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完第一遍之后,我还常常看到《百年孤独》出现在有韩尚诚上的英语、材料物理、微光子学等所有课堂上。后来韩尚诚在给好友推荐这本书的时候,也重复我说的那句话:“这本书,从头到尾,一字不落,我已经读了六遍。”
更疯狂的是,韩尚诚对爱情的改变。以前他找女朋友的唯一标准是:女的。现在他想追一个女生,行动前的第一句话是问人家有没有看过仝彦芳翻译的《百年孤独》。对韩尚诚的行为,我并没有觉得难以理解,我念高中时开始看《百》,看了两遍之后,开始自学西班牙语,高考所有志愿的第一专业都报了西班牙语,当时我认为这么精彩的书,一定要读原汁原味的西班牙语版。这个热情随着阴差阳错地读了物理而逐渐消退,学习西班牙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和我不同的是,韩尚诚对仝彦芳翻译的版本情有独钟,他说如果翻译的好坏程度可以画成一个二次函数曲线,仝彦芳是处在函数的最高点,并且对其他的版本强烈排斥,有一天,看到我在翻看黄锦炎先生翻译的版本,他鄙视道:“你让我觉得,昨天我才看到你跟你恋爱了十年的女友卿卿我我,今天就换了一个丑八怪女朋友。”
就算和韩尚诚有着不少的共同爱好,在他的四个恋爱周期,我很多时候还是自己单独行动着。这期间,除了上课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做,唯一的去处是自习室。虽然总在课堂上胡思乱想,荒废了一把青春,但两个星期的自习就把两个月的课程都搞懂,一个人学习的效果果然好。而给研究生授课的老师是不要求期中考试的,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段时间,暂时还没有压力,基本理解课程内容就没有动力看下去,求甚解是考试前一个月的事情。想找个人说话,可韩尚诚有女人之后神龙见首不见尾,能在早上起床时见他一面,第二次再见到他已经是第二天了。而见到王高中只能图书馆里,在那里我只会看些小说,而王高中只是看材料学的书,那不是我们有共同语言的地方。
仅剩的倾诉对象是陈广龙。但结果也令我失望,每次和他聊天,他借口瞎扯浪费时间,说要用这些时间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逼着我教他学溜冰。这家伙不知道哪根经出错,加入了轮滑协会,可无奈体重限制,压坏了两双滑轮也只能跌跌撞撞地滑几米远。前天他头脑发热,穿着第三双新的滑轮在校园里肆意妄为,撞倒了一个女生。我们劝他赶紧退出轮滑协会,说不定还能顺便拿回会员费。可他支支吾吾似乎有苦衷。我们大惑不解,后来才知道费尔妮也加入了协会,据说她还滑得很不错,陈广龙是想创造共同兴趣爱好才这么绞尽脑汁,我开始谅解他一番苦心陪着他去练习,可这家伙实在是缺少天赋,我陪他练了三回,一点进步都没有,据他说,协会里没有谁愿意陪他练习。其实我也厌烦起来,但作为舍友,除了在溜冰场那里鄙视他之外,我在他要求陪练的时候没有表达出不爽,只是以要学习为借口推辞,可他哪里肯放,一如既往地死缠烂打。我最后执拗不过,要求以他陪我去下象棋为条件。
我念高中那年很喜欢下象棋,但这个不是我要陈广龙陪我去下棋的重要原因。现在的我并不热衷这个耗时间的游戏,但我发现了一个令我激动不已的下棋的地方——南校区到北校区的一个条路边的路灯下。那天晚上我一个人下课回来,路过时候一群老年男人在争吵,我凑热闹过去观看,他们为一盘棋争执不下。下棋通常是两个人,在这儿,旁边却有一群人分两派,棋盘上杀得你死我活,棋盘外的两拨人也争得面红耳赤。夸张的时候,一盘棋只下到一半,却换了好几对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