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此时却是有些犯浑,他的任务是拦住敌人,而不是跟敌人的将领死磕。如果是李严或者蒋钦在此,一定会找个机会将敌将的马杀死,而不是与敌人较死劲。可惜周泰的脑筋不怎么灵活,还是一个认死理,非要与敌将比比看谁力气大。
周泰虽然缠住了敌将,但是却也给了吴巨逃命的希望。因为长沙兵不是吴巨亲兵的对手,这些人一个个都拼命的向前冲锋,长沙兵苦苦抵抗不住,顷刻间长沙兵的防线居然被那些人硬生生的给撕裂出了一道大口子来。
随着第一道口子的破裂,整个长沙兵的防线就像洪水崩开了大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所有求生心切苍梧兵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拼命的向缺口冲锋,近二万人这么一涌而上,一瞬间就把四千长沙兵的防线给全部冲垮,跟着所有的苍梧兵都向漆黑的夜幕中四散逃窜而去。
见敌人冲破防线逃走,孙策等人自然是要继续追赶,因为现在多杀几个敌人,以后就会少费一番力气。于是乎众将连同气势如虹的长沙兵,也融入进了无尽的夜幕。
蒋钦倒并没有急于追赶溃兵,借着四溅的火星子,他看到了朝夕相处数年的周泰兀自还在与谢旌拼斗,看到这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纵马向二人的方向赶去。
蒋钦纵马赶到之时,周泰和谢旌刚刚才又硬拼了一记。此时的谢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威风,大部队已经全部撤离,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他想走可是却走不了,因为他只要一犹豫,便会被周泰给劈死。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与周泰硬拼,希望能找到机会杀死敌人,然后再思逃往之道。
心中一犹豫,其力气也难以再纯正,一记硬拼下,谢旌低低的闷哼了一声,觉得一阵的气闷,而且整个手臂也都酸麻无力,差点没将大斧给跌落下来。闪耀的火星子照射到了谢旌的脸,脸上写满了惊骇,嘴角处鲜血淌淌直流,显然其受了不轻的内伤。
借着火星子短暂的光辉,蒋钦确定了敌将的方位,更不答话,‘刷’的一声,手中铁枪狠狠的刺出。只听“扑哧”一声,毫无阻力之下,铁枪从谢旌的背后透过了前胸。谢旌本就无力抵抗,再加上蒋钦的背后偷袭,他岂能有活命之机?谢旌仰天一声大吼,用尽最后全部的力气抡起大斧,想要将背后袭击他的人给砍死。
蒋钦那能容其得逞?谢旌的身体刚动,蒋钦便狠狠的振臂一抖。别看蒋钦一副瘦弱如同营养不良的模样,可是其力气也是不小。一抖之力,愣是将谢旌那庞大的身躯给抖落马下。‘轰隆’一声,谢旌庞大的身躯跌落马下,而后悲悲的大吼数声,跟着便气绝身亡。
“头儿!你这是干什么?”周泰呆呆的看着整个过程,直到谢旌气绝,这才如梦方醒,当即大为恼怒的吼道:“最多三刀,俺就能劈死这个王八蛋!谁让你出手偷袭的?平白掉了身价!”
“某干什么?”蒋钦寒着脸反问了一句,跟着举枪向前方那黑乎乎、乱糟糟的夜幕里一指喝道:“某倒要问问你干的什么?少主的计划都让你给破坏了,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错?”
“什么?”周泰讶然道,说着向后看去,方才还黑压压的人群已经不见,听那噪杂的呵斥声,哭喊声,显然是双方又陷入了追逐战之中。再想到自己的信誓旦旦的保证,周泰顿时有些蔫了,将圆乎乎的脑袋一垮拉,走到蒋钦身侧低声道:“头儿,您说这下可怎么办?俺误了少主的大事,少主不会不要俺了吧!”
“还可难说的紧!就你这不听话的样,谁都不想要你!”蒋钦没好气的冷哼道。
“怎么会这样呢?”周泰顿时有些傻眼了,跟着拉着蒋钦坐骑的缰绳哀求道:“头儿,求您了!求您一定要给俺求求情,俺以后再也不敢胡闹了!”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蒋钦暗自一笑,却冷冷的道:“咱们赶紧去追敌人吧!多杀几个敌人,好将功赎罪,到时说不定少主就不怪你了!”
“对!对!对!”周泰连连点头,跟着一声大吼:“狗崽子们,你家周爷爷来也!”吼完扛起烈日刀,大步流星的向夜幕之中飞奔而去。
蒋钦看着飞奔而去的周泰,摇头苦笑不已,这周泰那都好,就是这脑袋有些不开窍,放着有好马不骑,非要甩开两条大腿!谢旌的坐骑能承受住周泰二十多刀的力量,显然不是一匹凡马。虽然肚子大了点,但是却很有力气,正好合适给周泰这样重量比较大的人来乘骑,想着蒋钦牵起谢旌的坐骑,向周泰飞奔而去的方向追去。
大追逐继续进行中,不过这一次苍梧兵是彻彻底底的乱了。第一次逃跑他们还能说的上是撤退,但这一次却真真切切的成了逃跑。由于是黑夜,还没有月亮,所有人都不辨方向,于是苍梧兵四面八方的逃,长沙兵四面八方的追,敌我双方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一处空旷的原野上,点起了无数堆篝火,篝火散发着温暖和光明,带来了明亮,驱散了寒冷。疲惫不堪的长沙兵都围在篝火边睡觉,他们或相互倚着,或和衣躺着,或低着头坐着。他们有的嘴里噙着干粮,有的兵器还在手中,有的顾不到包扎身上的伤口……除了放哨的兵士之外,几乎所有人已经睡下,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人还没有睡下。
这极少数的人中就包括长沙兵首脑,孙策等人也围着一堆篝火坐着,五人中除了周泰垮拉着脑袋之外,其余四人面上都颇为欢愉。五人正在查明敌我伤亡的情况,这一次长沙兵共计死了一千一百余人,伤者三千余人。敌军的死亡人数超过五千,其实真正杀敌也不过近二千人,其余三千余人是俘虏。不过孙策却没有留俘虏,秘密下令,将那些俘虏全部杀死。
不是孙策心狠手辣,而是这些人他不无法处置。留下吧!三千余人的口粮先不说,三千人的俘虏最少需要一千人来看守,而且这些人还是特种兵,那么想要看守这些人一千兵力恐怕不够,至少需要二千人来看守。本来孙策的人马就不多,还要分出二千人做看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不能留,放掉也是不行,这些人都受吴巨毒害太深,放掉之后这些人肯定还要去投效吴巨。那岂不是又多出三千余敌人,如此孙策的努力不就全部白费了?
孙策思来想去,还是杀掉的好,一劳永逸。当然这也不是个好主意,因为这消息一旦泄露出去,那孙策想下苍梧就会难如登天。因此孙策不要俘虏,投降也是死,不如与敌人拼命到底,那时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因此孙策才会连夜杀俘,不能隔天,这样的话就算传出去,孙策也会说是与之对敌斩杀的,那就不能算俘虏,也不怪孙策不仁。
“少主!这一次没能打败敌军,全是俺的过失!还请少主责罚便是!”周泰见孙策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他的问题上,早急的直抓耳挠腮,一时忍耐不住,便起身请罪道。
原来孙策从络绎不绝的探马口中已经知道了敌军的虚实,敌军此次一共统兵二万余众。二万对二万余,要说也不是没打头,再加上己方勇将颇多,多半能打赢。可是孙策却不愿意与之硬碰硬,冷兵器作战只要双方实力差距不大,一般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自家能大胜敌军,可是自己带来的人马也会基本上全部废掉,对于这样的结果,就算胜利也不是孙策想看到,因此只能取巧。
孙策想到的是打埋伏战,吴巨深知苍梧地形,埋伏却不能埋伏在吴巨能想到的地方,一定要埋伏在吴巨意想不到的地方。于是孙策便利用了吴巨的盲点,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借着天色,形成了一个三面埋伏阵。本想来个四面埋伏,却又怕敌人会鱼死网破,所以便来了个围三缺一,让敌人有可逃的空隙,但是却不是让敌人真逃,预先让周泰带人绕道而行,在敌人的逃路之上再设一道坎。
之所以让周泰带队堵截,首先是因为周泰信誓旦旦的请战,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周泰无疑是堵截的最佳的两个人选之一。另外一人是孙策,孙策也是最合适的,可是孙策却要应对吴巨,引吴巨入套,无法担任。祖茂、李严、蒋钦也是不行的,他们的武艺不足以担任这样的任务。李严防守有余攻击不足,无法将敌人最悍勇的冲锋杀退。祖茂和蒋钦比李严的攻击也凌厉不了多少,只有周泰这样的悍将,才能以一己之力击退敌人的尖刀冲锋队。
制定好计划之后,孙策便用一半的兵力去迎敌,用来消耗敌人的精力。再引敌人入套,整个计划都进行的有条不紊,全部都如孙策所料想的一样,谁知最后却因为周泰的疏忽而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