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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一章

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

未收天下河湟地,不拟回头望故乡。

——令狐楚《少年行》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收到海东青送来的降表之后,就按耐不住,率兵来到居庸关,他每天派出探子打探宋、辽的战况,也算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深深觉得宋国军队软弱无能,好不容易得了涿、易二州,却被耶律大石轻易打败,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早晚是大金的囊中之物。

阿骨打召弟弟完颜杲同他一起用膳,二人在帐中席地而坐,一人捧着一只羊腿,大口的喝酒,这是游牧民族的习惯。

完颜杲知道宋军大败,说:“哥哥,宋军没拿下燕京,就该我们出手了!”

完颜阿骨打说:“我早就想出兵,只怕宋朝人说我们不守承诺,哼,真后悔结了海上之盟,凭我大金之力,灭掉辽国,就像啃掉这只羊腿一样!”

完颜杲说:“权当是给宋国吃了一颗迷魂丹,反正宋土也早晚是我大金的!”

完颜阿骨打说:“嗯,机不可失,咱们要趁此时辽国最疲弱的时候,一举灭辽!”

仗打赢了,耶律大石却更不轻松,萧太后召他进殿,说是赏赐。他进了殿,宫女将他带进萧太后寝宫,他知道“赏赐”是什么了。

一见面,萧太后就屏退了众人,接着对耶律大石说:“大将军,这次多亏了你,可是,仗打赢了,哀家却更加不安。”

耶律大石说:“臣知道,金兵就在居庸关外,臣想,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该行动了。”

萧太后说:“哀家仔细想了近两年的战事,先是金国吞并我大辽的中京和西京,打到燕京,金兵却止足不前,宋国便开始侵略,哀家想,金、宋两国是否合谋?”

耶律大石想了想,说:“臣也这么想过,但想到宋金之间如果合谋,必经辽国之地,这些年宋金之间根本没有联系,又怎么结盟呢?”

萧太后说:“这一点哀家也想到过,可是,如果他们是在海上结的盟呢?”

耶律大石愣了一下,说:“这……难道金宋早已结盟?”

萧太后皱了皱眉:“如果真是这样,大辽朝不保夕了。”

耶律大石早就想到这些,他一直坚持,就是不舍得放弃大辽,不舍得放弃萧太后,他叹了口气,说:“臣早就知道这一点,可臣愿意为大辽而死。”

萧太后十分感动,深情的望着他:“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上前抱住萧太后,说:“臣理解太后的一番苦心,这不是您的过错。”

萧太后也抱住耶律大石,她委屈、她不甘,她不想失去大辽,不想成为大辽的罪人,泪水如洪水夺目而出,她抽泣着,从进宫的时候起,她就告诫自己,哭泣是软弱的,后来她做了贵妃,又当了太后,她都没哭过,这一次,她将所有的泪水都流出来了。

耶律大石抚摸着她的背,说:“这是天数,我们都注定为大辽而生,为大辽而死。”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这也许是他们永别之前最后的那一丝温情。

没过几天,完颜阿骨打就率领二十万金兵攻打居庸关,金兵犹如洪水乍泄,辽军的抵抗根本阻止不了金兵进关,金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居庸关,进关后他们大肆屠杀,只一天就攻下燕京,虽然耶律大石设下伏兵,可只杀死了五万金兵,耶律大石本人也在巷战中被杀死。

金兵攻下燕京后,大肆抢掠,不仅随意杀死男丁,还**妇女,最过分的,是他们公然盗墓,挖别人祖坟,抢来的、盗来的金银财宝有的被士兵偷偷留下,更多的是充作军费。后起的游牧民族还改不了野蛮,他们杀人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肚子里有珠宝,于是见人就剖他们的腹,有词语“剖腹取珠”就是出自此时情景,很多人肚子里没有珠宝,也白白送了性命。

宋徽宗接到前线的败报,脸都气绿了,明明已是囊中之物,却与之失之交臂!可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辽国也算是灭亡了,金国应该遵照海上之盟,交还燕云十六州,想到这儿,他赶紧派赵良嗣去燕京谈判燕云十六州的交割事宜。

赵良嗣本名马植,本来是辽国光禄卿,郑和初年,童贯出使辽国,他向童贯献了“联金伐辽”的策略,得到童贯赏识,于是他跟着童贯归宋,徽宗听了童贯的推荐,赐他姓赵,更名良嗣,多次派他出使金国,还封他为龙图阁大学士,他感激徽宗对他重视,发誓要为徽宗尽心尽力。

赵良嗣来到燕京,一个月前,他还在居庸关外与完颜阿骨打谈过,那时宋国十万大军气势昂扬,燕京马上就要收入囊中了,完颜阿骨打也同意,如果宋国攻下燕京,则燕云十六州就归宋所有。

这一次,谈判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宋非但没有攻下燕京,反而大败,而金国只用一天,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燕京,从武力上,宋就没有了发言权。

赵良嗣见了完颜阿骨打,开门见山的说:“辽国已经灭亡,请金国履行合约,交还燕云十六州。”

完颜阿骨打并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带他来到燕京的跑马场,跑马场上驰骋着金国武士,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提大刀,在马场上比武,马场远处还竖着几根柱子,柱子上绑着辽国的普通百姓,他们被脱光衣服,绑在柱子上,任由金国武士用箭射他们,一些金国武士骑着马在马场上奔跑,一面拉弓搭箭,一箭射去,就射中了柱子上的辽国百姓,看的赵良嗣不寒而栗,哆嗦的说:“您这样做,未免太过残忍……”

完颜阿骨打笑了笑,说:“他们的国家没有力量保护他们,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赵良嗣忍不住打起了寒颤,他尽力掩饰自己的胆怯,说:“金国的确强大,不过,要取信于民,还是要信守承诺……”

完颜阿骨打冷笑一声,问:“什么承诺?您是宋国派来的使者,想必说的是海上之盟了?”

赵良嗣壮着胆子,说:“不错,当年订立了盟约,现在辽国已经灭亡,也应该是陛下您兑现盟约的时候了。”

完颜阿骨打冷笑一声,宋国的软弱已经深深烙入他的内心,早晚也是他囊中之物,他说:“宋国并未履行合约,所以金国也不必履行。”

虽然军事上软弱,气势上却不能输给他们,赵良嗣正色道:“海上之盟说的清楚,宋金联合灭辽后,金国要将燕云十六州归还宋国。”

阿骨打说:“按照盟约,宋要攻破南京、西京,燕云十六州才能归宋,而整个辽国都是我大金攻破的,所以,燕云十六州不能归宋。”

赵良嗣说:“首先,盟约中并没有说,宋必须攻破南京、西京,而是说,宋、金一起灭辽,燕云十六州就归宋所有,其次,本来大宋可以攻下辽国,但其间金国一直在插手,导致混乱,您所说宋国未履行合约,金国也有责任。”

为了赚取更多利益,金国确实有过一些插手,他们在宋攻辽之前就攻下了西京,只留燕京给宋国,阿骨打心中不服气,说:“那是因为你们宋国软弱!”

赵良嗣说:“并非如此,攻辽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请您按照盟约,归还燕云十六州!”

到手的肥肉,怎能轻易让给别人?阿骨打绝不会轻易归还,可眼下他没有合适的言语对付赵良嗣,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完颜杲见状,说:“赵大人,我记得几年前,宋国皇帝的御笔可不是这么说的。”

完颜阿骨打一下子想起来,当时宋徽宗给他的信中说:“据燕京所并管州城,原是汉地,若许复旧,将自来与契丹银转交……”他立刻说:“没错,当时宋国皇帝的信还是你转交的,信中说的明白,宋国只要燕京,并不是燕云十六州,按照盟约,金国只需归还燕京,而且宋国每年会给金国五十万两岁币。”

赵良嗣被完颜阿骨打的贪心吓呆了,这帮野蛮人,他们太贪心了!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尴尬的笑了笑,说:“燕京是燕云十六州最重要的城池,自古以来,汉人都用‘燕京’指代燕云十六州,皇上御笔说的是燕云十六州不假,而且,盟约上已说明,宋将以前给辽的岁币转交给金国,以前辽的岁币是二十万两,并不是五十万两。”

完颜阿骨打冷哼一声,说:“赵大人,以宋现在的处境,您觉得可以与我讲条件吗?”

赵良嗣说:“一诺千金,在下只希望金国能讲信用,按照盟约行事。”

完颜阿骨打与完颜杲对了个眼色,说:“做为大金国君,我会信守承诺,按照宋国皇上的意思,归还燕京及并管的景、檀、易、涿、蓟、顺六州,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宋国每年要给金国五十万两岁币,燕京是我大金攻下的,宋国需缴一百万贯租金才可赎回。”

赵良嗣还想谈判,完颜杲却毫不在意的说:“如果赵大人认为我们开出的条件让宋国无法接受,那大可从我大金武士的手中夺走!”说完他看了看跑马场上的武士,高傲的扬起了头。

赵良嗣又看了看马场,武士将辽人拴在马尾上奔跑,有的辽人身上插着数十支箭还仍在哀嚎,这些场景让他觉得好可怕,令他汗毛倒竖,想到经过两次伐辽失败,宋的国力大弱,而金国一再战胜,国力大大增强,宋不是金的对手,一旦两国开战,宋国百姓的下场,恐怕要比跑马场上的辽人好不到哪去,赵良嗣只好说:“请容在下回去向皇上禀报。”

赵良嗣走后,完颜杲恶狠狠的说:“辽国是我大金灭的,就这样白白的把燕京给他?”

完颜阿骨打冷哼一声,说:“赵佶不过是想趁乱捞点好处,早知宋国这么软弱,就不订立什么海上之盟了。”

完颜杲气的直跺脚:“不然,我率大金铁骑一举灭了宋国,看他们还要燕京!”

完颜阿骨打挥手制止:“不!大金连年征战,人困马乏,需要休整,我发誓,不出两年,就亲自率大金铁骑,到时不仅燕京是我大金的,连整个宋国都是我囊中之物!”

金兵入燕京后,萧太后就在萧道儿的护送下,化妆成农妇,逃出了燕京。知道耶律大石死后,她也不想苟活,从做太后之后,耶律大石就是她的支柱,支撑着她脆弱的心灵,在萧道儿的一再劝说下,她才换上普通衣物,逃出去找天祚帝,因为只有他才能光复大辽。

他们来到夹山,萧太后坐的马车一路颠簸,终于进了山,刚走没多远,他们便被许多山贼围住,萧道儿说:“在下萧道儿,前几日来见过天祚帝,车上坐的是萧太后,请回去禀报。”

天祚帝从人群中站出来,他早已不穿龙袍,因为他怕被金兵发现,所以穿的很普通,他看了萧道儿一眼,又看了看马车,说:“萧普贤呢?她怎么不出来见我?”

萧太后听到天祚帝叫她,掀开车帘,说:“皇兄!”

天祚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弟妹,我听说燕京失守,整个大辽过度已经都归了金国,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萧道儿扶萧太后下了马车,萧太后说:“大辽亡于哀家之手,也实非哀家本意……”

天祚帝生气的说:“国家都亡了,你还在这里‘哀家哀家’的!”

萧太后急忙说:“不不……我,皇兄,我尽力了!”

天祚帝依旧十分生气,说:“是吗?我儿子说,你并不关心国事,整日跟耶律大石做那些苟且之事,丢我大辽皇室的脸,亡国亡家,你责任最大!”

萧太后又惊又怕,连忙解释:“我为大辽尽力了,本想收拾好眼前的烂摊子,就将大权交给定王,没想到……”说着她抽泣起来。

都说泪水是女人的武器,天祚帝最讨厌她这样的装模作样,说:“别哭了!别以为你的眼泪能感动我,从你废我为湘阴王,我就知道你是想要效仿武后,可惜,你没那个本事!”

萧太后急的直摇头:“不!不……我从未想过当女皇帝,实在是国家处于危难之际,定王年轻,应付不来。”

天祚帝懒得看她的嘴脸,说:“如果你真的这么高尚,当初找到我到时候就应该用龙辇将我接回宫,别以为我不知你心中的算盘,没人能救的了你!”说完命令手下:“杀了她!”

萧太后临危不乱,她早就不想活了,她爱的两个男人都已在地下等她,她此生无悔,她长舒了一口气,昂首挺胸的站立,闭上眼睛沉着的等死。

萧道儿连忙喝道:“慢!”

天祚帝看了他一眼,说:“你想怎样?”

萧道儿说:“不管太后做过什么,做的怎样,她毕竟为大辽呕心沥血,是天亡我大辽,并不是太后的责任,请您三思!”

天祚帝眯缝着眼睛,恶狠狠的说了实话:“我容不下这个女人。”

萧太后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说:“耶律淳和耶律大石都死了,我也不想活在这个世上,可惜辽国亡于我的手中,我此生所为,虽然不全是顶天立地、光明正大,但始终是为了大辽,我不后悔!”说完将匕首使劲儿插进自己的心脏,凉凉的匕首穿进她的内心,她的心曾经是炽热的,现在却在慢慢变冷,尘世中,容不下一颗有情的心,她慢慢倒下,最后看了一眼蓝蓝的天空……

两个月之后,金兵找到了藏匿于夹山的天祚帝,天祚帝被杀,金国彻底灭了辽国。

童贯率败军回朝,正好快过年了,虽然兵败,京城却到处显着喜庆,道路两旁早就挂满了红灯笼,将士们都很轻松,他们可以回家跟妻儿过个团圆年。

韩世忠回到自己家的小院,红玉见他回来,连忙跑上前,抱住他,说:“终于回来了……”

韩世忠轻柔的拍着她的背,说:“让你担心了。”

红玉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你功夫那么好,怎么会让我担心呢!你先去休息,我和王妈做饭去!”

韩世忠拉住她,说:“别,你陪陪我。”

红玉微微一笑,半年没见,她怎么能不想念?两人跑出门去,韩世忠半年没回家,觉得对红玉有所亏欠,想带着她去水西门大街逛逛,顺便买办年货。

街上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长期压制宋的辽国被灭了,百姓也高兴,再也不用献那每年二十万两的岁币,税赋也一定会减轻,新年会有新的开始,谁不高兴呢?

红玉和韩世忠转了很久,都有点渴了,正巧路过应娇娘的茶铺,二人就进去喝茶。

应娇娘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敲打算盘算账,孩子倒也老实,目不转睛的看着母亲拨打算盘。魏狗儿忙里忙外,给客人端饭端菜,忙的不亦乐乎,空闲的时候,就逗孩子玩玩,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

韩世忠叫道:“老板,来壶茶。”

魏狗儿正逗孩子玩,听到使唤,就恭恭敬敬的迎了上来,擦了擦桌子,说:“好嘞,客官稍后。”说完去后厨泡茶去了。

不一会儿,魏狗儿上了茶,韩世忠和红玉两人边喝茶边聊,红玉缠着韩世忠给她讲讲打仗的事,韩世忠本来对这次打仗就有一肚子的怨气,就对红玉说了,大军如何止步不前,如何在白沟中了埋伏,刘光世如何不去救郭药师等等,说的红玉连连叹气。

本来茶铺听清净,客人在此喝茶聊天,今天却突然来了一主一仆,两人走进茶铺,主人坐下,夫人直呼:“老板娘,出来上茶!”

魏狗儿又迎了上来,当他看清来者的脸时,不禁惊叫:“朱大人!”

一听到这三个字,应娇娘的头立刻抬了起来,朝这边看,立刻认出坐着的人是朱勔,站着的是赖头,于是她抱着孩子欲往后院去,被朱勔叫住:“娇儿!”

魏狗儿给他行了个礼,说:“不知朱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朱勔看了魏狗儿一眼,问:“魏狗儿,你不是应该在户部供职吗?怎么会在这儿?”

魏狗儿说:“小人曾说过要给应姑娘当牛做马,一诺千金,小人只好在应姑娘这里。”

朱勔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走到应娇娘面前,看到孩子,心里有几分高兴,说:“娇儿,跟我回去吧!”朱勔这次应诏进京,徽宗心情烦闷,召他进京,他就顺便到应娇娘这儿来了。

从上次识破朱勔本来面目,应娇娘就对他极其失望,他不想再被朱勔欺骗,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朱勔不肯放弃:“娇儿!你知道吗,你不在我身边,我有多难受!”

赖头也说:“是啊,老爷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天天想着您哪!”

应娇娘瞥了一眼赖头,又瞪了朱勔一眼,说:“朱勔,你知不知道,你害的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他们有多难受?你骗我,我有多失望?别人难过,你不会心疼,你难过,我非得心疼吗?别再来找我,除非你想让我一辈子躲着你!”

朱勔说:“你躲不开,你躲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只要你还在大宋,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应娇娘鄙视的看着他,说:“哼!口气不小,再纠缠下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赖头连忙劝道:“哎呀,夫人,您别,您可千万别死!”

应娇娘冲着赖头吼道:“我不是夫人!”

赖头吓得缩回了脑袋,不敢说话。

朱勔焦急的拉着应娇娘的手,说:“你我是皇上御赐婚姻,怎能说分开就分开?娇儿,跟我回去,以后我事事都不瞒着你,事事都听你的。”

应娇娘抽回自己的手,狠狠的说:“朱勔,你除了会说谎话,会说甜言蜜语,什么都不会,你不会真的为我做些什么,你是个骗子!”

朱勔说:“不,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应娇娘冷笑一声:“是吗?那些无家可归的妇孺都怎样了?”

朱勔语塞,无话可说,那些妇孺已经被他赶走,如今在哪儿他也不知道,不过为了应付娇娘,他得再编一个谎言。

应娇娘不等他编出谎言,就拆穿他:“不用想了,你根本没有归还她们的家人和土地,你根本不会为我牺牲你的利益,你想要的只是权力、财富,等我人老珠黄,你就像对其他小妾一样对我,我还会跟你走吗?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如果你继续纠缠,我就先杀了你,再杀自己!”

朱勔看着眼前这个应娇娘,他们好像从一开始就不认识,他以为,只要对娇儿好,她就会留在他身边,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当初是应娇娘说,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结果却是她自己离开,现在竟然还以死相逼,女人真是不可相信,她们口口声声信誓旦旦的言语,隔夜就会忘记,他突然想,不能再相信女人。他看了看应娇娘,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最后争取一句:“难道你不能为孩子想想吗?”

应娇娘紧紧抱着孩子,防备的看着朱勔,说:“孩子也不能跟你走!”

就当他从来就没见过应娇娘吧,朱勔感到浑身无力,在赖头的搀扶下离开茶铺,他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想应娇娘,至于那个孩子,他不会牵挂,他要做的只是忘记——不,他不是这种人,应娇娘,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我一定要让你加倍偿还!

店里出了这种事,客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韩世忠和梁红玉两人还在喝茶,魏狗儿送走了朱勔后,连忙走到他们桌前,赔礼道:“对不起,客官,您请见谅!”

韩世忠与梁红玉对视一眼,对他说:“没关系,你去忙吧!”

魏狗儿赔着笑脸下去忙了,应娇娘将孩子放进柜台里的摇篮,亲自走来,对他俩说:“二位客官对不起,为表示歉意,今儿个这顿茶水算是送的,小店还可请您二位吃一顿饭,请二位不要客气!”

梁红玉对应娇娘很同情,对她有好感,连忙说:“没关系的,老板娘带着孩子,还要照看店铺,也很辛苦,我们不会白吃白喝的。”

应娇娘叹了口气,说:“向您这样的客人越来越少了,您二位今天这顿饭我一定要请,请稍后!”

梁红玉连忙叫道:“不用……”应娇娘已经去了后厨,吩咐魏狗儿做饭做菜了。

梁红玉拉拉韩世忠的手,说:“要不咱们留下茶钱走吧!”

韩世忠却摇了摇头,说:“老板娘豪爽,我倒想看看,她想做什么。”

红玉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说:“你还真想白吃白喝啊!”

韩世忠说:“当然不啦,老板娘人不错,权当是交个朋友嘛!”

红玉握紧韩世忠的手,眯着眼睛,像是要把他的心看穿:“只是朋友?”

韩世忠笑了笑:“你们俩做朋友!她是朱勔的夫人,还有个孩子,你想怎样?”

红玉松开韩世忠的手,喝了一口茶,说:“你说的有理,我倒真的挺欣赏她的,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还要经营这么一家店铺,实在是不容易!”

两人正说着,魏狗儿笑眯眯的端上一盘菜、一壶温酒,说:“二位客官稍等,老板娘说想跟您二位一起用饭,她马上就到。”说完又去后厨忙碌去了。

过了一会儿,应娇娘端着两盘菜上来,说:“请二位稍后。”

梁红玉感到不好意思,说:“不用麻烦了,这些够我们吃的。”

应娇娘说:“不够,请二位稍后。”说完又去了后厨。

韩世忠说:“我觉得,这个老板娘越来越有意思了。”

又过了一阵,应娇娘端来两盘菜,放在桌上,这回她终于坐下,为韩世忠和梁红玉各斟了一杯酒,说:“二位请用。”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梁红玉轻轻抿了一口酒,忍不住问应娇娘:“老板娘,咱们一见如故,能说说您到底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吗?”

应娇娘叹了口气,说:“姐妹面前不说假话,我的身世,我的经历都不堪回首,我没有朋友,今天见到二位,羡慕你们的幸福,想跟二位交个朋友。”说着她举起酒杯,说:“来,干!”

红玉和世忠都举起酒杯,一同说道:“干!”之后三人都一饮而尽。

魏狗儿又端上来一道菜,说:“请慢用!”说完又要去忙,应娇娘叫住他:“魏狗儿,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魏狗儿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应姑娘……我……”

应娇娘说:“你没听错,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魏狗儿连连点头:“哎!”说着坐在应娇娘旁边,四个人一同说笑。

应娇娘将自己的经历都告诉了韩世忠与梁红玉,她因花石纲而无家可归,艰苦创业却遭人非议,嫁给朱勔却又自己离去,穷途末路又知道自己的祖父居然是童贯,花石纲、方腊叛乱都深深影响了她的生活。

梁红玉也开心的讲了自己的经历,她本来是将门之女,因父亲在方腊之乱中没有抓住时机,被斩首示众,家产还被籍没,她沦落**,幸好遇到了韩世忠,她因方腊之乱一无所有,也因方腊之乱结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魏狗儿喝了些酒,壮着胆子说了自己的经历,本来他是个安守本分的小吏,花石纲那阵,上面给定下任务,找不到花石就得进大牢,他没命的搜寻花石,上级把他当狗,百姓也骂他不是人,就因为花石纲,他把应娇娘家的房子给扒了,害得她父母双亡,后来朱勔为了得到应娇娘,抓他去挨了顿打,他还发誓给应娇娘当牛做马,现在他真的给她做事,那些当小吏的不快也渐渐淡去了。因为花石纲,他成了小人,也同样因为花石纲,他认识了应娇娘。

大家都说完了,一齐看着韩世忠,看得他怪不好意思的,梁红玉说:“我对你的过去,还真是不了解呢!”

韩世忠喝了一盅酒,说:“我十八岁就参军了,一直在战场上打打杀杀,方腊就是我抓的,因为方腊,我当了武都尉,还在京口认识了红玉,说实话,我的经历没什么特别。”

应娇娘说:“无论是花石纲还是方腊之乱,都影响了我们每一个人,我们的命运都因为这两件事而改写。”

红玉也说:“是啊!虽然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可是每个人的命运,又都跟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韩世忠点了点头,说:“没错,国家好,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就好,要想国家好,咱们也都得出力!”

魏狗儿挠了挠头,他并没有完全听懂刚才的话,不过他大概明白,他们几个的命运都受到花石纲、方腊之乱的影响,说:“你们说的什么命运、国家之类的我倒真听不懂,不过我听懂老板娘的话,我们确实因为花石纲、方腊之乱改变了命运!”

韩世忠笑了笑:“对!最重要的是能听老板娘的话!”

大家都哈哈大笑,笑了一阵,韩世忠问应娇娘:“老板娘既然是朱勔朱大人的夫人,却为什么不愿给他回去?”

这正好说到应娇娘的伤心处,谈起朱勔,她就难过,她想了想,说:“他就是我的伤心处,当初我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从青溪跟着他去了苏州,没想到他极力搜刮民脂民膏,他的同乐园有三十多里,还霸占了良田无数,许多男丁被他征去,妇孺无家可归,当我发现时,他还跟我撒谎。他对我确实很好,可他是个小人,于是我离开了他。他有无数甜言蜜语,可没有几句是真心的,如果他不肯为我改变,那么此生,我都不会回到他身边。”

梁红玉听了颇有感触:“没想到,朱勔有钱有势,在你眼里都不如‘正义’二字重要。”

韩世忠也说:“老板娘品格高尚,实非一般女子能比,老板娘,在下敬你一杯!”说完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应娇娘说:“和二位一见如故,不如留下地址,日后也好常联系。”

韩世忠和梁红玉都觉得好,就留下了住处,之后就告辞回家了。

打烊之后,魏狗儿打了一盆水送到应娇娘房里给她洗脚,应娇娘突然说:“魏狗儿,你愿意娶我吗?”

魏狗儿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应娇娘,在他心中,应娇娘就是神仙一般,他恨不得掏出心窝子来对她好,他从不敢想娶她,他只想对她好,一辈子都可以。

应娇娘的目光并不躲闪,认真的看着魏狗儿,等着他的回音。

魏狗儿的眼光却不断躲闪,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看着应娇娘,她坚定的眼神鼓舞了他:“我愿意!”

应娇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我们现在就拜天地!”

魏狗儿才反应过来,说:“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应娇娘房里供着观音,她摆了摆贡品,点亮佛龛上的蜡烛,朝菩萨拜了拜,对魏狗儿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开国玩笑?”

魏狗儿紧张的跑到她身后,说:“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呀!”

应娇娘的确从不跟魏狗儿开玩笑,她这种严肃在魏狗儿心里留下了阴影,她太高不可攀,于是在魏狗儿心中,她像仙女一样的遥远。应娇娘笑了笑:“哦?呵呵……”

看应娇娘腼腆的笑,魏狗儿忍不住说:“你这样笑很好看!”

应娇娘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别啰嗦了,先拜天地吧!”

魏狗儿使劲儿点头,两人跪在地上,拜了天地,又拜了高堂,最后夫妻对拜,从此以后,他俩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魏狗儿感觉好像是在做梦,拜完了天地,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要了一口自己的手指,能感到疼,才高兴的拍手,兴奋的抱起应娇娘转了几圈,又把她放下,自己又蹦又跳,等他平静下来,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奇怪,问应娇娘:“朱大人有权有势,郭公子家产丰厚,又和你青梅竹马,为什么你选了我?”

应娇娘说:“朱勔是个小人,郭全仁虽然和我一起长大,对我也很关心,可他只想得到我,而且他也不喜欢童童(应娇娘的女儿),只有你,能接受我的一切,傻傻的为我付出,我知道,不管怎样,你都不会抛弃我,所以我也愿意跟着你,就算有万滴甘苦,也至死不渝。”

这一番话说的魏狗儿不好意思,他的心思都叫应娇娘猜中了,本来应娇娘在他心中就已经是“神女”,现在他更加佩服她了。

应娇娘说:“以后你就是茶铺的老板,不用事事都听我的。”

魏狗儿欣喜异常,紧紧抱住应娇娘,说:“就算让我吃再多苦,也要让你和孩子过好。”

应娇娘也抱住他,两人紧紧相拥,这个人,她等的太久,这一刻,她等的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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