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安乐怀里打瞌睡的胡小狸闻言不乐意了,翻了个白眼啐道:“老朽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装神弄鬼!”
“呵……小狐狸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呀!”石不破也不着恼,抚着花白长须笑眯眯地说道。
“放屁!”胡小狸一下子蹦了起来,挥舞着白生生的小拳头叫道:“老朽找揍是吧?是不是想尝一尝石中火?”
“三昧真火?!”老神在在的石不破脸色一变,眼神中满是不信的打量着跃跃欲试的胡小狸,“以你三尾的修为怎么可能懂得三昧真火的神通?”
胡小狸哼了一声,扬起小脸,挑衅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安乐暗暗奇怪,胡小狸虽说有些调皮任性,但绝不是动辄打杀的脾气,可似乎对这个石不破却充满了敌意,后来私下问过胡小狸才知道,泰山石敢当专镇天下妖邪,石不破虽没他这位大牌亲戚那么大的神通,却也另胡小狸不舒服得很。
石不破干咳一声,不接胡小狸的话茬,转而望向安乐,“她说的可是真的?”
安乐看出石不破的退缩之意,笑了笑:“不过是三昧其中的木中火和石中火而已……”
石不破微微缩了下脖子,有些尴尬地笑道:“都是自己人,咱们可不能伤了和气!”
“石老伯说的是!”安乐将胡小狸揽入怀中,“我匆忙接手客栈,不懂的地方太多,您给我说一说这客栈为什么就不能搬到别处呢?”
“也不是不能迁移,但是像你说的搬到向下是肯定不成的!”石不破抚须道,“安家客栈的位置须得在青岩山方圆百里之内。”
“哦?”安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刚要追问原因,便听到一阵冬日闷雷似的轰鸣,安乐和胡小狸都愣住了,这声音好像是从石不破身上发出来的?
“咳、咳!”石不破不好意思地苦笑,“老朽已经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哦,安乐恍然,这位怕是饿极了,不过这声势也忒吓人了,掏出他那只扔大街上估计都没人费劲弯腰的破手机看了眼,“呦,这都过了饭点了!咱们也该吃点东西了。”
一听到吃饭,石不破瞬间从破沙发上弹了起来,身手之矫健令安乐都自叹不如,“出门向东二百米,街角有家卤煮店,宽敞透气、价廉量大,老板和俺很熟的……有什么话咱们边吃边说!”
好么,“老朽”都变成“俺”了,可见石不破的心情是如何迫切。
跟着健步如飞的石不破来到他口中的卤煮店,安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不是宽敞透气吗?就在路边用塑料薄膜支了个顶子,举目尽收四野、仰头直望苍穹,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几个塑料矮凳,连张桌子都没有,棚子里有三两个紧紧裹着大衣,端着大海碗吃得稀里哗啦的食客,看见这几位的吃相倒让安乐食欲大振……
那老板是个身材健硕的中年妇女,一见石不破便大叫一声,举着手中的大铁勺冲了上来,一把薅住了石不破的脖领子,“老石头!你还有胆子在老娘眼前出现!今儿你要是不把帐结清,老娘就把你的下水给煮了!”
“别!别!”石不破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哪还有半点儿之前的仙风道骨?谄笑着讨好道:“俺老石可不是认吃不认账的混蛋,瞧见没有?”他反手一指瞠目结舌的安乐,“这位就是安家客栈的新掌柜!安全的小子,有啥事你找他!”
X!安乐差点脱口大骂,感情这石不破带自己给他还帐来了!
“你真是安老板的儿子?”吴老板半信半疑。
这时安乐再不情愿也不能否认自己的老子,点了点头,“没错,我叫安乐,我爸是安全!”
吴老板顿时激动万分,扔下石不破转身就抓住了安乐,眼泪儿直在眼眶里打转:“太好了,你爹在我这儿挂了半年的叉子,今儿你就一招给清了吧!”
吴老板抓的死死的,安乐挣了两下,恍若蚍蜉撼大树,瞧这意思安乐要是不把安全和石不破的欠账还上就别想走了……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安乐仰天长叹,欲哭无泪,“大婶你放心,这钱……我还!”安乐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心头滴血——安乐向来不是个大方的人。
吴老板立刻眉开眼笑地放开了安乐,顺便还帮他整理了一下被攥得皱巴巴的衣襟,一挥大勺,一手叉腰豪气万丈地道:“吃什么尽管点!我……盛!”
彼此瞧着都不怎么顺眼的胡小狸和石不破互视一眼,默契地搬着小凳各自占据有利地形,等安乐化悲痛为食量举起筷子的时候,石不破的面前已经摞起一叠空碗了——安乐终于亲眼见识了什么叫做“贪食症”。
“大婶,您看着办吧!”安乐将这两位的吃相收入眼中,彻底认命了,直接将钱包扔给了吴老板,里面装着他刚刚到手的薪水,“多少就这些了。”
“再来一份!”石不破放下第六个空碗对吴老板喊了一嗓子,趁着空闲,一指安乐:“你可直到你们家的客栈从安家第一位灵医开始时至今日,统共换了多少个地方?”
安乐默默地计算了一番,不确定地道:“八九次总是有的吧?”
“十一次!”石不破给出了具体的数字,“说起来老朽与你们安家渊源极深,想当年老朽和烛九阴激战三天三夜被其所伤,伤势连绵无法自愈,幸亏安家第一代灵医援手方保修为不失。”
“烛九阴?!”安乐不禁吐了吐舌头,烛九阴那可是传说中上古的创世神之一,和女娲一个级别的大能,能与天吴、毕方抗衡的神兽,心下不由得对石不破刮目相看,他看不出石不破修为深浅,但是敢跟烛九阴放对,大战七十二小时,即便受伤那也是相当牛X了。
摊子后的吴老板透过卤煮锅蒸腾的热气深深地注视了一眼石不破。
石不破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那个,其实也不能说是烛九阴,是它的分身……”胡小狸闻言嗤之以鼻,石不破急了,梗着脖子道:“那也至也有三分之一烛九阴的实力!很厉害的!”
“的确很厉害!”忙碌的吴老板突然探头道,“老石头算是捡回一条命!”随后又忙活起来。
这尼玛什么情况?安乐懵了,吴老板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他震惊无比,这位卖卤煮的彪悍大婶到底是什么来头?
“咳,咳!”石不破低声道:“同道……同道!”
安乐匪夷所思地望向满眼放光地蘸着唾沫数钞票的吴老板,感情这位也不是人?自己离家五年,这旁头沟什么时候变成了妖怪乐园了?
吴老板?难道是蜈蚣精?安乐惴惴不安地猜测卤煮大婶的真身。
石不破显然不愿意多谈吴老板,岔开话题,“我说总感觉你缺了点什么,看来果真如此,你老子既然把乾坤一气诀传给了你,那就表示由你继承了灵医之职,可安氏另一项独门秘技你好像尚未掌握?”
“另一门秘技?”安乐懵然无知,呐呐道:“那是什么?”
“这个你就得去问安全了。”石不破笑着摇头,“你们安家的秘密,老朽一个外人哪里能一清二楚?不过应该有堪破伪像,直透本身之能效,想当年你家老祖一眼便看破了老朽的真身,而你父亲也是一口叫破老朽来历,唯独你……”
安乐的眼睛顿时亮了,这是多么牛X的能力?一搭眼妖魔鬼怪便无所遁形,比那不知所谓的乾坤一气诀强太多了!可老头子为什么提也不提呢?
思索良久不得其解,安乐暗暗决定找个机会亲口问一问老头子,既然把乱摊子扔给了自己,那些好东西他总不能还藏着掖着吧?
“歇一歇再吃!”石不破放下了第九个空碗,惬意地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撩了怔愣着发呆的安乐一眼,“至于安家客栈每次毁建搬迁的位置你可清楚?”
安乐老老实实地摇头,“我只知道这之前的客栈在北九条街、再之前的好像是在青岩岗……”
“呵呵,没错,再往前还有山亭街、有的在老山庙……”石不破意味深长地道:“可想到了什么?”
安乐将几个地名重复了几遍,摩挲着下巴道:“好像转来转去都离青岩山不远嘛!”
“啊哈!”石不破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怪叫,幸亏夜晚更深,棚子里除了安乐三个和吴老板再没其他食客,不然非吓着人不可,石不破摇头晃脑地道:“孺子可教也!安家客栈便是不能远了青岩山龙缸二十里!”
石不破口中的“龙缸”便是天坑,青岩山天坑深不可测,与其有关的传说故事更是数不胜数,只是安家客栈与青岩山天坑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安乐刚要请教,吃饱喝足就窝进他怀里撒赖的胡小狸忽地一动:“咦,那些人是干嘛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能看到马路的另一个方向远远驶来几辆汽车,在离安家客栈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借着街灯散发出的昏黄灯光能看到十几条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影影错错的晃动着,手里好像还都提着家伙,显然不是什么善类。
“啧……”石不破抚须叹气道:“十有八九又是那些拆迁的兔崽子要搞事了。”安乐一挑眉,暴力拆迁?听石不破的意思这显然不是头一回了。
吴老板不无气愤地哼道:“王八蛋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真想掏出这些杂碎的下水卤煮了!”
安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眼咕嘟咕嘟沸腾的大汤锅,自从知道了这位大婶并非人类之后他就有点怀疑这摊子的食料来源……
石不破咳嗽了一声,提醒这位极具正义感的同道:“别坏了规矩,人类的事儿咱们不能插手!再来一碗……”
吴老板不服气地哼哼了一声,手中的大铁勺被捏得咯咯作响,到底没再说话。
石不破一边吃一边摇头。
此时的安乐自顾尚且不暇,也不愿再多惹是非,何况这也不是他该管能管的事儿,提嗓子喊了一句:“报警了啊!”掏出手机,结果……没信号。
那些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安乐的喊声,反正是没什么反应,安乐嘬了嘬牙花子,得!就当啥也没看着吧,过不一会儿就听吴老板发出一声惊呼:“王八蛋竟然敢防火!怕要闹出人命咧!”
安乐和石不破闻言都抬头望去,然后对视一眼,同时跳了起来,“卧槽!是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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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九阴——《山海经.大荒经》有载:“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