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莫雅十六年来睡的最舒服也最惬意的一觉。怀抱不知什么材质做成柔软沁凉如美女皮肤的大被,她口水滴答,眯眼笑得一脸猥亵,哪里逃!美味小鱼!看本小姐的伏鱼金刚爪!我叉我叉!咦怎么叉不动了?
伺候的丫鬟心惊胆战地看着这新晋的相府千金在绣床上拳打脚踢,手舞足蹈,一滚再滚,最后直直地滚入眉头紧锁的宰相怀中,两只瘦长的手指以剪刀状准确无误地插入宰相鼻孔中。
莫不是被我叉中了说书先生口中的深潭异兽?睡梦中的离莫雅大喜过望,幻想着无数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张嘴便狂笑,笑着笑着就笑醒了。睁开糊满眼屎的惺忪睡眼,便瞧见自己的手正以很不雅观的姿势插入两个同样不太雅观的黑洞中。一激灵瞌睡全无,反应快速地改叉为挠,手指那么象征似地微曲两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撤,缩回床角,双手抱被,换上小鹿斑比的纯洁小眼神,满脸讪笑:“那啥,真早啊!爹你没洗脸吧,鼻屎怪多,帮你挠挠!”
离风远面色苍白,神情憔悴,被撵断新长的几根胡须激动地乱颤,乱颤了好一会终于恢复平静。
“雅雅,醒了?快起来梳洗用早点吧!”出乎意料的和颜悦色,慈祥亲切。
离莫雅缩在床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微眯双眼,有点懵。雅雅,叫的这么肉麻,我跟你好像不熟啊。恩,大事不妙,是大事很不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味同嚼腊,心不在焉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装着津津有味地吃着琳琅满目的早点。鸿门宴,绝对货真价实的鸿门宴。我不过是半路折回来去取忘记带走的古琴,恰巧经过酒坊买了点烧刀子酒,触景生情喝了那么一小口,怎么会知道,居然会碰上这来梅园几率比皇上驾崩还小的便宜爹?要不怎么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碰见就碰见,大不了打个招呼走人,偏偏酒品不咋样,你瞧瞧将人家宰相夫人揍成了什么德行。
离莫雅趁喝粥拿勺子的时候悄悄瞄了眼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乌青眼窝的宰相夫人,刚吞进去的粥差点悉数喷了出来。玩诈尸呢,小样挺能装的啊,她可明明记得自己当时下手的时候捡的都是重要显眼的脖子以上部位,什么时候她那胳膊折了腿瘸了腰都直不起来了?这女人无耻啊,怎么能够比她离莫雅还无耻呢?在心里鄙夷着诈尸的宰相夫人,离莫雅哭丧着脸,眼观鼻,鼻通心,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乱转,一手抚上自己实在是再也撑不下的肚子,另一手将碗里的粥搅了又搅,痛下决心,豁出去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就是个鸿门宴,不就是先礼后兵嘛,大不了向那个向来鼻孔朝天的宰相夫人赔礼道歉呗。要是为了这该死的面子把肚皮撑破了那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打定主意,离莫雅将手中的勺子一扔,双眼翻白,以她自己也听不清的超光年音速道“宰相夫人您高贵大气仪态万方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相必不会跟我这凡夫俗子小肚鸡肠缺乏教养的乡野丫头一般见识,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宰相夫人肚里更是能撑更为硕大的巨船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也不会计较小女子昨夜给您按摩力道过猛方法不当一时失手给您造成的小小损失,在这里鄙人向您真诚地赔不是了。”说完成九十度直角对着空气深深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默哀!
“咳咳!”离风远干咳两声,无视身后包成粽子臭袜子塞住嘴仍吱吱呜呜含混不清扭来扭去严重抗议绝不接受如此无诚意道歉的夫人,罕见地用力挤出自认慈祥和蔼实则奸诈阴险的笑容,亲热无比地扶起正在对空气严肃默哀的离莫雅。
“雅雅啊,一家人怎么说话这么见外!你这孩子,呵呵,真是的!呵呵,你大娘昨天是被我气糊涂了,她没有见过你误把你当成某个小毛贼了,你呀也别往心里去。你大娘也知道自己错了,,她左思右想一夜没睡,心中不安,这一大早啊非拉着我来向你赔礼道歉!呵呵!”
可怜的宰相夫人只差点没背过气去,眼泪汪汪直摇头,嘴里含混不清,一蹦一蹦有如行尸蹦到桌前体力不支嘭地栽倒在地。
离风远含笑回头睥一眼自己的夫人,兀自翻译道“夫人是说她觉得唯有亲自磕头谢罪才能表达她的诚意,你若愿意原谅她的失礼就请喝下这杯代表歉意的茶。”
训练有素的下人早已将歉意之茶端到离莫雅眼皮子底下,卑躬屈膝地等待着离莫雅伸手接茶。
离莫雅心中感叹这便宜爹睁眼说瞎话扭曲是非黑白谎话信口拈来的本事,怔愣半晌,无奈地接过茶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人家都这么有诚意地五体投地行大礼了,那自己也不能太过不识抬举吧。
见离莫雅将茶一饮而尽,离风远终于松了一口气,“雅雅,还是你这孩子懂事!管家,扶夫人下去休息吧!夫人昨夜担忧了整宿,现在雅雅也原谅她了,想必这会儿是心力憔悴,惮精力竭了。夫人,你就听话好好的睡一觉吧,我跟雅雅这孩子再说说话。”
管家手脚麻利地将仆地不起早已气晕过去的宰相夫人抬了下去。
低眉下视地板,捏捏衣角,摩挲手指,抓抓脸又挠挠头发,小动作做尽,离莫雅尴尬地出声打破沉默“你看这饭也吃了,礼也赔了,茶也喝了,谦也道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雅雅,急什么,咱父女初次见面怎么说也要玩两天再走不迟!”离风远皮笑肉不笑,挑眉道。
离莫雅如坐针毡,坐立难安,搓着手道“那个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玩,改日再来玩!”
“哎,雅雅,是不是在生爹的气,这么多年来对你们母女不闻不问,为父有苦衷啊!”离风远叹口气,满脸歉疚,拍拍手,高声道
“来福,还是你自己来亲自向小姐请罪,小姐想要怎么处置你,那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离莫雅听得小心肝一颤一颤地,无奈地坐下,看来今天是没机会溜走了。也没见谁做大寿啊,怎么这戏一出一出的。
地上魂不附体,屁滚尿流,将头磕得砰砰作响的来福,离莫雅倒是认识。这贼眉鼠眼的男人就是守在梅园外头的负责人,这么些年没少干让她恨得牙痒痒的龌龊事。
“小人有罪,小人该死!小人不该自作聪明,擅作主张,,玩忽职守,中饱私囊!这么些年小人将老爷分发梅园的一切物资粮食苛扣下来,并多次无事生非,多番刁难,还有,还有知情不报,欺上瞒下!请老爷,小姐恕罪啊!”
离莫雅面无表情地看着拼命磕头求饶的来福,心中冷笑,撇的倒是干净。来福有罪么?有,他一个擅作主张,中饱私囊,便害的她们娘俩缺衣少食,挨饿受冻。多少年她日复一日起早摸黑潜伏在各个菜市场和茶楼的酣水桶旁只为了那几片丢弃的烂菜叶和打算喂猪的臭馊水?为了几件冬天勉强能遮挡风寒的旧衣服,娘张着那双长满冻疮开裂流脓的手悄悄地替人浆洗了多少件脏衣服?他一个无事生非,多番刁难,便让她们好不容易用手一把一把刨出来的菜地一夜间恢复原样还多了许多砖头瓦片针尖铁钉,让她们那东拼西凑勉强可用的桌椅板凳木床眨眼间便四分五裂再也拼凑不出任何形状。他一个欺上瞒下知情不报,便是让娘不得不拿出所有的贴身首饰碎银细软,将头磕得鲜血直流,欢天喜地换得一点点可以让年幼的她退烧的药。一桩桩,一件件,那些不堪回首,痛苦而屈辱为了活着的挣扎历历在目。离莫雅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紧捏的手心渗出一层层冷汗。来福真的有罪么?不过是条愚蠢的忠心地为主子鸣不平的狗而已!离莫雅苦笑,怪离风远吗?不,他不知亦不愿,戴了老大一顶绿帽子没有将她们赶出去让她们无家可归她和娘还是应该对他感恩戴德的,要怪,只能怪命运。
涩涩地吞下一口艰难的唾沫,离莫雅黯然道“来福你下去吧,再这么磕,地板要是被你磕穿一个洞,就是把你卖到青楼去当龟公你也赔不起!快滚快滚!”
来福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满脸鲜血的头,触到离莫雅肯定地眼神,这才哭号着慌忙有多远滚了多远。
离风远亦有些意外地望着离莫雅,语无伦次“你……我….”终是垂下头,噤了声。
“其实,我娘从没怨过你,我也没有!”离莫雅眼神坚定而诚恳地看着离风远,缓缓道。
离风远猛地抬头,情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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