厅堂响起轰鸣般的掌声。

“咦?”

就在掌声爆发的高潮,一声轻咦突兀的响起,破坏了掌声此起彼伏的节奏。如果发出轻咦声的是家族一个普通子嗣,那么迎接他的,恐怕是如潮水般的呵斥,可是发出轻咦的却是主席台上身穿高贵长裙,年轻貌美的子爵夫人。这让有些险些骂出声的家族成员,硬生生的将即将脱口的呵斥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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