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可以用剖腹产的
就在这时，稳婆从布帘后面伸出脑袋：“张大夫，你看着可如何是好，翠莲的盆口太小，而小孩又太大，如若不想办法，过一会可就危险了。”经验丰富的稳婆知道羊水破了之后几个小时内不能顺产的话，将危及胎儿性命，而此时的产妇，已经快到这个临界点了。
听了稳婆的话，张大年不敢迟疑，上前一把号住从帘布后伸出的手腕，一边号脉一边问稳婆道：“王婆，你能确定是盆口过小？是否用过助产针？”
助产针，就是利用针灸的方法刺激几个特定的穴位帮助产妇顺利分娩。它是每个稳婆必会的几个基本技能之一。
“我不敢用针，害怕起反作用，刚才我已经摸过了，说起来翠莲的盆口也不算小，主要是她家娃子屁股朝外，不是正位，所以才显得盆口小了点，现在小孩被卡在盆口，再不想办法坚持不过一个时辰的。”王婆话语中也有点焦急，毕竟接生顺利的话不仅喜钱不少，最主要还是往招牌上贴金。如果这次出事，那自己第一稳婆的金字招牌也就丢了。
稳婆的话让芦天翔知道，翠莲嫂子应该是婴儿胎位不正引起的难产。这种胎位不正在妊娠早期或许还能通过特殊的按摩推拿手法帮助复位，一旦到了临产就属于晚期了，任何复位手法都有很大的危险，唯一的可靠办法就是手术治疗，也就是剖腹产。
之所以知道这些知识，并不是芦天翔学过妇产科学，也不是刚刚记住的几本巨著上面的学问，而是眼前这个场景让芦天翔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芦天翔依稀记得，那是三年前的夏天，地点是自己的家乡淮南县的人民医院。而自己，之所以去那里，则是因为要陪护即将临盆的表姐。
当时的情景和现在何其的相似，记得当时表姐的主治医师很明确表示，表姐的胎儿体位不正，需要剖腹产，不然很可能造成婴儿窘迫综合症，危机母子生命。
虽然明知道现在的医生总爱危言耸听，但这事一旦与自己有关，那就关心则乱了，是以混乱影响了判断，表姐夫很快签署了手术同意书。
万幸的是现在医院的剖腹产技术日益成熟，表姐那次母子平安。也就是在那次表姐住院期间，作为全程陪护的芦天翔知道自己等人被忽悠了。在那短短的七天，因胎位不正，必须要做剖腹产这样的话被妇产科的大夫连续提起了十六次，一共连续成功劝说了十五个产妇做了剖腹产手术。另一个人并不是不相信医生的话，实则是被主治大夫的危言耸听吓住了，担心县医院医疗技术的她直接被家属专车护送到了上级医院。
事后，在医生办公室玩耍的芦天翔曾专门看过有关资料，需做剖腹产的胎位不正产妇在全国比重是不到千分之三，而不是县医院那所谓的百分之百。
至于原因，相信大家应该很轻易就能明白，剖腹产一个产妇平均花消两千以上，而顺产妇一个产妇花销只需要三百元左右，这个大整帐，相信谁都会算……
听了稳婆的话，再结合自己的诊断结果，张大年摇了摇头，起身将在屋内焦急渡步李天宝和李母叫到一个角落，细声道：“天宝，你要有个心理准备，翠莲这一关很难过，大人和小孩估计只能保一个，你考虑下吧。”
张大年的话如一道晴天霹雳，打的李天宝半天没有反应，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因为张大年在村子医学方面的绝对权威，这话既然出自张大年之口，基本上也宣布了翠莲母子的命运。
相比起失魂的李天宝，李母就成稳多了，虽然心中也满是失望，但却不是李天宝那样的绝望，看着张大年，李母像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哀求道：“大年啊，嫂子痴长你几岁，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嫂子有难，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求求你了，嫂子求求你了，救救我孙子，嫂子给你跪下了。”说着，李母就双膝一弯就要下跪。
作为邻里乡亲，张大年又怎能让其跪下，慌忙上前将李母搀扶住，张大年劝道：“嫂子，你这如何使得，这事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要怪，只能怪我学医不精吧。”
看着满脸愧色的张大年，李母知道这事还真没法改变，作为村中神医，张大年既然说无能为力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当下失望的道：“这可如何是好？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好。”
听了母亲的话，失神不已的李天宝一下跳了起来，用近乎疯狂的语言吼道：“保大人，我要翠莲，孩子没有了还可以生，翠莲没有了我以后可怎么办？”
看到儿子疯狂的神情，知子莫若母的李母不敢再发表意见，只能用无声的泪水为未出世的孙子默哀。
虽然知道了结果，张大年仍然实话实说道：“保小孩比较安全些，保大人则有一定的危险性。当然，我会尽力的。”看了下几近疯狂的李天宝，张大年张了张口，并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张大年的话，李天宝像是没听到似的，除了那疯狂的表情，口里还喃喃自语的问着老天爷自己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要这辈子偿还。
虽然李天宝对张大年的话没听进去，却不代表李母也是，当知道保大人很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心力憔悴的李母开始劝儿子道：“宝啊，你张叔都说了，保大人有危险，保小孩没有危险，为了你没出世的儿子，这个险咱可不能冒啊。”
对于母亲的话，爱妻深切的李天宝根本听不进去，大声道：“还是保大人，张叔，拜托你了。”说完，李天宝重重的向着张大年跪了下去。
这一拜，张大年还是不愿意受的，奈何李天宝正值壮年，根本拉之不起，是以应是受了。当下肯定道：“贤侄放心，我一定尽力保住翠莲。”
不等李天宝回应，帘布后面已经传来翠莲急促的声音：“相公，一定要保住咱们的孩子啊，能给李家留后，我就算死也无憾了。”
“不行，你不能死，翠儿，我宁可不要孩子也要和你白头偕老，失去了你，我这辈子也就没法活了。”对老婆百依百顺的李天宝这次并没有满足老婆的要求，对老婆的爱猛烈的迸发出来，是那样的坚决。
对于夫妻俩那生离死别般的告白，张大年羞愧的脸红不已，如果不是自己学医不精，保不住母子平安，又怎会出现这个场景？
正当张大年想开口劝说跪在地上的李天宝起来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出现在了众人的耳边：“师傅，胎儿体位不正，母子并不是非要舍弃一个的。我就知道在外界，这种
情况医者基本上都已解决了。”
“什么？”芦天翔的话很突兀，起到的效果也很明显，所有人都被这一句话镇住了，每个人仿佛又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
蹭的一下窜到芦天翔面前，李天宝抓着芦天翔的手焦急的问道：“翔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嫂子和你侄子都能保住？”
感觉着李天宝手上传来的颤抖，看着他那期待的眼神，芦天翔重重的点了点头，向旁边同样向自己走过来的师傅说道：“外界现在有一种新技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是一种手术，叫剖腹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