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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血獠和少女

张方龙握着匕首的右手腕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握住,这手的力量奇大,抓的他的腕骨格格作响,匕首砰的一声掉到地上,那怪人手一甩,张方龙身子就飞了起来,眼看就要撞到山壁上,他脚在墙壁上一撑,人在地上翻了一下才勉强撑住身体没有摔倒。我爷爷的手电又亮了起来,张方龙才看清那怪人的摸样,那不是十月是谁,只是他的皮肤变的像树皮一样粗糙,脸上有一道一尺长的伤口,从耳朵裂到嘴吧,牙齿在鲜嫩的面皮肉里若隐若现,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满脸都是黑色的血污。我爷爷颤抖的喊着:“十月!十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声在山洞里彼此层叠,没有回答,只有十月粗重的喘息声。我爷爷和张方龙在手电的余光里对视了一眼,彼此的意思都很清楚,这个十月已经不是那个十月了,而且极其危险,该继续前进还是后退?我爷爷一时还拿不定主意,那个哭声再次的传过来,抽抽泣泣像伤心欲绝的少女。

十月忽然转过身,朝后面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我爷爷低声说:“我们跟上,看看情况再说。”洞里的岩壁有点渗水,地上也积了薄薄的一层,不时有水珠滴下来的声响,十月毫无知觉的向里走,动作显得极不协调,即使被脚下的石阶绊倒也很快的爬起来,就好像前方有人在呼唤他。前方有了光亮,好像是微弱的烛光,十月终于停了下来,我爷爷拉住张方龙躲在山洞拐角处,小心的观察里面的情况。十月面前立着一个汉白玉的柱子,雕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柱子上却绑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女人脸色惨白像涂了一层面粉,显的特别憔悴,她的眼睛很大很亮,但是已经微微的水肿,眼角还有泪水。那个哭泣的声音是她发出的无疑。她看到十月并未很惊讶,反而眼神里呈现的是一种安详的神态。她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眼角的一丝眼泪映着暗淡的烛光,滑过脸颊滴在石板上。

十月忽然蜷曲在地,嘴里发着痛苦的哀嚎,他的手开始变长,他的皮肤开始皲裂,头皮也撑开一个裂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我爷爷皱起眉头,低声说:“活祭,脱皮,不好,这个恐怕是血獠重生了。”张方龙说:“血獠重生?”我爷爷点点头,“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想不到是真的,这玩意一旦脱了皮,就厉害的很,我们也甭想出去了。”张方龙说:“没办法杀了这玩意么?”我爷爷沉思了一下:“有,但不一定管用,只能试试。”张方龙问:“什么办法?”“就是在他没褪完皮之前,杀了他。”我爷爷站了起来,手里赫然是张方龙的那把匕首,张方龙说:“这件事我来,毕竟我在部队学的就是杀人。”我爷爷摇摇头,大步的走过去。

那个女子看到我爷爷非常惊讶,我爷爷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那女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爷爷的一举一动,我爷爷一刀朝十月的心脏位置插去,可是十月的腹部忽然撕裂,一颗血肉模糊的手掌抓住了我爷爷握刀的手,我爷爷使出全身力气,匕首纹丝不动,而此时十月的身体开始迅速的膨胀撕裂,我爷爷只能喊道:“方龙,过来帮忙。”张方龙一步跳了过来正要去帮手,谁料到十月肋骨的位置也穿出来一个手臂,一把抓住了张方龙的脚腕,张方龙失去重心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他咬着牙尝试爬起来,可是刚半蹲起来,又倒下去。我爷爷汗水湿透了衣服,手里的匕首也脱落在地,刚才的对峙耗尽了我爷爷大部分体力,说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方…龙,你没…事吧。”张方龙咬着牙说:“还…没事,这东西好像能看见我们,但是不知道他的眼睛在哪,不然我非得弄瞎他不可。”我爷爷说:“他的头还没蜕出来,眼睛不容易找到。”

“你们在干什么?”绑在柱子上的女子说话了。张方龙看了那女子一眼便哭笑不得,她居然一副冷眼旁观的神情,好像在看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我们在杀他救你,你看不出来么?”那女子一脸疑惑的问道:“哦?你们要杀他?”张方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还来不及说话。十月的大腿处又破肉而出了一条腿来,这条腿的末端是爪子似的脚掌,张方龙道:“教授,现在该怎么办,这玩意要变蜘蛛了。”我爷爷没回答却对着那女子说:“你是玛卡里族人?”那女子说:“是呀,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我爷爷从口袋里掏出十月捡到的那块玉,淡淡的说:“小姑娘,你叫面面吧?”那个女子果然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名…”说到这里已经看到我爷爷手里的玉,忽然间脸色大变,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鬼牧令?怎么在你手里?”还没等我爷爷回答,抓着我爷爷手腕的血獠怪手扼住了我爷爷的脖子,我爷爷煞那间感觉呼吸艰难,奋力的挣脱却挣脱不出,脸已被憋的通红。

张方龙见此,努力的朝十月的尸身踹了几脚,只听几声闷响,但是丝毫不起作用,那叫面面的女子急迫地喊道:“帮我把绳子割开,我来对付他!”,匕首在我爷爷的脚下,大概有三米的距离,张方龙趴在地上,脚被另一只怪手抓着紧紧的,只能伸开手臂去抓那匕首,可是还差个二十公分,危机时刻,我爷爷用脚把匕首踢给了张方龙,张方龙一把抓住匕首,然后奋力的一甩,匕首夹带这破空之声便向面面疾驰而去。砰的一声脆响,匕首插着面面脖子一侧的柱子上,面面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

面面扯开身上的绳子,一只手从石柱上拔下匕首,匕首入石半截,取下来颇为不易,但是她轻描淡写的就拔了下来,然后一步跨到了十月的旁边。张方龙感觉有点怪异,她的脸仿佛蒙着层黑雾,神情有些失魂落魄,她手里的匕首滑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但是目标却是冲着我爷爷而去,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张方龙一把抱住了面面的脚往里一拉,面面的身体失去重心,匕首的轨迹也偏离预先轨道,一下子插到了那支怪手的手腕上。

十月体内的血獠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惨叫,从十月体内衍生出的肢体就剧烈的扭动起来,扼住我爷爷脖子的怪手也突然松开了,我爷爷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摸着脖子猛烈的咳嗽起来。张方龙也趁机从另一个怪手里挣脱而出就地一滚就滚到了我爷爷旁边,忙问有没有事?我爷爷咳嗽的说不出话,只是摇摇手示意不要紧。张方龙忍不住愤怒对面面质问道:这位姑娘,我们好心救你,你怎么能对我们下的去手?

面面没有说话,那受伤了的怪手闪电般的朝面面抓去,面面侧身一躲,左手臂还是被刚长出的指甲刮到一点,顿时血流如注,她忙用右手捂住伤口退到一旁,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十月身体里正发狂的血獠,只听咔哧几声肌肉撕裂的脆响,从十月的脖颈上扯出一个丑陋不堪的怪头来,那怪头上粘着十月撕裂的器官,一段青紫色肠子在它耳朵上挂着,血盆似的獠牙上全是碎肉屑,而十月的头挂在血獠的怪头旁边,像极了传说中的双头食人魔,而十月被掏空的身体也仿佛成了血獠的盔甲,这样怪异的情景又诡异又可怕,此时,血獠借十月的身体当成温床进行的蜕变即将完成。

我爷爷这才缓过劲来说道:“方龙,你误会面面姑娘了,如果不是你刚才一拉,恐怕这血獠的眼睛就被刺瞎了!”张方龙难以置信的说:“啊?刚才她要刺的不是你?”我爷爷说道:“如果要杀我,何必那么费劲,咱们都被这东西抓的动弹不得,即使她不出手,我们也活不多久。”张方龙这才恍然大悟,这血獠的眼睛异常敏锐,面面刺我爷爷只是假象,匕首真正要刺就是血獠的眼睛,她做了两次假动作,血獠的判断已然混乱,可是最后还是功亏于溃,张方龙苦笑道:“我的判断都是源于我身体的条件发射,没想到这一次也被她给骗到了。”他转头面带歉意的对面面说:“实在对不起,你的伤口流了好多血,需要包扎一下。”说着站起来便要走过去看她的伤口,“我没事,你不要过来。”面面看都没有看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紧紧的盯着血獠的一举一动。

张方龙只能站在那,忽然问:“你…你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它?”面面冷冷的回答道:“有!”张方龙继续问:“什么方法?我们能帮忙么?”面面这才扭过脸盯着张方龙说:“能,只要你现在立马闭上嘴,不要动不要说话就帮了我的大忙了。”张方龙听完立马闭上了嘴。十月的尸身上钻出的大大小小的四肢不下于十个,紧密的团结在以血獠硕大的头颅为中心的肢体群,而且每个指头上都有极其锋利的指甲,它血盆似的大口里全是尖细的利牙,一种浓稠的粘液混杂着血浆在依附着血獠土红色的皮肤上,而头上没有眼睛,它的弱点也是眼睛,在蜕变之后,根本没人会知道它的眼睛在哪。

石柱旁边的蜡烛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烛光虽然昏黄,但是旺盛的火苗生机盎然,烛台的蜡仿佛永无止尽的在燃烧着,这样的昏暗的光亮照在一个怪物的身上,我想有多诡异恐怖你一定想象的到,血獠粗重的喘息声在凄冷的石洞里回荡着,面面手臂的伤口不再流血,粗布的袖口被染成了红色。

这时空气里凝结着一触即发的血腥味,忽然,血獠舞动着众多的肢体朝面面扑来,面面眼疾手快俯身躲过其中的一个爪子,可是其他的爪子接踵而至,躲过一个就根本躲不过另一个,面面只能后撤到柱子旁边,然后把一个东西扔到了烛台里,血獠没有跟上去,反而朝张方龙和我爷爷扑去,毕竟它身上还带着十月的尸身,行动起来就要慢一点,张方龙抓住我爷爷也闪到石洞的一侧,血獠呼啸着有要扑上来,这一次血獠堵住了石柱和这里的路,要躲只能躲进旁边的一间耳室,血獠好像有意的把他们往那里赶,面面在石柱那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忽然喊道:不要往那里跑…还没等面面说完,张方龙已就带我爷爷转身进了耳室。情势危急,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面面抱起身旁的一个正燃烧着的烛台,里面的蜡都溶成了蜡水,蒸腾起一种极其怪异的味道,面面对着血獠喊道:“龙魂,你来了,快看快看,你养的这东西!”那血獠听到龙魂的名字居然转过了身,面面手一扬,烛台里蜡水就劈头盖脸的泼到了血獠的身上,蜡水顺着血獠的头迅速的流满全身,蜡水这东西遇冷便会凝结。此时血獠从头到脚全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白蜡。血獠什么也看不见了,像一个无头苍蝇的似的乱撞起来,面面不禁得意道:死东西,瞎了吧,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是龙魂派你来杀我的么?未免太心急了吧!

血獠疯狂的咆哮起来,顺着面面发出声音的方向又扑了过去,面面早躲在一旁,她已经知道血獠的眼睛在哪了,只等它扑空的时候,匕首就刺进了它一条手臂的腋下,它的眼睛居然长到了腋下,只听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怪物便重重的摔在地上,面面长长的吐了口气,身体一个踉跄也跌倒在地上。

她在这里被关了整整三天了,三天里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也没喝过一口水,本来她以为她就这么死定了,而且她死的也心甘情愿。可是偏偏有两个人闯进来告诉她,她的死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值得,似乎自己只是一个牺牲品,她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大阴谋。想到这里,面面不禁全身冒冷汗,所以她已决定必须活下去,去解开这个惊天的阴谋,去拯救自己的族群。

面面忽然啊了一声,她想起了那两个陌生人,那两人走进了尸池禁地,那是禁地,只有族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时,才能被关入那里,肉体在饱受惨绝人寰的折磨之后,灵魂将被放逐,日日夜夜遭受煎熬永不超生。

鬼牧令还在他们身上呢,面面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勉强的爬起来,脑袋中开始跳跃很多难解的问题,龙魂真是坏人么?那两人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此时忽然从尸池禁地的入口传来啊的一声怒吼,面面诧异朝哪里看去,想不到一个人从那里跳了上来,接着弯腰伸手又拉上一个人来,这俩人正是我爷爷和张方龙。

原来那耳室进门便是一个血池,张方龙一脚踏空后,反应急速,一只手抓住我爷爷,一只手攀住了石壁才没有掉下去。直到现在才一点点爬上来。他俩爬上来之后,体力已然透支,躺在地上浑身被汗水湿透。面面慢慢的走过去,弯下腰站在他们俩身边,伸出了右手。张方龙看着她伸出的手很不解,眼睛里充满了疑问。我爷爷勉强的挤出几句话来:“你要的是那块玉。”面面点点头。我爷爷又问:“这块玉对你很重要?”面面又点了点头。

“可是我好像记得你们玛卡里的风俗,谁拥有这块玉,谁就是这块玉原主人的主人对不对?”我爷爷说到这里,面面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最后她不得不咬着牙点了点头。“玉可以还给你,我们也不做你的主人,但是我们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带着我们去你们的村子,我们没有一点恶意,只是来你们玛卡里做客,以我所知,你们也是一个非常好客的民族。”我爷爷费了很大力气说完这些话。

面面脸色有所缓解,终于开口说道:“你们既然愿意到我们村子做客,我们当然欢迎,只是我们村子的有很多东西对于外人来说非常恐怖,你们只要不吓的扭头就跑。”我爷爷勉强的笑了笑道:“刚才碰到的那只血獠,我们也并没有害怕,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面面说:“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坦白的告诉我。”我爷爷说:“你是想知道我们如何得到这块玉的对吧?”面面郑重的说:“对,我就是因为丢失了这鬼牧令才被关在这里的,所以这块玉为什么在你们手里,其中的原因事关重大?”我爷爷叹了口气,指着十月的尸身说道:“这块玉是这个年轻人从这里捡的,唉,可惜现在他惨死在这里。”说着便把十月的事情大概述说了一遍,面面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等我爷爷说完,她白皙的面容已经愁云密布,她好像在极力的思索一件让她较劲脑汁也想不通的事,过了好大一会,她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十月的尸身,十月连着那只血獠被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状蜡皮包裹着,像极了包着昆虫的琥珀。面面了看了会,又摇摇头,然后站起身来说:“走吧,我们先回村子再说。”

我爷爷说:“外面还有我们的人,我们先出去跟他们会合。”面面说:“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我爷爷说:“如果算上十月一共是十五个人,现在这个洞口还有十二个人。”此时张方龙忽然满脸疑惑的说道:“既然十月死在了这里,那么洞外的那个尸首又是谁的呢?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面面咦了一声,问:“外面还有一个尸首?”我爷爷点点头:“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十月,现在就不知道尸首是谁的了,还有,我们的物资又被谁取走了?待解的问题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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