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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童年

“静媛啊!”听到妈妈的声音,我赶紧从厨房里出来。

妈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似乎在用了去拿旁边柜子上的水杯。

“咳——咳——咳……”她发出钝钝的咳声。

“妈,你要喝水吗?我来!”我赶忙去拿那个水杯。然后我扶着母亲倚在床头。

“静媛啊!”她又一次叫着我的名字。

“嗯”。我一边给她倒水一边应答。

“爸爸回来了吗?”她的头发蓬蓬的,眼睛已经深陷下去。膀臂上又多出几道伤疤。嘴角的血块还是那么的明显。

“不知道!”我冷冷地回答。我讨厌我那个所谓的父亲,他是个酒鬼,还是个赌鬼。脾气也很糟糕。他经常打我妈,她脸上和身上的伤就是前几天那个男人打的。他还偷走了我妈最珍贵的一条吊钻项链。我妈知道后,想从他那拿回来,他就一脚把我妈踢开来,还用扫帚打伤了她的胳膊和脸。

那个叫李亚明的人,就这样拿走来我妈的项链,还狠狠地打伤了她。

“他已经三天没回来来啊!”妈妈小声地呢喃。似乎带着隐隐地抽泣。

“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关心那个烂人,他已经把你打成这样了!”说实话,我很气愤。妈妈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难过。

“静媛,他毕竟是你爸爸,不可以这样说的。”她的声音很小但是我能听见。

“妈妈您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这样忍着。”我端着水杯走到她床前。

“静媛——”妈妈拉着长长的叹息。

我将水杯递到她嘴边。她的笑那么悲哀。

她凑上水杯,突然猛烈地咳起来。她的双手紧握着水杯,身体也因为咳嗽而颤抖起来。水杯里的水溅来出来,然后我看到杯口留下了鲜血的痕迹。

“妈妈,您怎么了?”她越咳越厉害,杯里的白开水慢慢被她吐到杯里的鲜血染红了,水融着血,混着妈妈的咳嗽声,整个床晃的厉害。

“妈妈。”我想要尽力去抚平她的咳嗽,我拍着她的后背,可是无济于事。见到这样的她,我差点吓哭。

妈妈大概怕吓坏我,过一会她抚着我的头,慢慢地停止了咳嗽。

“妈妈,去医院看一下吧。”我满眼泪水地望着憔悴的她。

“不用了!”她用了好多力气才说出这三个字。

“可是……”她没有说完便转了脸色。

“怎么了?”

“去门口看看,是不是你爸回来了!”妈妈苍白地微笑着,我看着她的脸,还有她满身的伤痕,站起身,冲到了门口。

我站在门口,果然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手里拿着一瓶烧酒。抚着墙壁,摇摇晃晃地向这边走来。我看他的眼神是厌恶的,他跌倒在墙角的时候看见了我。“死丫头,还不快过来扶我!”他的声音让我有些颤抖,我并不打算过去。

朝着那个方向我费尽所有的力气大喊“李亚明,你走啊,我讨厌看到你!”我“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了。我朝他吼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愤怒与惊愕。

我背倚着门,心里有些害怕。因为我知道,我可能逃不过一顿毒打。

“死丫头,快给我开门,啊?听见了没!”门外那个男人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门板上。我用弱小的身躯,尽量挤住这扇门。我绝不能放一个恶魔进来。可是十三岁的我终究还是太弱了。那个男人一脚踢开了门。我一下被撞倒在地。

他摔了手里的烧酒瓶,恶狠狠地向我这边走来。我往后缩,直到缩到墙角。他猛地揪住了我的头发,把我从墙角往外拖。他一次又一次揪着我的头往墙壁上撞,我忍住泪水,忍着伤痛,一声不吭。就这样安静地任凭他毒打我。

“你个死丫头,我打死你,打死你!”他死命地帅弄着我的头,“死丫头”从他的齿缝里一遍又一遍地挤出来。

“轰。”从妈妈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巨响。

“妈。”我突然意识到可能是妈妈出了什么事,我用尽全身力气从那个男人手里挣脱出来。

“妈,妈。”我不顾流血的头往房间冲进去。

“妈。”我扑到在她的身边,“您怎么啦,要干嘛啦!”她艰难地从地上撑起上身。我扶着她的后背。

“静媛,我想下床看看你怎么了。可是妈妈没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笑的很苦。

“妈,我没事!”她摸了摸我的头发含泪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的眼神里突然有一丝惶恐,她的手慢慢地从我的头发上移下来。轻轻地扶在我的脸上。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怎么了,妈妈。”我不明白地望着她僵住的表情。

“静媛!”她一把把我紧紧地揽在怀里。

“嗯嗯呜呜——”她的脸在我的背后低声地抽泣。

“妈,我很好,真的。”我在她的怀里坚强地微笑着。

“妈知道,妈一直都知道。”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很奇怪的语调,不过就这样和妈妈在一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啊,乖孩子,是妈对不起你!”她说的很小声,然而这次我却没有听见。

那个男人突然闯进来,妈妈放开了我,我意识到那个男人站在我身后的时候,已经被他揪着后衣领从地上拎了起来。

“妈,妈!”

“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他揪着我往外拖。

妈妈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哭着喊着,“放开她,放开静媛啊。”她拼命地想要站起来,可是每次刚撑到柜子的时候,就会重重地摔在地上。

“妈,妈!不要这样,不要求他。”看到这样的她,我的心里更难受。

“啪”那个男人在我的右脸狠狠地甩下一记耳光。

“不要啊!”妈妈终究还是没有站起来,她扑到了那个男人的脚边。

“亚明,快住手啊,静媛她只是个孩子啊,求你了,不要这样对她。”妈妈死命地抱住那个男人的脚。

“妈——”我的泪水滑落下来,

“滚开!”那个男人抬起脚,在妈妈的小腹猛踩了一脚。

“妈!”我拼命挣扎,想从那个男人手里逃脱。妈妈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趴在那个男人的脚边,一动不动。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我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这一个眼神集中了我所有的仇恨,他没有松手。

“你还敢瞪我!”他抬起右手朝我的双颊来回的掌掴,鲜血从我的嘴角溢出。我的头发散乱了,头也昏昏沉沉。

“打死你,打死你!”那个男人恶狠狠地不停地用他的右手毒打我,而我却没有任何力气反抗。

“求你了,我求你了,亚明!”妈妈突然艰难地伸出两只手来,拖住了晃动的右手,“亚明,算我求你了,静媛毕竟是个孩子啊!”

“咳——咳——”妈妈又不停地咳嗽起来,但她仍旧拼命地抓住那个男人的手。

“你这个女人,快走开!”他甩开了妈妈伤痕累累的手,打算继续折磨我。

“不要,求你了,求你了,不要这样!”我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又抓住了他的手,而且是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使那只恶魔的手很难落在我脸上,妈妈的眼里满是泪水,她望着那个男人,希望从他的眼神了看到一丁点的人性。那个男人迟疑了一会,我望着妈妈的脸,心里闷的发痛。我听见我们的喘息声。

“滚开!”那个男人终于轻蔑地一脚踢开了我妈。她的头撞到了床脚。可是她还是挣扎着再次扑过来,抱住了那个男人的脚、

“妈——!”我的泪水泛滥开来。那个男人松开了我,操起了门边的扫帚。

“你这个贱女人,贱女人!”他用扫帚抽打着妈妈瘦弱的身躯,妈妈痛的连蜷缩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只是尽力不去因为疼痛而叫出声来。

“妈。”我扑到她的身上,用我幼小的身躯尽量去覆盖她的身体。

“不要打我妈,不要打我妈!”我趴在妈妈的身上,那个男人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着我们。

“静媛啊,快走开!”妈妈侧过身子,两手紧握着我的双手。

“妈,我不走,我不走。”我忍着疼痛和泪水坚定地说。

那个男人像魔鬼一样,似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抽打我们,扫帚的上端在我们的身上落下紫红的刻痕。可是妈妈抓紧了我的双手。我坚定地觉得我不会害怕这个男人。

“我会报仇的,你听着,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都还给你的。”我对着这个男人,有的是满腔的仇恨。我一定要报仇。

“报仇?”他的扫帚加大了力道。一道又一道的伤痕爬上我们的身体。

我们的哭声成了他生命中最动听的旋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打累了,他扔了扫帚。从房间出去到厨房去了。

“妈,你没事吧。”我赶忙从地上爬起来。

“静媛,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在此刻也显得如此苍凉。

“妈!”我抱着她哭起来,“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好吗?”我等待着她的回答,犹如在等待着死神的令箭。我想要从此处逃离,尤其是这个魔鬼,呆在这里,我们只是等死而已。

“静媛,你爸只是酒喝多了,才会这样的,他其实人……!”我打断了她的话。

“妈,他是个魔鬼,我妈离开吧.”我近乎乞求。

“不要这样说,真的不要这样说。”

“妈妈,您是真的不想离开他吗?”我望着她又多了几条伤痕的脸。泪流满面。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说。鲜血又吐了一地。

“咳——咳——咳!”妈妈又咳了起来。

年幼的我却只能这样看着她,无能为力。

那个男人又闯进了房间,看到了地上的鲜血,他推开了我,把妈妈连同被子一起抱上了床。他重新帮妈妈盖好被子。他将我从房间里拖出来。妈妈紧张地看着他。

“放心吧。我不会打她的。”他冷淡地说了一句,就拽着我出去了。

我甩开了他的手。“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收回我说过的话。”他沉默了一会。

“静媛啊,其实爸爸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坏啊!”

“什么,你想要让我觉得你很好嘛?”脸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我讨厌他这副肮脏的嘴脸。

“我要跟你说件事,就算你恨我,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能和我有一样的想法。”我瞄了他一眼,随即又扭转了头。

“你妈她……!”他低下了头。

“她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不要在这样对待她了。”我愤怒地看着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担心你妈的身体。”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他难得的认真。

“那又怎样,你不是一样对我们拳打脚踢吗?我只想去看我妈。”跟这个男人站在一起,我都会觉得恶心。

“她时日不多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怔住了。

“你说什么?”我收了脚步,转了身子。“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做时日无多了?”我望着他的脸,满眼的泪水。

“你妈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再不做手术就……!”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我不相信!”

“这个就是事实!”

“不可能的。”我拼命地摇头。以为这一切只要我不相信是真的,那么一切就不会按着本来的轨道发生。可是我的心里依然很混乱。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妈妈就不会变成这样。是你的错,你的错!”我猛然间抓住这个男人的衣服,我扯着他的衣服,我把那些愤怒积淀在心里太久太久了。

“静媛,给爸爸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我们还是可以救她的!”我的手慢慢地松开了他的衣服。

“什么,你是说还是有机会的吗?”

“嗯。”他点着头。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微笑着对着我说话,神情祥和,表情温柔。

“听我说,静媛。”他说,“为了你妈的手术费我把那条吊钻项链当了钱,想说去赢些钱的,可是手气不好,只剩这么点了。”他苦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

“你不该又去赌!”可惜他终究还是个赌鬼。

“对不起,我们早就没亲戚了,我能想到的方法就只有这一条了。”他看上去有些落寞。

“不过,你也不该打我们。”

“那是因为爸爸自己太气自己没用了,所以脾气上来的时候就冲动了。原谅爸爸好不好。”我看了他好久好久。

我该放下对这个男人的成见吗?

“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呢?”我还是短暂地妥协了。

“静媛啊,爸爸太对不起你们了!不过爸爸还有一个办法去筹钱。”他露出点点微笑。

“真的吗?”我天真地看着他。

“爸爸去陈哥那边做工,还可以挣些钱救你妈的命的!”第一次有些感激眼前的这个男人。

“不过……”

“不过什么?”他突然停止的话让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忙!”

“能救妈妈的命,什么事我都可以做!”我往空洞的房间里望了一眼,妈妈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一定要救她。

“我去了之后,要好久才能回来,你跟去陈哥那,支付点钱回来,先带你妈去医院,她的病不能再拖了。”他的样子不像醉酒时的样子。

“好,我们什么时候去啊?”我知道妈妈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想那水杯里的血,她吐在地上的血,让我的心剧烈的痛。

“今天下午吧。”

“好。”

我一口答应了他。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你去整理一下,跟你妈到个别。因为很可能今晚我们没法赶回来了。”

“知道了。”他很慈祥地摸了摸我的头。

“去吧。”我转过身子,进了妈妈的房间。

她躺在那儿,脸色很不好。看见我的时候,神情有些悲哀,也有些欣喜。她想要挣扎着欠起身子。

我赶忙走过去,扶她椅坐在床头,她抓住我的手,露出苍白的微笑。我屏住泪水。

“妈妈……”

“怎么了?”她温和地看着我。

“你知道吗?外婆让我去一下她那儿呢!”我此刻只能对她撒谎。

“外婆吗?她都已经十几年不肯见我了,是她叫你去的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看见她的样子,很想大声地笑,可是嘴角的伤痕太痛了。

我稚嫩的小手滑上了妈妈的嘴角,“这里很痛吗?妈妈。”我还是不争气地泪流满面。

“静媛,妈妈太开心了,不会痛的,不会痛的。”她缓缓地握住我的小手,放在她的手里,很温暖。

“去吧,要叫外婆注意身体才是。”

“妈妈,你也是,我明天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我也微笑地看着她。

“把那边的木梳拿过来。”她的脸色那么苍白。

“啊。”我有些迟疑。

“静媛,去把那边那个木梳拿过来啊。我要给你梳个发型,不是吗?”她看着我,调皮的笑,但是语气平缓地近乎将死的声音。

“好!我去拿。”转过脸,我拿过那把木梳。

“十五年了,十五年了,妈妈您总算原谅我了。”她一边轻轻地帮我梳头,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平缓的语调里多了些许的喜悦。

“妈妈,您做错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外婆十五年都不肯见你呢。”

“没有没有!”她吞吞吐吐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静媛,等会先去把脸洗一下换套干净的衣服再去吧。”

“好。”我答应她的话。

“对了,要对外婆和姨妈他们说话礼貌一点。知道吗?”

“知道!”我回答她。

“妈妈身体又不好,你要一个人去了,路上要小心才是。”

“我会的。”我回答她。

“奥,还有这事别让你爸知道,他会……”

“放心吧,妈我会很小心的。”

“那就好。”

“……”“……”

我一声又一声地回答她的话,她一梳又一梳地梳着我的头发,这一刻,突然有个错觉。我想也许我很幸福。

“好了,静媛,转过脸来,让妈妈看看。”

“好啊。”我转过脸去。她的手抚着我的脸。

“静媛,很漂亮!”

“妈妈也是。”我们就这样,相互称赞着,又相互微笑着。

四周很静。破落的窗户里漏进几缕阳光。我可以很清楚很仔细地看着妈妈的脸。

“静媛啊。”她又一次拉长了她的声音,“妈妈,我在这儿。”

我望着她很甜甜的笑,她突然抱住我,“很舍不得我吗?妈妈。”对依偎在她怀里小声地问,“对啊,很舍不得!”我们抱在一起,阳光洒在我们身上,屋子里终于有了些微弱的光明。

“咳——咳——咳!”我听见外屋里的咳声,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可能是在提醒我,动作该快点了。

妈妈松开了我,我就这样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的脸。她的手,甚至她的头发。我自信地看着她。

“快去吧!”妈妈微笑着催我。

“再等一下。”妈妈,我在心里嘀咕,我想再多看你几眼,我想要牢牢地记着她的样子。永远都不要忘掉。

“快去啊!”

“奥。”我缓缓地松开她的手向房门那边走去,回头看她的时候,她依旧很温柔的望着我微笑,从嘴角到眼波到心间的微笑。

“妈妈!”不知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一次仿佛是永久的诀别。我跑到她床前。跪在地板上,上身有部分趴在她小腹的地方。

“让我再抱您一下再走!”她温柔地抚着我刚梳好的头。

“再不走,今天就去不了了,外婆会着急的!”她擦了我眼角和腮边的泪水。

“我去洗脸,换衣服,我会回来的!”

“我知道。”她笑。

我站起身,走向门边,再回望一眼妈妈,我会每天记住您的样子,所以无论怎样,您都不能死,我会救活你的,我告诉我自己一定要救活妈妈。

“咳——咳——咳!”我知道,我真的该走了。

我踏出房门,见到那个男人,“静媛啊,快把自己收拾收拾,我们该走了!”

“我知道!”

“你妈,没怎么样吧!”

“我说外婆让我去一趟,可能今晚不会回来。”

“这就好!”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

“走吧!”我已经整理好了,想起妈妈摸我脸时,骤变的神情与我脸上的血渍,我似乎可以明白什么。我就这样跟着那个男人过了子阳江坐船去了江对岸。

天已经慢慢地凉了起来,可能因为是将近冬天的关系,而我又穿的很单薄。所以在跟着这个男人去找那个陈哥的时候,有些冷风吹进我的衣服里。感到一阵阵的寒凉。可是那个男人穿的比我还少,却把他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肩膀上。

“谢谢。”那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也许他真的没我想的那么坏。妈妈说过其实他并不是很坏的人。我一边思考,一边紧跟着他的身边向前去。

“终于到了!”他呼出一大口气,看起来很轻松。我也看着他微笑起来。妈妈您有救了。

“静媛,我们进去吧!”

“恩。”我跟着这个男人进了一家赌场,可我不认识字,进门的时候,也没有认出门口写着“赌场”这两个字。

“陈哥!”这个男人喜出望外都拖着我来到一帮穿着西装的男人身边。

“是亚明这小子啊!”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不错啊。”他冲着我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虽然我并不习惯这里的气氛,但是这个男人说过他会救我妈,所以我很友好地回答了那个人的话,“静媛!”

“好吧,过来签名就成。”

他冲着那个男人说,“陈哥,这个……”他向那家伙要钱。

“小刀,把钱拿过来。”

“是。”叫陈哥的人给了一大叠钞票给他。

“这下可以了吗?”陈哥望着我,笑的很奇怪。

“好,好,好。”那个男人一边沾着口水,一张一张地数着钞票,一边随声应和陈哥。

“奥,对了不会写字,按个手印可以吗?”

“哪有那么啰嗦,那你就盖个手印吧。”他接过一张纸,上面大概写了什么。他拿过来给我的时候,我完全看不懂。

“静媛,把手拿来一下。”

“奥。”我什么都不知道地将右手伸过去了,他抓起我的右手,在嘴里咬了一下,然后鲜血就从裂口的地方流了出来。他抓住那只流血的右手,将拇指在那张纸上盖了个血印。然后露出贪婪的摸样,将钱塞进了上衣口袋。又一把将我推倒陈哥身边。

“她是你们的了。”他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你说什么?”我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你已经签了卖身契了。”陈哥拿着那张盖着我手印的纸,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周围一片漆黑。我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可耻的男人!

“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能这样把我卖掉。”我转身,想要拽住那个男人,做最后的反抗。可是陈哥身边的人抓住了我的双手,他们把我拖住了。

我拼命地往哪个男人咆哮。

“不可以这样,我还要回去给我妈治病。”

“静媛,不卖掉你,我要怎么翻本呢?”他往后退。

“不可以,那是妈妈的买命钱,你不能这样做的,她会死的。”我已经泣不成声。

“救她的命?那我拿什么翻本?”我终于明白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李亚明。你这个虚伪的小人,你会遭到报应的!”我真想过去把这个可恶的男人杀掉。可是有五六个人一齐抓住了我,我动弹不了。

我哭倒在地。“算我求你了,拿钱给我妈治病吧!我求你了。”如果说卖掉我这个如同包袱一样的孩子,可以救我妈的命,那,我认了。

“开什么玩笑,我救她,谁来救我!”他冷冷地对着我笑。

“求你了,我求你了。”我声嘶力竭,双手被几个人固在身后。

“快走啊,你个臭小子,再不走,我可没办法了。”陈哥对着李亚明说。

“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走。你救救我妈吧,救救她吧。”我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不然,她会死的,会死的。”我绝望地瘫倒在地。

他还是没有理会我的哭喊,拿着钱,从赌场的门口消失了,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在我模糊的泪水里越去越远。不再可见。

“带到后面去。”

“是。”几个男人拖着哭倒的我。

“求你了,救救她,救救她吧!”我不停地喃喃自语,“她会死的,会死的!”那些人把我拖进了一辆装货卡车的车厢。

车厢门被打开的时候,我听见了“呜呜”的哭声,车厢里放着很多木匣子,就像装牲畜的木笼子。他们将我塞进了其中的一个木笼子里,用黑色的布遮盖起来。

车里大约有二三十个这样的木匣子。那么装着二三十个孩子吗?

车厢的门被关上了,车里的哭声听来非常清晰。

车子发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处境。

“妈妈!”我想起了躺在床上,冲我微笑的妈妈。从嘴角到眼波到心间的自然的微笑。我的泪水开始疯狂地往下流,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妈妈的病。我想到她可能会死去。心里开始害怕起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像发疯一样,两只手不停地怕打着身边的木匣子。我一定要出去,妈妈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拜托了,放我出去。”我不停地喊着,哭着。希望他们能放我走。可是好久没有回应,我无力地倚在木匣子的边角。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喉咙沙哑地已经发不出更高的声音了。

“妈妈。”泪水滑落。

“没用的。”从另外一个箱子里发出一个声音。

“什么?”

“他们不会放了我们的。”那个声音听来异常冷静。

“为什么?”

“他们已经出价向别人买了我们了,他们不会放走我们的.”

“可是我不是自愿的。”

“有谁是自愿的?”她反问了一句,“他们大多和我们一样都是拐卖过来的,不然你以为他们干嘛都在笼子里呢?”她说的对。

“你是今天被拐卖过来的吗?”

“嗯。”我点头,可是突然想起来她看不见我点头。

“你呢?”

“三天前被拐来的,一个男人冒充我爸爸把我从孤儿院骗出来的。然后转手把我卖到这儿来的。”她发出几声冷笑。

“我也是!”在我心里他从来都不是我的父亲。

“你是孤儿吗?”我记得她刚说是从孤儿院带出来的。

“对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那你没有名字吗?”我问。

“有啊,早孤儿院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徐惠恩。”她停顿了一会,“你呢?”

我迟疑了。名字?我还有名字吗?被那个所谓的爸爸卖到这里来,我还要那个带着那个男人姓的名字吗?我低头苦笑。

“你名字呢?”惠恩又问了一遍。

“姜,姜静媛。对,我叫姜静媛。”从今天起我姓姜,我与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除了仇恨。

“姜静媛,那我们是朋友了吗?”她的声音听来有些兴奋。

“好啊,我们都是朋友了。”我们两个一同笑了。她的声音兴奋,我的声音苍凉。从此以后我不再是李静媛,不再是李亚明的女儿。我叫姜静媛,此后一辈子我都是姜静媛。

“静媛,你现在多大了?”

“十三,你呢?”

“我也是,那你是什么时候生的?”

“干嘛问这个?”我有些疑问。

“我要确定一下,是我多了个妹妹,还是多了个姐姐?”虽然我看不到惠恩的脸,但我依然可以感觉到她是个乐观开朗的人。

“十二月十二日。”我淡淡地说。

“那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姐了。”

“什么.”她没有理会我,而是自己在那边自言自语。

“太好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有个妹妹了,太好了。”

“惠恩,你在笑吗?”

“对啊,静媛,以后我是你姐姐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她似乎已经忘了我们是一群被拐卖的孩子。

“可是我们现在还有活路吗?”望着周围漆黑的空间,我不敢相信还有那漏过窗户的几缕阳光。脑海里依是妈妈那苍白的微笑。

“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杀我们的。他们也许正打算把我们送到哪个地方去呢。”

“是这样吗?”我有些茫然。

“对啊。肯定是这样的。”她坚定地告诉我,口吻像个姐姐。

我们说了很多话,也流了很多泪。用她的话说,我们都是被爸爸卖掉的人。她说没人给过她阳光。我告诉她我家有个很爱我的妈妈,可是现在生了病。可能会死掉。她说了很多安慰我的话。就像一个真正的姐姐。不知道多了多久,我们两个蹲在木匣子。双手抱着膝盖,然后睡着了。

过来没多久。门被“哗啦”一声拉开了。我能听见外面的人的讲话的声音。他们似乎在给谁打电话。他们在谈一笔生意,他们要把我们卖给别人了。

“尹总,有一批新来的丫头。”那个人的声音从木匣子外传来。我们仿佛是一批货物。

“好,我们这就过去。”车厢的门又“哗”的一声拉上了。车子在几分钟以后出发了。

“静媛,你醒了吗?”我听见惠恩的声音。

“嗯,他们好像找到要买走我们的人了!”我无力地说。

“那就太好了。”

“可是我们要被卖掉了啊,就像便利店的商品一样。”我有些失落。

“有人买,我们才能早点出去啊。我可不想再这个笼子里过一辈子啊。”她似乎说的很有道理,有人愿意买走我们,我们才可以离开这儿。

“静媛,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嗯。”我微弱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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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艳校长、清纯校花、性感老师、热辣校警纷纷投怀送抱,纠葛缠绵……
  • 秋风吹不尽

    秋风吹不尽

    本书是萧默作为建筑艺术专业之外的一个文章选集,是对那一代知识分子(如常书鸿、高尔泰等著名人物)的真实记录。1963年,作者由梁思成先生促成到敦煌莫高窟从事建筑历史研究,在那里度过了整整十五年。敦煌不仅赐予作者成为一位有影响的建筑艺术历史与理论学者所需要的学术资源,也给了他难以忘怀的人生历练。
  • 夕阳下的奇缘

    夕阳下的奇缘

    她,只是个相貌平平的女大学生,学习成绩还一塌糊涂,却有一个超级完美的老哥。一天,她来到山崖上采一个百年不得一见的蘑菇,不料却被她哥的“爱慕者”踢下悬崖,穿越了。其实这年代人人玩穿越,但为什么她却穿越到一个像沙漠有不是沙漠的鬼地方……
  • 盗墓笔记后记

    盗墓笔记后记

    这基本是接着南派三叔在微博更新的十年的续写,因为在很多人看来,盗墓笔记应该和仍然生活在世界的我们一样,用另一种方式继续活下去。他们存活的方式不仅仅只有活在我们心中这一种方式,他们可以真正地永远活下去,活在关注的地方。一个写手放弃,会有另一个写手接力,接上人物性格故事情节盗墓淘金。吴邪和胖子在几年后终究还是动身前往长白山,皑皑雪山连绵起伏,夹杂冰渍的冷空气扑打在冰冷麻木的脸上,仰视或俯视都是白茫茫一片,闷油瓶真的活在这个一片死寂的地方?一个全新的成员,她和张起灵同样经历过张家令人发指的严苛训练,她已经在她的棺木里等了几百年,等第一个开启尘封了百年棺盖的人。
  • 问道不灭

    问道不灭

    人非僵,僵非人。欲成大道,必先不死,欲将不死,先破后生。在这个大陆,人族骄傲,却不是主宰,而主角成为一个新的种族“僵尸”,他将何去何从,又会带来一个怎样的不同人生?
  • 沉溺,天堂的味道

    沉溺,天堂的味道

    人有时候会像动物一样去闻猎物身上的味道,记住她们的气味。青春的味道如同命运的年轮一样一年又一年旋转不肯停息,12岁那年,韩以洛遇到了与她相同遭遇的许克,许克的关心和照顾,让她找到生命的寄托与意义,她默默的暗恋着多年,当她看到爱情也正在慢慢向她靠近时,她伸手去触碰,许可妮一个患癌症的女孩恳求她愿意用自己仅剩的二个月的生命去换取她与丁宇四年的爱,与死亡相比,她选择成全带着遗憾离开。她以为她心死了,直到多年后遇见许克,命运奇妙的让两根原本不可能相交的红线绑在了一起,童话般的相遇,起初的相爱却以离奇方式分开,当再次重逢时怨恨和心结在彼此心中留下不可抹灭的伤痛,而这时以洛意外发现当年母亲去逝并不单纯,为了找出真相她独自前往故乡查证为此发现了一连串不为人知的秘密......
  • 琉璃之心盛世归来

    琉璃之心盛世归来

    顾萌是顾家大小姐,但因为一场意外,她与唐家的联姻被改成了她的妹妹顾萌。独自离开顾家八年后,她携子盛世归来。自家萌宝帮自己爸比追妻,好景终于到来,在大家的注视下,顾萌与唐喻智终于结婚了。后来,唐大总裁流泪总结:“追妻之路,太漫长,坑蒙拐骗,招招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