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曼正在浑身不舒服的时候,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李明楚抬眼一看是一位相貌堂堂,磊落不群的男子,一身军装洒脱不凡,看样子三十五六岁,冷硬中有几分书卷味,那淡淡的微笑带着些许的苦涩。
正在发小姐脾气的杨曼看到这个人,整个都跟着僵了一下,她以为这辈子都再也不会遇上这个人,可是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一辈子唯一做的亏心事,一辈子最惹不起的人,心里逃避却懵懂的人,又一次出现在眼前了,可是她杨曼绝对不会做别人的小妾。
“夫人还好吗?有日子不见了。”杨曼低着头细声细气的说:“这是我家相公李明楚。”
李明楚认识罗烈大帅,看来自己还真没猜错,当年去找大帅的人就是杨曼自己,说起来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那年杨曼还不到十六岁,胆子还真不小,居然敢只身进入虎穴。
幸好罗大帅是书香名门,既没有强娶也没有纠缠,此刻李明洋正要承认,因为他最终还是要娶杨曼的,谁知道罗烈冷声说:“你还要骗我多久?”
“大帅,您都知道了,我只是逼于无奈。”杨曼低声说,一双眼睛闪动着和严慧卿做错事时一般无二的楚楚可怜。大概女人都一样,都是那样做错事想着如何推卸责任,李明楚突然有些不喜欢这样的杨曼。
杨曼苦笑着看着两个男人,她到不介意这两个男人是否喜欢她,只是如果这位罗大帅真的怒了,可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可以担待的。
“逼于无奈就用美人计?逼于无奈就戏弄本帅?逼于无奈就可以假冒青楼女子让我的颜面无存?”罗烈的声音如同冰一样。一双虎目带着一种别样的冰凝如同利剑一般刺入杨曼的心。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我敬爱的大帅夫人为难。”杨曼低着头幽幽的说,一双眼睛里散布出几分歉意,如今也只能这样说,穆蝶和罗烈的婚姻是罗家老太太自行做主的,所以婚后二人只能说得上相敬如宾。
所以杨曼曾经想过做走近他心里的人,可是穆蝶那崩溃的哭泣声,让杨曼觉得不可以再走这一步,因为那会毁了一个家庭,白族人的信仰就是一生一代一双人,但愿白首不相离。
“是吗?这么好的心肠换来什么你知道吗?穆蝶已经死了。”罗烈揪住杨曼的脖子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
浪漫的钢琴声断了,因为平素温文尔雅的罗大帅居然朝着舞厅的天花板开了一枪,杨曼闭上眼睛,一旁的李明楚失声说:“大帅息怒,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吗?杨小姐不是我的太太。”
杨曼心里一酸,果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还没有大难临头,不过是面前放了一杆枪,就已经是如许结局了。那别的还用考验吗?
“要杀就杀吧,我去跟穆蝶姐姐做伴。”杨曼苦笑着说,晶莹如玉的泪珠留下了面颊,那滴泪落在罗烈的手里还有几丝温热的感觉。
“你为何要骗我?”罗烈冷冷的问,杨曼苦笑着说:“因为我必须保住杨家。”
“好吧,杨小姐,现在已经没有穆蝶在,你愿意嫁给我吗?”杨曼听到这句话这个人有一些虚软,经过两年的挣扎,她早就忘了罗烈,或者可以说她强迫自己忘掉这个人,走一条新的路。
“不可以,因为回不去了,如果说杀掉我你可以忘记,请你动手吧,我不是不爱你,我是太爱自己。”杨曼冷声说,是的她不是不爱他,是太自私,每个人都要选择负担得起的爱,她负担不起罗烈的爱情。
“说的可真好听,可是我听腻了。”罗烈抓住杨曼的手,对身后的李明楚说:“不要跟过来,我的耐性有限。”
杨曼冷冷的被拉出咖啡厅,咖啡厅里的客人都不敢喧哗,杨曼感觉自己的手微微发麻。
“你放心,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在乎你,这辈子我可能不会在对任何一个女人像对你一样有心。”罗烈抓住杨曼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出冷汗。
“你放心,这辈子,我已经忘了你,你记得吗?我走的时候对你说,如果你可以让我留下来,我会一辈子爱你,如果不能,那么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认识。”杨曼低声说,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一股奇怪的痛苦塞进她的内心中,那样满满的宣泄不出来。
“如果你说你是杨家的小姐,名门闺秀,会有今天吗?”罗烈冷冷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当年要那样,那些人,那些认出她是花满楼花魁的男人来自四面八方,为什么会异口同声的说她是花魁弄玉。
“我没有骗你,我的确是花魁弄玉,我把自己以30000两黄金,抵押给花满楼的老板莫无情,因为当年杨家赌石输了,一败涂地,杨家的与其卖不出去,被李家追债,李明楚的父亲李恒四处去说一个自己都认不清翡翠玉石的人怎么做玉石的鉴定人?这祸患是我闯的,我只能卖身还债。”杨曼冷冷的说,这一刻她的内心被一种奇怪的愤怒包围,不知为什么心里那么痛。
记忆是什么呢?就是拨开了的伤口,所以她很不喜欢回忆,何必自己折磨自己。所以杨曼不愿意说当年的事,为什么这些男人都不肯相信他们的女人,她当年的确不如风尘,的确走投无路。
要不是缅甸的土匪把莫无情一刀杀了,她还是一个青楼名妓,莫无情说过,按她的容貌卖不了这个价格,可是谁都认识她这个杨家五小姐杨菲,所以为了杨家当年的名声,就替杨老爷子买个丑。
“你说什么?”罗烈惊呆了,就看着杨曼咬着牙说:“是杨家说的,被卖去的不是五小姐,是个叫芳菲的丫头,但那是杨家自己说的,可是莫无情怎么说你知道吗?”杨曼嘶吼着问,罗烈自然明白,莫无情当年给弄玉**,**夜办得很隆重,可是没到花魁出阁的时间,莫无情就给人杀死了,虽然外间都说是土匪,但具体是谁没人知道。
“那天我就跟做梦一样,莫无情在我的房间死了,他当时说要做我第一个男人,让买走我的人憎恨我一辈子,让我一辈子痛苦。“杨曼沉声说,这一刻蔓延在她内心的痛苦让她难以负荷。
“这一且都是真的,只是你选择不相信。”杨曼失声说,泪珠静静地滚落,这些年走过这些日子,她已经找不到过去容颜,所以更加不愿意去回忆当年的事。
罗烈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相,杨曼见他松开手就静静地走开,这本来就是无言的结局,一个女人的感情太复杂绝对不是好事情,就像那种没有结局的故事,简单的爱才会更幸福。
这一刻方才僵持的两个人,慢慢的松开手,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
“杨曼,给我一个机会。”罗烈沉声说,杨曼没有回头而是直直的走向远方,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痛苦,所以根本不必去回忆,只要忘掉就好。
当年那庄可遇不可求的婚礼,被严家人破坏的很好,当年她本在嫁与不嫁之间左右徘徊,然而严家不愿意杨家和军阀联姻,就想办法把这个事情宣扬出去,这场游戏只不过进行了三个月,但杨曼感觉到一种身心疲惫。
当年莫无情在买了她的第三天,就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出卖,要报复当年的事情,如果三叔没有死,她便应该叫莫无情一声堂哥,可是三叔死了,要和三叔殉情的女人跳崖给人救了,自此以后长达二十六年的报复开始,说句实话人的报复心不可以太强,否则受苦的还是自己。
当年跳崖的女人为了复仇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在大理建筑了一个黄金铸造的骷髅城堡,不止埋葬了自己的青春,也埋葬了自己的生命,连带把仇恨遗留给自己的儿子,让他死在仇恨中,如果那天莫无情肯避过缅甸土匪在城中洗劫的日子,再办花魁的出阁大会,他不会死,她也不会遇上罗烈。
她是在土匪倒在血泊里那一刻看见罗烈的,罗烈的枪口当时就对着她的心口,右臂揽着她的腰说:“冒昧了,让夫人受了惊吓。”
当时她正和缅甸的土匪头子泰尔喝交杯酒,泰尔对她说:“没有男人可以拿走他的钱,除非用来厚葬,没有女人可以留住他的心,除非他闭眼了。”
那时候她正端着交杯酒,火红色的嫁衣染上鲜红的血,整个人如同被僵化了一般,虽然说她经历的事情不少,可是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事情,一屋子的土匪等着他们老大想用完新娘,他们跟着享用,她在交杯酒里下了毒,这杯酒是她一早准备好的,只有自己的这一杯有毒,为的只是一个平安而去,谁知道会不会再穿一次。
也许再穿一次就是幸福,可是杨曼没那个机会,就这样给罗烈救了,当时她看着罗烈的脸越来越模糊,就这样沉沉的昏迷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