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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天佑

我在收容所里长大,对从前一无所知,对未来不抱希望。是这个图书馆的馆长,把我从收留所里带出来。

用老馆长的话解释说:我很有当下一任馆长的潜质。

虽然那时我才7岁,但是敬爱的馆长一眼就看出我不会有太大的出息。而强力支持他论据的就是:在收留所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会为自己吃什么、吃多少努力完成老阿姨布置下的任务。只有我,捧着几本缺页的书装着认真学习,实际在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

显然七岁的我就有‘混吃等死的觉悟’这一点让馆长无比钦佩,于是他把我从一个混吃等死的地方,带到另一个混吃等死的地方。

这个图书馆主要是用于皇室文献的贮藏,所以盖得非常有气势。这里除了那些文献外,依托皇室的力量,这里的藏书数量也在这个国家里首屈一指。由于是皇家御用,所以除了典籍官外基本没人会来。

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安静的长大。虽然混吃等死的态度有点收敛,但是用厨娘帕莎的话来说:我那种与生俱来,让人看见了就想把我活埋,活不起的气质还是一如既往。

在图书馆里,我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拿着一把精致的鸡毛掸子······对书架的各个角落进行打扫,每天打扫一排书架。馆长说当我打扫完所有书架就可以把他撵走,由我来当馆长。但他也说了这里有一万多个一样的直立实木书架,所以还不如选择第二个当馆长的方法:就是把他靠死。

梦想对我来说是奢侈品。

或者说在我读遍这里绝大部分我愿意看的书之前,在没有遇到雪焱之前,我一直是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那个跟我如影随行的预言。

传说在诸神创造人间后,神力几乎殆尽,需要在极寒的玄冰底部进入沉睡,慢慢恢复力量,这一睡去恐怕就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为了在沉睡的期间,人间不被邪恶的势力所侵占,各位神明与人间符合条件的人类结下神谕契约,将各自的神力传给世人来维护人间的和平。就这样一夜之间许多默默无闻的氏族突然崛起,纷纷建立起自己的政权维护着自己领地的和平与繁荣。就这样千百年来不断发展,他们之间互相牵制互相弥补人间一片祥和。

当神完全与世隔绝后,异世的邪神开始蠢蠢欲动,各方图谋不轨的力量开始显山漏水。

接受神谕的众族所建立的政权之中,以十二个最强国度为首开始绞杀这些蛊惑人心的势力。

好景不长,十二国家中接受隐月神神谕的汐月族,被权利与力量所诱惑,背弃誓言与邪神结下双重神谕。瞬间汐月族的力量空前暴涨,他们发动了征服人间的战争。

战斗持续了很久,人间变得如同地狱般惨烈。

可是汐月族最终仍被人间众族合力剿灭,邪神的计划被打破。但是汐月族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首领,他当着所有家族族长的面,用汐月族举族的怨念与那亦正亦邪的神谕力量立下预言:汐月族那流传于世的秘密将在一个婴孩的眼里上演,那双幻象之瞳有着开启世间神殿的力量。当他收集完月神与邪神散落在世间的十个幻象后,邪神的封印将会解除,众邪神亦会归位,而隐月国将再次崛起。

时光飞逝,几百年下来人间早已祥和已久,无人在相信当日那祭司的预言。

除了在寒冷的世界之巅生活的饲雪国的国人,他们接受了雪莽神的神谕,完成着雪莽神沉睡前赋予的永世要遵守的誓言——就是要永远守护神明们沉睡的地方,等待神明的再次苏醒。但他们也一直深信着汐月族的预言,他们世代都在搜寻着拥有幻瞳的转世之子。

而按雪焱的话来说,我的眼睛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幻象之瞳。

雪焱遇见我的时候正是冬天,饲雪国人仿佛天生就与雪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那天我正在图书馆外的树林里搜寻着被大雪困住的小动物,此时的我已经在图书馆里呆了将近十年。

十七岁的我背着一个很大的背篓,里面装满了动物能吃的干草饲料,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搜寻那些需要帮助的影子。

不一会我就在一棵百年老树下,发现了久违的雪兔一家。我把干草放在它们面前,可它们却显得没有胃口。我摸了摸它们能避世间一切风雪的顺滑皮毛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原本漆黑明亮的眼眸已经变成像夜色一样深邃的幽蓝,瞳仁消失并扩散至整个眼球。雪兔这具有灵性的小家伙,立刻竖起耳朵感受着源自于我瞳仁里流出的浅浅的力量。而面前的干草,正一点点的恢复它曾经苍翠欲滴的状态。

没错我的眼睛异于常人,从小我便能把眼前出现的幻象让它具体的呈现在眼前。

小时候能力的上限,可能是把一块煮熟的肉从别人的碗里复制到我的碗里,而现在能熟练的把脑海里的景象呈现在眼前,虽然只能局限于又小又普通的器物上。其实这也是我小时候能对收容所老阿姨的话熟视无睹的原因,但是遭到了老馆长的误读,认为这是一种他要寻找的接班人品质。

我懒得解释,再说图书馆的生活从哪方面都胜于收容所。请原谅小小年纪的我就懂得了欺骗,如果让皇室知道这个国家的子民有异于他们的力量,我会被他们追杀。为了生存,为了不成为大家眼中的异类,我只有隐藏起我都不了解、不明白为什么会拥有的这份力量。

看着雪兔一家吃的很专注,我的眼睛渐渐恢复。可是我却没察觉到这一切被行走各国寻找幻瞳的雪焱看在眼里。

晚上我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门转身后,突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背对着我站在窗边向外望去。我吓了一跳,毕竟这里鲜有人拜访。

“你是谁,怎么在我的屋子里。”

“这里景色不错。”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仿佛忽视我的存在,他的声音清晰有力,像是传达神旨的司命官。他慢慢转过身,身上厚重袍子上绣着一个银色双生狮子头,而狮子的鬃毛像是雪原上风吹起的雪浪般摆出舞动姿态,从根部到尖端渐渐演化成大颗粒清晰的六瓣雪花的图案。这是饲雪国的图腾,这是赋予他们力量的雪莽神的象征。

“你是饲雪国的人?”我问道。

他仍然没有回答,英气逼人的眉毛下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我的整个灵魂一般注视着我。四目相对,尤其是男人与男人之间让我十分不自在。

我看过的书籍上说,饲雪国神谕是由天界战神团里最强大的雪莽神赋予的,他们的力量较之其他家族更加纯粹,而灵魂也更加纯洁所以饲雪国人一般都很善良。

我不打算这么僵持下去,但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应付,当我思索着怎么才能明白他的意图的时候,他突然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脸颊。我过于惊讶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脸一直红到耳根。他更加近距离的看着我的眼睛,我试着不去看他,可是脸就这么让他捧着怎么都不能让他的形象逃离出我的视野,索性就盯着他。

我从未离一个人这么近过。即使是在收容所,那狭小的寝室也未曾让我把另一个人的呼吸听得如此真实,当然打呼噜就另当别论。

“我在树林里看见你的力量了。”短短的一句话,却给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那么你认为我是转世之子?”他松开了我,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他说。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出左手,手心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小型的阵式。一股泉水般的能量从他的手心温柔的扩散开来。那些泄进屋内的月光中,慢慢分离出了一些淡蓝色的光点,像水母一样游到他修长的手指间再慢慢滑进手心里

“你在聚拢月光?”我看着这幅奇妙的景象,不禁问道。

“幻瞳能与纯净能量形式的月光产生共鸣。”他的声音中几乎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但是他的眼里却显露出期待的色彩。他把手上聚拢的月光慢慢靠近我的双眼,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小步。但是我却没有多加阻挡,因为我也想解开我心中的疑惑。当我知道这个预言起,就无数次的把幻瞳的特质与我的眼睛进行比较,它们太像了。

在月光移至我面前时,我的视线忽然一阵模糊。但是随之而来的是眼前更加清晰的画面,本应在月光下昏暗的视野,突然如白昼般清晰可见。而我漆黑的眼眸如黑夜中划过流星般,有水色的光影在流转。

“果然,你就是转世之子。”他收起月光,我的视野也恢复到了正常。

“你是来杀我的么。”我平静的做了最坏的打算,深知如果幻瞳令汐月族复兴会招致什么后果。但是解开心里谜团的那一刻,却没有怎样的心情,反而可以解脱的感觉弥漫上来。

“不。我不会杀你,而且有我在没人可以杀你。”

他的话令我吃惊,我本算问他为什么,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知道为什么?”他看出了我的疑问。“因为第一幻瞳可以无限的轮回转生,如果不找到有效地方法引导它彻底终结预言,那么杀了你也没用。反而如果下一代转世之子,没有顺利地被发现,凭着幻瞳与它原本的十个幻境之间的联系,会在谁都察觉不到的时候幻境被重新收回,然后完全苏醒。到时候又会是人间的劫难。而且第二,我不想无辜的人牺牲,因为你在这个预言中是无辜的。”

我有些感慨于今日改变我命运的相遇,我想是他第二个理由打动了我,随他去寻找终止预言的方法。那种从未被关注的感觉,那种早已甘心平凡的心情,突然被一种强有力紧张感与压迫感替代,我感觉与我相遇过的所有人相比我是那么的特别。

命运之门对我打开,是好奇还是使命感推动我的抉择,我至今也分不清。

带着对人间的一丝愧疚和对自己特别人生的好奇,催促着我跟着雪焱离开了图书馆,踏上需希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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