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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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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老已经年过六十了。虽然名叫岳老,但这几年里,滨海三中里的小情侣却被他拆散无数。据说岳老是从郊区的省重点高中转到三中来的,又传说岳老是年轻的唐校长家的亲戚,所以才转到三中来教学。

贾小军听过别人说过岳老的这些传闻,但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岳老,竟会是自己高中生涯最后一个班主任。

岳老是教语文。按理说,高三的这个时候,语文课是最好的缓冲时间,有觉的睡觉;学校的小情侣们,开始充分利用这堂无关痛痒的课,交流一下彼此的小寂寞,小伤感诸如类闲事。悲剧的是,班主任竟然是语文老师,于是同学们原本的困意变本加厉的又重了,寂寞难耐的心更变得如饥似渴。

岳老在门口熄灭烟头,慢悠悠的走上讲台,这个慢,当然有岁数大的因素,但贾小军看到的更多的是这个老教师的身上一股十足的傲气。

“你们校长让我带你们这个培优班,咳咳。。”岳老咳嗽了一下,都说乡音难改,SD口音更难变,岳老是SD人,这么大岁数,没心思再去讲普通话了,讲台下几个女生好久没听过这么新鲜的口音了,捂着嘴,强忍住笑。

“我这么大岁数人了,本来打算今年就退了,你们校长非得求我带完你们这一届,我想带就带吧,多的不说,培优班的都知道自己来这是干什么的,我不指望再从你们里面带出个北大清华的学生,一句话,只要你们听话,跟着我的路子来是不会错的。”岳老话到不多,铺开教案就开始准备上课了。

“还有,我再补充一个,高三了,没有用的事就不用做了,像处个男女朋友呀什么的,我看就不必了吧;还有,闲着的课就不要再上了,像什么体育呀,都回来上自习吧,把握好利用好手里的这点时间。”岳老补充说道。

岳老的第一堂语文课开始了。中文这个东西,好讲,也不好讲,毕竟坐着的没有外国人,分析一下阅读作文,讲一讲文言文,谁都能干,但要想把中文讲出一点味道,说出一点营养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岳老混迹于语文课堂也有30余年了,可贾小军怎么也听不进去,他心底由衷的不太喜欢这个新的班主任。

大部分的同学们都翻出了久违的语文复习材料,听着老岳的一言堂。

下课了,老岳把班委们都叫出去谈话,教室里的学生已经倒成了一片。

贾小军趴在桌子上,看着郝小的桌子上又照例多出的一份额外的早餐,两小袋面包,一条德芙的白巧克力。这些天来,郝小的早餐每天都会是不同的搭配,于哲虽然看起来幼稚,单纯,但对于自己喜欢的女生,他显得却是心细十足。

课间操是滨海三中给高三的学生留下为数不多的课间活动了。郝小和贾小军被分到了一排。

“贾小军,晚上等我会哦,咱俩一起走,嘿嘿。”郝小笑着对贾小军说道

于哲站在贾小军的前面,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贾小军。

贾小军有点蒙“恩,行。”他不确定郝小是不是故意演给于哲这个她并不喜欢却一直纠缠着他的男生看的,只是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哎呦,歌神呀,艳福不浅呀,天天回家还得要美女相伴,还要点脸不。”于哲话里带刺,这话要是对一般男生听见,一场仗是在所难免了。

“你把嘴放干净点,郝小只是跟我顺道走而已,没你想得那么多。”贾小军倒是出奇的冷静,他只是狠狠地看了于哲一眼回答道。这不只是因为他是个不爱多事的人,他知道要是真打起来,学校问及原因,对他,郝小,于哲没有一点好处。

“是嘛,哎呀,也许真是是我想多了。”于哲又瞪了一眼郝小

“哼,你没想多,我就是乐意和贾小军一起走,贾小军,你不用理他。”说罢郝小便不再搭理一旁的于哲了。

现在贾小军被夹在两个人之间,他不想再说什么,自己走到一边和其他同学换了位置,和郭凯他们一起做操去了。

又是一天的课,三中学生的高三生活基本处于麻木的状态,能笑的时候越来越少,当然谁也没心思哭。

老王的离去让大家留下了眼泪,老王走了,岳老来了,9班的高三继续回归麻木。学生们做模拟题,老师讲模拟题;学生们熬夜,老师们备课。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放学后的夜晚仍如往常一样,空旷的街,孤零零的站牌旁,现在又只剩下了贾小军和郝小。

“贾小军,白天于哲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心上。”郝小似乎是替于哲在对贾小军道歉。

“呵呵,不能,我不和他一般见识,嘿嘿。”贾小军笑笑回答道

“一天天真受不了他,我只是把他当弟弟来看,可他。。。,哎,烦死了。”郝小

“于哲人其实挺不错的,对你,也。。。呵呵,大家都看在眼里嘛。”贾小军

“愁就愁在,你们都。。。咳,不说他了,你喜欢岳老吗。”郝小

“昂?他呀,一般般吧,据说他带高三的学生厉害,也不知是真是假。”贾小军

“咳。。。你不知道他今天他跟咱们班委说的呀。”郝小

虽然郝小的成绩并不太好,但老王在的时候,因为她文艺活动表现好,仍然让她做3班的文艺委员。高三以后这个职位基本挂闲了,因为学校实在是再没什么除备考以外的活动准备给他们了。

“他能跟你们文体委说什么呀。”贾小军问道。

“老头子把话说的太死了,说3班以后的同学不允许再参加学校的集体活动,体育课也给咱们禁了。”郝小

“这么紧呀,不过话说回来,咱们3中一年也没几次大型活动,到是体育课,教委都不敢禁,他一句话就不让大家上了?”贾小军略带气愤的说道。

“谁知道呢,反正我感觉同学以后基本都不会再去上了,你还去上体育课吗。”郝小问贾小军道。

“管他的,我照去不误,呵呵”贾小军一脸的不屑的说道,从第一眼开始,贾小军看岳老就很是不爽,现在他又出了这么一个规定,这着实让爱好体育的贾小军很是恼火。

“你可别跟他斗气了,老头子才来,怎么不都得给他个面子呀,车来了,不跟你说了,拜拜”郝小摆了摆手便匆匆的上车去了。。

体育课,滨海三中的体育课永远都是教室里的人多过操场上的人,按理说按照市里面的课程标准,体育课是不允许不上的,但是校领导对于学生们这少的可怜的休闲时间也不敢多留,毕竟抓升学是当前学校的重中之重,针对各班班主不许学生上体育课的行为(当然也不敢没有明令禁止),校里面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管理了。略显讽刺的是,3中上体育课的人少操场却着实不小,每到体育课,同时几个年级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偌大的操场上,赶来上课学生却廖若星辰。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现在那么多大学体能测试都不敢上交真实成绩了,因为一年以后,这些人大部分都成为了各大高校的“高材生”。

岳老师的旨意传达出去后,3班的体育课即刻变成全班呆在教室里上自习。滨海3中的体育老师基本都已经适应了教高三学生这种安逸,闲适的生活,一个星期上一节课,巡视一下操场,然后回到办公室休息。因为岳老有课,也因为他没有看着学生自习的习惯,3班在教室上的“体育课”,终于又焕发了同学们的活力,于是高三压抑许久的姐妹们开始闲聊,关系暧昧的男女同学之间的纸条传递的频率也大有赶超CPI增长之势。

当3班的“体育自习课”喧杂的变成一片的欢乐的海洋之时,埋在一边自习的贾小军终于还是学不下去了。

“郭凯。”贾小军小声叫上着坐在前两排郭凯,郭凯正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表情,琢磨着模考的数学题。

“出去打球呀,这屋里也太闹腾了,学不进去了。”贾小军对郭凯说道

郭凯回过头,回答道“你胆子不小啊,老头不都说不让咱们上体育课了吗,你怎么还惦记出去打球啊。”

“这么闹,学什么都学不进去,呆在教室里实在是浪费时间,老头也不在,咱们走吧。”贾小军本来就对体育课的事不太满意,3班的班长又不管纪律,他实在不愿意再呆在教室里,无所事事的荒废了这本就该属于他自己的休闲时间。

“算了吧,我可不去,凑合呆着吧,出去也玩不上太久。”郭凯低下头,继续挣扎的思考着他那道怎么也解不开的数学题。

贾小军无奈的摇摇头,于是他又试着找了几个胆子大,平时爱运动的男生,他们倒也不拒绝,几个人大大方方的拿着篮球走出教室,上体育课去了。

享受体育课的过程是精彩的,但结果也如郝小预料般的惨烈。下课了,岳老早早在门口,守候着这几个跑去上体育课的“逃兵”。

“你们几个都去上体育课啦?”岳老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刚在球场上潇洒了一番的贾小军正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缓了一口气会回答道:“恩。。是,老师,我们上课去了。”

岳老瞪着贾小军,“是你小子带的头?”

贾小军点点头,“恩,是。”

“你们一天是不是比别人多2个小时?昨天我说什么了,不抓紧时间备考,还上什么体育课。”岳老冲贾小军他们说道。

按往常,事情发展到这里,基本也就应该画上句号了,贾小军被骂几句,回去继续上课,然后他们还得保证“我是我保证再不。。。了”。然而,不知道贾小军脑子里哪根激进倔强的神经却瞬间被激起,又解释了几句。

“老师,他们别的班不是都没停体育课吗,再说咱班自习那么乱,也没人管,还不如出去上体育课呢。”

“你说什么?”岳老的怒火被贾小军这一句话瞬间激起,年岁大的老师,总有着一份他们觉得理所应当的权威,而这又是决不允许别人去触犯的,更何况是岳老这个在学校里校长都要让他三分的老教师。

“我叫你不上体育课,是害你吗。你说自习乱,没有人管,怎么,那是我的责任吗?你这是要讽刺谁呢?”显然,岳老已经出于愤怒了。贾小军也就是年轻冲动,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竟然瞬间把班主任从慈祥的月老惹成义愤填膺的岳飞。

“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贾小军想把话说完,愤怒的岳飞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你不用再解释了,下节我的课你不用上了,你继续你的体育课去,我也不用跟你多说了,晚上叫你家长都过来,我倒也看看他们是怎么把你教育成这个德行的。”

贾小军心想少上一堂语文课耽误不了多少事,只是他把他的班主任惹毛了,他把他学生时代最关键的班主任——高三的班主任惹毛了,这对自己以后是说有多不利就有多不利。哎,只能等老头子气消了再跟他解释清楚,道个歉吧,贾小军心想。另外,岳老让他去请家长,因为这么芝麻大点事就把爸妈叫来,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必要,贾小军合计着怎么才能说服老人家网开一面,别再惊动父母,回家定将又是一顿乱骂。

岳老的课,果真没让贾小军上。

上课了,贾小军的背倚着教室外围的墙壁,冰凉的墙壁现在和他的心情一样的糟糕,这也算是罚站吧,想想老王在的时候,他也没少挨着罚。要是老王还在,他肯定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罚自己的,贾小军心里默念道。走廊里,三三两两还站着几个别的班的同学,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误,也像贾小军一样背倚着墙壁,呆站在教室外面。看来不只贾小军一人在罚站,不一会,另一头的教室里,集体的文言文背诵声传到了窗外,贾小军低着头,顾不上去听,他开始想着如何向岳老道歉、解释,当然他不会再和老师理论上体育课对于高中学生的利弊,不觉的,他又想起了那句经典名言“冲动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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