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重要的不是你决定的方向是否正确,而是你是谁的儿子。投胎也是一种技术活。想自己前世以为自己是国家的主人翁,可后来,乔治发现,似乎自己只不过是个可以随便欺实马的草民——这个结论深深地伤害了他那颗红红的中国心。
幸运的是,重生的乔治终于成为了贵人之后。由于前世不堪回首,乔治对于剑桥公爵这个爵位看得很重——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爱美人不爱江山。
约翰喝了一口酒,道:“嗯,真可惜,我帮不了你。但是,我知道女王陛下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我想你会有办法的。咦,我觉得巴林家族或许适合英国王室。”
乔治道:“不说这些了。看,这是我对满清吸食鸦片的一些看法,写了十多万字。如果可行的话,你就帮我出版了这本书吧。”
乔治拿来了一叠手稿,交给了约翰。
事实上,受马戛尔尼使团的影响,整个英国已经开始着手研究盘踞东方的螨清帝国,其中最大的助手就是那些传教士。因此,在这种背景下,乔治对东方的兴趣也影响约翰。这家伙经常跑到乔治家的庄园里,与那些华工交流,知晓了中国的大体历史,甚至还学会了几百个汉字。
约翰看了一眼标题,念道:“中国与鸦片。”
乔治道:“阿拉伯人不愧是世界文明的使者,将中国的造纸术和罗盘传到欧洲,又将鸦片传到中国。当然,鸦片流毒于中国实在是让我讶异。鸦片这种又丑又臭的东西,一般人不愿意接近它,但一个尼姑不经意之间发明了吸食法,以致很多人开始广泛使用,并将这种药物当作毒品加以推广,还让鸦片成为了一种奢侈品。”
约翰惊讶道:“一个尼姑?哦,我还以为是荷兰人教会了中国人吸鸦片呢。”
乔治补充道:“西班牙人给中国人带来了烟草。后来,为了推广烟草,荷兰人又把鸦片和烟草混合在一起,让烟民迅速成瘾。”
“满清前期,一个富商的女儿为了守节,成了尼姑。她生病时,无意间将鸦片放在灯上面用火烧,以致满室生香。这种香味治愈了她的病。自此,鸦片的神效被迅速传诵。再到后来,不知道哪个富有创造力的家伙发明了烟管吸食法,就有了现在的烟民规模,导致吸食纯鸦片之风大行其道。后来,我们英国将鸦片贸易发扬光大。现在,在这个帝国里,你不抽鸦片,会被认为是一个没品位的人,一个不高尚的人,一个不纯粹的人,一个没有意义的人,一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无益于人民的人。”
相对于将毒大米、毒腐竹、毒香肠、毒奶粉、地沟油、化肥月饼、黑馅饺子、漂白面粉、瘦肉精瘟猪肉、加丽素红鸡、巨毒蔬菜、牛肉膏、色馒头、墨粉条、工业盐泡菜、硫磺鲜竹笋、白银耳、黑心豆芽、激素草莓、甲醛蜜枣、猪粪臭豆腐、人尿鲜海虾、毛发酱油、厕所果汁、皮鞋酸奶、皮鞋胶囊卖给同胞的中国人,英国人的胳膊无疑是往外拐的——他们在印度种植鸦片,再将鸦片卖给东方人。当然,从另一个角度看,这证明了“中华民族”是最坚强的民族——以上的东西泛滥成灾,可“中华民族”还有十几亿人!
约翰听完了乔治的吐槽后,笑道:“你抽我的鸦片,我喝你的茶。17世纪初,我们英国可是将茶叶这种奢侈品当作一种包治百病的药品,直到这个世纪初,茶叶才成为大众消费品。而今,中国人将我们的药品——鸦片当作享乐性奢侈品来用。这似乎是对这个东方文明最大的讽刺。”
英国人喝茶,中国人抽鸦片,这是19世纪的一大怪现状。茶叶没有改变英国的命运,而鸦片也没有改变中国的命运——在大量中国人吸食鸦片之前,衰亡的种子在这个王朝杀入中原时就已种下……
乔治道:“东方文明,最大的失败,是走上了君主专制的‘家天下’的道路。而它的治国思想——儒家,竟然是指望君主和士大夫等既得利益者施仁德于农民、工人(手工业者)等弱势群体。孔夫子认为,只要执政者是‘圣人’,就可以让利于弱势群体,就可以让国家机器健康地运转。”
“他的理论或许是正确的,但是太超前了。因为‘‘家天下’的体制容易培养败家的君主,却不能保证每一代君主都是‘圣人’。而可惜的是,他的理论偏偏被后人运用于治国,且黜百家、独尊儒,甚至被屡次阉割、曲解,以迎合君主的口味。那么无可避免地,弱势群体最终会被‘非圣人’的执政者所践踏。”
约翰道:“你说的很对,对比我们英国的制度,‘家天下’的制度实在不能让一个国家不停地走向强大。中国在隋朝、唐朝、宋朝、明朝,都有杰出的君主,但他们都是‘家天下’的坚持者。因为他们接受的教育就是主张‘家天下’。当他们完成了一统大业时,他们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不会产生用其他体制取代‘家天下’的想法,更不容许平民杯葛他们的权力。因此,这个民族始终在‘家天下’中循环反复。而那些推动王朝更替的弱势群体,只有极少数部分成为下一个王朝的既得利益者。”
乔治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这些弱势群体的要求不多,他们只想在自己的田地上耕作,有吃有穿有住有伴侣,繁殖后代。而这些,‘非圣人’的执政者给不了他们,只会不停地从他们口袋中夺走银子和粮食。而后,远远多于既得利益者的弱势群体,将离心离德,不会付出生命去守护一姓之天下、一人之江山,乃至倒戈相向,心甘情愿地替外族人做事,只为了卑微地苟活。而这导致了两次亡国。最后一次亡国,让这个东方文明彻底走向深渊,被阉割,止步不前。”
约翰道:“我看过中国的地图,发现它的北方是草原,对于农耕民族来说,意义不大。因此,任何一个政权跟他们打仗,得不到太多的现时利益,反而可能破坏了农耕经济,以致民不聊生。而‘家天下’导致的内战、王朝更替,对一个国家的经济破坏程度更大。这注定了农耕文明会走向衰落,除非它被改变。”
约翰喝了一口酒,看着透明的玻璃杯,继续道:“东方文明宛如一辆豪华的马车,东方人可以将马车的豪华发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奔跑的速度永远不会有重大突破。而我们的西方文明宛如一辆火车,虽然开始速度不如马车,但经过不断地改进,最终会超越马车,并比马车快得多。”
听到这里,乔治脑中突然出现了某部电影的场景,笑道:“也许东方人会创造出马拉火车,欲图实现超过原先单纯马车的速度,甚至想超过蒸汽火车的速度。”
约翰大笑道:“我很想看到那种滑稽的场面。”
事实证明,约翰的眼光还是不赖的,乔治的知识还是渊博的。《中国与鸦片》一经发行,即取得了极大的反向,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