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得知苏伊要离开村子,我们善良热心的苏菲大婶可没少掉眼泪,将家里所有做好的包子都给苏伊当做路上的干粮,红着眼一路将从小看着长大的苏伊一直送到村子外,离别时还再三的关照苏伊一定要常回村子里来看看。
临走时,苏伊的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后看了眼他生活多年的宁静小村庄,用力甩了下头,将那一丝不舍甩去后,便大步朝着艾尔贝塔城的方向走去。
去艾尔贝塔的路是村里的先生告诉苏伊的,虽然从没离开过村子,但对于王城,苏伊还是有所了解的,毕竟他生活的村子离王城很近,关于这个大陆西南边最大的港口的传闻苏伊从外边回来的村民口里还是得知了不少。
在苏伊的计划里,他首先得先在艾尔贝塔找份活干,王城里可没树林让他砍柴,也没野兔野猪让他打,更何况要是继续砍砍柴打打猎,他也没必要离开村子了。反正苏伊有的是力气,他打算先随便找份什么差事养活自己,否则还没成为英雄就先饿死了。
中午时分,随着人流逐渐增多,苏伊知道他离艾尔贝塔不远了,当他来到艾尔贝塔城下的时候,唯一的感觉便是震撼。艾尔贝塔位于阿萨半岛的最南面,三面环海,由于艾尔贝塔地势较高,东侧和西侧都是四五米高的悬崖,唯有南面地势略低,则建成了大陆西南最大的港口,而背靠大陆的北面建有城墙,虽然长久没有战事,城墙其实也就是摆设,除了三个城门那几段城墙每天由王城治安队早晚各巡逻一次,其余部分根本没人看管,但城墙绵延几十里,从阿萨半岛的东海岸直至西海岸,城墙下是同样贯通东西海岸由引入的海水构成的护城河,护城河水位之上离地面就有四五米高,据说水深起码也在五米以上,那气势真是非比一般的雄伟,只是这样的城防出现在完全没有战火的阿萨王国却不知是为何原因,若要发生战争,艾尔贝塔无疑将会成为任何攻城军队的恶梦。没见过世面的苏伊见过最高的建筑便是村子里的大教堂,可现在在他面前的城墙却有两个大教堂那么高,足足三十米的高度还一眼望不到尽头,那等气势何曾是苏伊这种乡下来的土包所见过。
“有必要嘛,围墙都砌那么高,城里人是不是脑子都进水了。”足足呆立了一刻钟,苏伊才从那股震撼中回过神来,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朝城门方向走去。
苏伊的运气还算不错,村子方向过来恰好是艾尔贝塔的东门,要是不巧从西面过来,那就对不起了,此路不通,请走正门或东门。由于有着纳德里亚西南最大的港口,以及阿萨王国得天独厚的中立地位,使得艾尔贝塔城同样成为西南最大的贸易中心,各种从海上过来要运往内陆以及从内陆运来要通过海上去往别的港口的货物都在此集散,这导致护城河上那足足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并排通行的石桥依旧经常堵的水泄不通,王城管理者们为此头疼不已,只能定下规定:东门只进不出,西门只出不进,中门则是供不带货物的行人或骑马者进出,若马车要从中门通过,那也可以,只要交上一辆马车三十铜币的城门税就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以苏伊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井底蛙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规定。
艾尔贝塔的繁华,让它当之无愧为西南第一大城。除了坐落于城市中央索尔家族的王宫以及王宫周围给各贵族设立的住所,艾尔贝塔其余地区基本不分住宅区与商业区,但凡有人居住的地方就会有着各种形形色色的商铺,商业的发达由此可见一斑。
第一次进城的苏伊自然对什么都很好奇,琳琅满目的店铺,各有情调的餐厅,大大小小的旅馆看得他眼花缭乱,不过有一点,虽然苏伊属于那种比较无知的小白,但他还没傻到跑进那些店铺,看着别人在餐厅里享用着美食也只能在窗外流流口水,他知道以他现在这副模样跑进别人店里一定会被当做乞丐给轰出来。这点自知之明对他而言还是比较难能可贵的,不过他的自知之明也仅限于此了,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接下来你就会知道。
苏伊在满足他好奇心的同时,并没有忘记他的首要任务,那便是找一份活,能让自己有地方住有饭吃。当他来到一间铁匠铺门口时,犹豫了小会,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铁匠铺的老板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从胳膊上那遍布着烫伤留下的疤痕来看,他以前应该也是个铁匠,但他那严重发福的身材却能证明,他现在只是个商人,铁匠活应该都交给伙计去做了。见到衣衫褴褛的苏伊进门,老板微微皱着眉,但人老成精的他自然知道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很快便将他那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上前热情道:“尊敬的客人,看您手中拿着枪,应该是位武士吧?(谢天谢地,老板居然认为苏伊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枪,而不是什么竹竿木棍之类的)想必您一定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吧?盔甲坏了?武器不好使了?那您可算来对地方了,本店的铁匠技艺可是传自北方矮人族的,什么样的武器铠甲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帮您订制,包您满意!”老板心里明白,在艾尔贝塔哪有什么真正的战斗能让你打到丢盔卸甲,还有苏伊手中那把枪,老天爷可以作证,就是几十年没擦过的锈枪都比那杆亮,他那么说只是为了试探下苏伊,其实早就做好决定,要是发现苏伊是乞丐,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他轰出门去。至于矮人的工艺,大陆上开铁匠铺的十家有九家都是标榜着自己是矮人族的嫡传,可是别说师从矮人族,就连真正见过矮人族所打造武器的都没几个,要知道,无论是武器还是铠甲,只要是矮人打造,那在人类世界就是天价,哪是那种小铁匠说见就能见得到的。
老板的热情让苏伊很是尴尬,抓了抓头皮,吞吞吐吐道:“我想…老板你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我并不是什么武士,我来只是想…只是想问问,你这里还请不请伙计?只要管吃管住,另外一天五个铜币。我…我力气很大,也很能干,什么都会,当然…也包括打铁。”
本想撵苏伊出门的老板在听完苏伊对报酬方面的要求后,犹豫了下,其实店里倒也不缺伙计,只是他们的报酬是一天十个铜币,要真如苏伊所说,那一年能省下将近两个金币呢,这样的条件还是挺让他动心的,最终还是决定让苏伊留下来试一试。而我们的苏伊则认为,他以前砍柴每天才两三个铜币,基本都用来花费吃饭的开销,一天五个铜币对他而言已经是不小的收入了,还管吃管住。至于他所说的什么都会,包括打铁…(作者注:呃…我什么时候有写到苏伊会打铁…)
苏伊以前见过村里的铁匠打铁,他认为铁匠平时用的铁锤和他砍柴用的斧头其实也差不多,只是一个用来打铁,一个用来砍木头,铁石无非也就比木头来的硬一点,打造的时候多用点力气应该就没问题了,所以我们的苏伊觉得他会打铁,可是结果…
五分钟后只听见铁匠铺传来老板愤怒的吼声:“滚!你这山里来的野人,给我滚出去!这可是我今年才新买的铁砧啊!”
呃…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们的苏伊为了让老板觉得他能干,所以他决定用出平时砍柴时百分之一百二的力气来挥动铁锤,并且将老头子教给他那套独特的砍柴方法发挥的淋漓尽致。至于结果…铁砧被他敲得足足凹下去十公分,中间还布满了一道道蚯蚓般的裂痕,换来的自然不会是老板的称赞而是愤怒的咆哮。
可怜了我们无知的苏伊,进城找的第一份差事就以这样的结局而告终。不过这只是个序曲,那天,我们伟大的苏伊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闯出了好大的名声,先是在一间裁缝铺毁了一块上好的布料,然后又在一所餐馆把客人的桌子给撞翻,最后在一家陶瓷店打碎了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而在那之后,我们的苏伊的名声便在整条街传开了:有一个黄头发的高个子青年在找工作,要是你因为他所要的报酬低而心动,那么恭喜你,你的店即将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