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黎蔚然在做红阳公司员工工作的同时,王主任和那个处长按照昨天夜里会议的商定办法,也进厂与职工对话。
与其是与职工对话,不如说是被职工围困。由于职工是无组织的,对话对象不确定,所以还没有等他俩进入厂里,在厂门口就被围的寸步难行了。整一个上午,被挤在门卫的房子里,外边是人山人海的职工在起哄、看热闹。两位领导与职工所谓对话根本谈不成,有的人还能讲道理的说几句,有的人却只是在破口大骂。这部分人走了,又来一拨人接着骂。
当时正是盛夏之际,骄阳似火,人们都汗流浃背,但人们的情绪比天气还热。也许是两位领导己意识到这种对话方式的无用性,于是提出让大家推荐代表,晚上到会议室正式对话。这天上午,两位领导除去得到一片咒骂声和自己一身的臭汗外,其它都徒劳无获。只好等待晚上与职工代表正式对话。
下午,黎蔚然将上午做红阳公司人员的工作情况向王主任做了汇报,王主任对于红阳公司的工作效果表示满意,同时黎蔚然也听了他上午工作的情况,并告知准备晚上与职工代表对话。当时,黎蔚然一听晚上要对话,心里就觉得不得劲,晚上光线不好,搞不好会出意外的安全问题,这是一个常识问题。于是黎蔚然提出是否把对话时间放在明天上午。王主任讲:“己经给职工讲了,改时间恐怕不行,也不能失信于民。至于安全问题,己做了安排,不用担心。”
也就是黎蔚然与王主任谈话的时刻,保卫人员报告厂里出现了小字报。小字报分别贴在三处专栏上,其内容主要是针对黄龙海,将其“罪状”罗列了十大条,其中也提到其他几个外来的厂领导。黎蔚然提议让保卫人员把“小字报”揭下来,也许是怕引发更大的混乱,王主任没做任何表示。
下午,黎蔚然到贴“小字报”的地方看了一下,尽管有人不时地向他打招呼,他强压住不平静的心情一条一条地看内容,但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想不到我离厂只一年的时间,黄龙海就把厂里搞到如此地步,那些内容虽然都是牵强附会,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其煽动性是显而易见的。有熟悉的人见了黎蔚然开玩笑地说:你们领导班子是不是都象“小字报”上写的那样子?黎蔚然只能苦涩地摇头否认。也有人提醒说:一看内容就知道是谁写的。确实黎蔚然也猜测到是谁干的,他感到现在厂里有两大股力量在搅动,一股是对工厂经营和管理不满的人,这些人借此次中州省工业学院的事把矛盾激化了。另一股是对工厂现状负有责任的人,这些人力图转移矛盾,把火烧到几个外来的领导者身上。而问题是黎蔚然这些本不应该对事件负责的人,却又不得不对事件负起责来。主动地挑起工厂稳定工作的担子。
晚上,王主任、那个处长和黄龙海三人进厂时遭到群众围攻。围攻的重点是黄龙海,三个人在保卫人员的保护下进了办公楼,实际上是被尾随在后的人们涌进办公楼。当时是要与职工代表对话,但人多了就分不出谁是代表,谁不是代表。大家都说自己是代表,都要参加对话。事实上,大家根本不是去对话的,因为王主任和他的处长在大会议室坐好后,根本没有人进去与他俩接触。大家要找的是黄龙海。
黄龙海被保卫人员推进了小会议室,人们就围在外边骂。有人用砖头从办公楼的后边向二楼上扔,小会议室的玻璃被砸碎。一直到11点钟,闹事的人才渐渐散去。
这天晚上,黄龙海是在怎样的环境和心情中渡过的,此后他从来没有说起过。但大家心中的一个迷谁都没有解开过,当群众散去后,保卫人员打开小会议室后却没有见到黄龙海的人,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谁也都不知道。有人猜测他是从二楼上的窗户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