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一琪的男友墨一来了,一琪和他出去吃完午餐,在外面瞎逛了一会儿,太阳下山之前,墨一送一琪到了楼下,二人轻轻吻别,一琪突然觉得亲他的嘴有些不自在,就在他嘴角啄了一下,墨一开玩笑说:“你这次怎么不闹着要亲嘴了,平时都是我不愿意。”
一琪低下眼说:“被你的矜持带出来的呗。”
墨一忽然伸手把她抱在自己怀里说:“琪琪,我有些忍不住了……前几年都是我工作地点稳定不下来耽误了,现在我既然定了,我们就干脆赶快把事儿给办了,就不用再忍了。”
一琪挣脱了他的怀抱,把他塞进了车里,又伸进头去说:“我有个事情告诉你,前阵子胡老师说有个国外进修的机会,我想考虑考虑。”
墨一一愣,凑过去道:“要多久?”
“读研究生,两年半到三年。”
“这么久?”墨一吃惊道:“琪琪,我们都不小了……”
“我知道,”一琪有些不耐烦,“所以我说了我要考虑考虑,暂时先不想办事的事吧。”
墨一想了想,微有欠疚地说:“我让你等了这么多年,也不该阻碍你的自我发展,如果你想去就去吧,我会继续等你的。”
一琪温柔笑道:“我不是早说了,你没什么可自责的,这都是我们两个当初商量好了的,没什么谁欠谁谁等谁。我有什么决定都会先和你商量的,我总会把我们的事放在第一位。”
墨一听了,开心起来,点了点头,在她的目送下开车走了。一琪见他的车转过弯路不见,想往回走,想起来家里牛奶喝完了,便去了200米外的便利店买了一罐大房子。抱着大房子回来的时候,见那辆米字旗的甲壳虫停在路边。开车人从车里探出头来,冲她招了招手:“Hi!”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他就是你男朋友?”
“嗯。”
“看上去人不错,也长得一表人才。”
“你也挺帅啊,不比他差。”
“怎么,对我有一点心动?”
“没有。”一琪很干脆地严肃地毫无表情地回答,转身要回去。他从驾驶室蹭到了副驾驶,开门出来拦住了她,“你从外面刚回来,家里没晚餐吧,太阳一会儿就要下山了。”说完嘴角微微上翘,颇有些挑逗的神情。
一琪听懂了他的意思,墨一他们就是太阳下山前要离开女朋友,而他,就是太阳下山出动!一琪忽然觉得这不是挑逗,而是有点挑衅了,便转过了身,直直盯着他。
“你为什么在这儿?”
“路过。要不要去我家晚餐?”对方也很干脆直接地说道。
“好啊!”一琪心想,就接受你的挑战,走到甲壳虫旁翻下了前方的座椅,坐进了后排。他微微笑了一下,心领神会,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坐副驾驶。车开了一会儿,拐上了延安高架,过了江,到了世纪公园附近的一个小区,进了地库,在一个车位停了下来。一琪正要开门下车,他突然说:“请等一下。”一琪有些不明白,见他解了安全带下来,绕到了后座她这一边,伸手替她拉开了车门,翻下前方的座椅,站在一边弯腰一伸手道:“请吧!”
一琪诧异了一下,拉住他的手,笑道:“如今还有你这样绅士风度的男人呀?”说着便要下车,他听见这话,却突然也钻进了后座,把她挤回了一边,带着暧昧的笑意看着她:“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未必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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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一琪停住了。
“然后……”冰冰听得入迷般凑上前去。
“然后就是你想的那样咯。”一琪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又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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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壳虫晃了半天,一琪和他从车里出来,红着脸被他拖着手上了二十八楼。
他的家不算太大,两室一厅,但很有设计感。进门没有玄关,右手贴墙的是鞋柜,他拎出两双男式的一米色一咖啡的内里白色茸茸的UGG拖鞋,一琪换了鞋,走了进去。正厅靠左边是沙发茶几电视墙,右边则是45度角方向的开放式厨房,吃饭桌还是很高的那种,座椅都是不同风格的几把吧台椅。
“我可以参观吗?”一琪好奇起来。
“可以,你随便看,我简单点,烧个牛排,一会儿就好。”
房型不算太正,穿过正厅,右前方是卫生间,干湿分离的,浴缸是欧式整体型,整个卫生间的设计有些偏小清新田园风格,同大厅里简洁的流线型现代感设计略有不同,但用色搭配一样,也算和谐。沙发左边过去,是两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卧室在左边一间,和大厅一样是现代感的简洁风。进门正中是床,床左边有一个隔墙,一琪走了过去,站到隔墙正中下方,里面的灯就自动打开了,原来是个小小的衣帽间通道,里边衣服都整齐地分类,被子也都放在抽气式压缩袋里,收纳空间安排很合理。一琪开门又进了右边的书房,眼前一亮,风格全然不同,书架书桌和椅子都是红楠木的,典型的欧洲古典风,天花板上还挂着几只魁地奇。书架上大部分是建筑类设计类的书籍,有不少是英文的,也有一些普通的四大名著唐诗宋词之类,拉开抽屉,还有一些奖杯奖状什么的分散地放在里面。书桌上放着两台电脑,一台WINDOWS的笔记本,一台MAC的,还有一个电子相框,翻来翻去就三张相片,一张一看就是他和父母,一张是和几个哥们儿的大学毕业照,看背景是国外的学校,还有一张是他和一个女人手拉手相对的半侧面,在海边夕阳下的剪影。
一琪从房里绕了出来,坐在饭桌旁,看他煎牛排,煮芦笋,又拌了个色拉。
“你会做饭吗?”他问。
“会,不过西餐不会。”
“哦,我因为以前在国外留学,会一点西餐,中餐勉勉强强能搞些简单的。”
“你是金牌设计师?富二代?怎么不把奖杯拿出来?”
“对,我是设计师。金牌也算不上,不过是得过几个小奖。富二代倒不是,我爹妈定居国外算普通中产,我么,现在勉强半只脚踏入金领阶层吧。”
“你这都是阿姨帮你打扫的?”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一点点洁癖,不太喜欢人家来收拾我的屋子。”他把牛排端了上来,摆好刀叉,“而且我大部分时间不用朝九晚五,所以有足够的时间自己打扫。”
一琪见他又拿出半瓶红酒,给自己和她各倒了半杯,开玩笑道:“是不是拉菲呀!”
“拉菲……hoho”他笑了,“是拉菲的话下次得开兰博基尼来接你了。”他端起了酒杯,和她碰了一下。
“下次?”她眉毛一挑,两个人都略带挑衅地看着对方。
她吃了口牛排,夸道:“手艺不错嘛!”又尝了一口红酒,注意力换到了口腔里,感觉了一下,说:“这酒味道挺好,我喜欢,略带甜味又不太甜,后劲有些酸但又不涩,还很醇厚,喝完感觉……略有丝滑般的享受!”说着自己吃吃笑了起来。
“看不出你还挺懂的?”
“矮油~,我才不懂,我随便说说,只是觉得比我喝过的法国酒要浓,比澳大利亚产的又要……”想了想,感觉有点形容不好,“你应该挺懂吧,说给我听听?”
他认真起来,不紧不慢地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不同葡萄酒的风味,取决于它们的产地,种植和酿酒技术,简单地说,分新旧世界两种,最大的却别,就是旧世界的酒一般都是偏向于传统酿造,根据不同年份不同产地不同工艺划分得很细,复合度更强,口感更复杂,更注重葡萄酒的本味。新世界的就是现代酿造技术,更香醇,果香更重一些。就比如澳洲葡萄酒,澳洲酒更符合亚洲人的口味吧。法国酒大部分都是私家庄园的,就是酒庄,产量不大,澳洲酒开放量产之后更受欢迎。其实澳洲酒也是法国的一种果香酒发扬光大来的。我这瓶,只是意大利的普通餐酒,意大利人大部分都是餐酒,也有收藏级的但不多,大部分意大利红酒会有较高的酸度,不过根据单宁的强弱、陈年时间、葡萄品种也都不一样。法国和意大利都算是旧世界风格。品质上讲,还是法国酒最好。意大利酒数量多,他们官方允许高产,葡萄汁浓度可以相对低些。”
“原来是这样,涨芝士了。”一琪也认真点点头。
“餐酒的话一般不适合放很多时间,这一瓶是上个月我从巴多利诺带回来的,我其实也不太喝,上礼拜喝了一半,再放下去就酸了,幸好你今天来帮我消灭。”他边切着牛排,边说着,瞥见一琪不知觉地带着一些崇拜的表情,微微笑道:“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我只是和你一样比较喜欢这种普通餐酒亲和大众的口感。这些所谓的红酒知识,都是为了泡妞提升逼格背出来的。”
一棋笑了起来,并不在意他的直白,感叹道:“托斯卡纳是个好地方呀。”
“你也去过?”
“我和闺蜜一块儿去意大利玩过两次,那里的教堂怎么看也看不够。可我闺蜜说欧洲的教堂都长得差不多,禁止我过度流连忘返。当然了,购物我也是喜欢的。不过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酒量,当时也没有尝尝酒,就晃到西班牙胡吃海喝去了。”
“我觉得你在品酒这方面有点天分。”他笑道,“西班牙的红酒也不错,特别适合搭配胡吃海喝,你有兴趣,可以研究一下。”
吃完晚餐,一琪见他要把杯盘拿去洗碗机清洗,问道:“你介不介意我替你洗碗?”
他愣了一下,说:“还有女人主动要求洗碗的?”
“洗碗机虽然省力,但其实洗不干净总有些油腻的,牛排还是有些油。”
他笑着同意了,坐在一旁撑着头静静地看着她洗了盘碟和酒杯,站起身接过去放进了洗碗机消毒,边说:“你是第一个到我家来的女人,也是第一个在我家吃饭和洗碗的女人。”
一琪有些惊异地问道:“是么?为什么?”
他说自己从来都是去女人家里,因为总有女人想进一步,他怕麻烦,不愿暴露自己住所。
一琪撑着下巴眨眨眼看着他,笑道:“你是不是爱上我了,所以把住处暴露给了我。”
他也笑了起来,学着她的样子,也撑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以我男人的第七感,你这个人不麻烦,又不作,暴露给你,就算是补偿你把第一次给了我吧。”
“切,”一琪不以为然,“那是因为我俩没关系,所以不作。我在我男朋友面前可是一直很作,还时常吵着要和他相对红浴衣来着,可他就是很传统,死也不愿意。”
他又笑了起来,说你等我一下,进卫生间,拿了一只护手霜出来,拉过她的手,挤了一些轻轻涂了起来:“小姑娘洗碗太伤手了。”
“你还真是会哄女人。”一琪享受着手部按摩。
他抬眼对着她温暖地笑了笑,她忽然觉得脑中有些恍惚,转念又想,要不是他这点本事,哪能拈花惹草呢,果然老实男人和花女人的本事是成反比的。
“你是做什么的?”他边轻按着她的双手随意问道。
“你猜猜?”
“唔……”他想了想,“我觉得,你应该是个钢琴老师。”
一琪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笑着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眼神故意闪了一下,“难道你跟踪我?”
他抬眼略略带着有些邪邪的嘴角逼视了她一下:“害怕吗?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就和我爱爱了N次,万一我是个奇(bian)葩(tai)精(sha)神(ren)病(mo)呢?”
一琪哈哈大笑,说没见过穿着妈妈牌水果图案棉毛裤的奇(bian)葩(tai)精(sha)神(ren)病(mo),如果你是的话,那我就是奇(bian)葩(tai)女(nv)精(sha)神(ren)病(mo)了。他说那也未必,又说也许自己说的都是胡编乱造呢,一琪说自己女人的第六感也很准,他不是坏人,不然自己的身体也不会把第一次给他。
他耸耸肩说:“这是因为,你憋得太久,憋成了灭绝师太。”
两个人笑得不行。
他忽然正经说道:“师太,其实我早就在浦江边上见过你好多次了。”
“哦?你真的跟踪我?”
“那还不至于。”他轻哼了一下,说他签约的设计师事务所就在浦江边的办公楼里,前阵子他项目比较大,几乎天天上班一样的在事务所,每天固定会去江边咖啡馆坐坐喝个下午茶。从圣诞节以来,就经常会见她一个人站在滨江大道盯着江水,有时是插着耳机,有时就是发呆。一琪说,这么说你早就把我当成猎物了。他歪着头想了想,觉得那倒也没有,只是那天凑巧在西岸边又见到她,就他们两人,然后他也不知怎么就一时兴起了,又问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盯着江水,一琪反问他你又是为什么每天都要一个人去喝下午茶,他说我可没说我一直是一个人。两个人都顿了顿,默契地同时说道:寻找灵感?
两人又笑了起来,他接着说道:“由此可见,你是个自由职业者。上次去你家里,看见有一架钢琴,那个钢琴是日本最贵的一个钢琴品牌之一,但那台看上去,是比较适中的,既适合练习又适合演奏的型号,而且那个钢琴并不是很新,看上去也并没有特别的养护,很可能是二手的。”他说着,举起她的双手在灯下看了看,开始抚摸她的指尖,“你的指尖很圆,每只手指摸上去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如果是小提琴什么的弦乐,那应该是集中在指尖顶上的茧子很厚,指头偏方,而你呢,是整个手指头的圆面都是一层厚厚的,所以我推测,你是弹钢琴的,而且是经常在弹,看手型也像!看你的房子装修不差,但并不新,你的东西虽然不乱,但有很多就那样整齐地排在外边,应该是租的房子,所以你不乐意收纳得太仔细。看你堆的那些东西,你也不富裕,所以呢,你肯定也不是钢琴家,应该,就是个业余教琴养活自己的老师。我说的对不对?”
“看不出你还是个侦探,观察能力可以啊!”
他故带羞愧地笑了笑,说:“其实是你上次先去洗澡的时候,我看到了你钢琴上那个小本子里的排课表,刚才那些,就是瞎说来哄骗女人的。”他边说着,边和一琪十指相抚,又做绅士样地拿着她的手背亲了一下。
一琪嘴一歪笑道:“你故作老实把大实话告诉我,也是你哄骗女人的本事之一吧。”
他说:“故作这个词用得很好。”说着,又亲了她手背一下,然后,她的手腕,她的胳膊。两个人不知不觉靠在了冰箱上……。休息了一阵,洗完澡。一琪按照传统桥段,穿了件他的宽大睡衣,他见她这样,果然也是按照传统剧情,伸手把她拉入怀中,就把她抱进了卧室。
“你是第一个进我卧室的女人。”他说。一琪说这样的话他们终于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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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两人窝在被子里聊天,他说,我们相识两天都不到,居然已经爱爱了六次,算是刷新他的最高纪录了。还说她很棒,是他所有艳遇里最棒的一个,看来拿枕头练习的反而比拿真人练习的要好。一琪笑哭了,说:“你也很棒。”
他说:“你只是初级阶段,你怎么比较,难道我只配和枕头比么?”
两个人又笑得不行。
一琪有些害羞起来,但是忽然又有些伤感,犹豫了下,不再多想,对他说:“虽然无从比较,但你让我觉得很满足。”
他沉吟了片刻说:“谢谢你,我也很满足。和你一起我觉得很自在,让我有了设计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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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说,如果我愿意,反正知道他家在哪儿了,有兴趣就可以上去坐坐。”
冰冰听得鼻血都快流下来了,跳起来站在沙发上,拿着靠枕对着一琪就扔了过去。
一琪伸手打开了靠枕:“你干嘛呢!”
“你们这相遇,实在……”冰冰又跪下在沙发上,窝在她身旁,伸手挽起她的一只胳膊,凑近她故作娇媚:“实在是太浪漫!太香艳!太声(qing)色!太……太那什么(T-M)让人神往了!”一琪一脸想把她甩掉的表情。
冰冰又凑了上来,眯眼问道:“他帅不帅?”
一琪想了想:“之前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过这个问题,现在仔细想想,他还真的挺帅的。”
“和墨一比怎么样?”
“差不多吧,他们风格不同,墨一是那种一脸正气的乖男人。他么,表面上看,也像是个温柔的暖男,其实却是……”
“是什么?”
“说的好听点,是风流倜傥,其实啊,就是声色犬马,骄奢yin逸。”
“Wow~~”冰冰却是一脸的神往,“你的男朋友和爱(pao)友都这么帅,真是羡慕死人了!干脆你也不要墨一了,我觉得墨一是个适合结婚的好男人,你现在有了浪漫爱友,就把男朋友让给我做结婚对象得了。”
“好啊。你要你拿去。”一琪伸了个懒腰,一边感叹了下现今这自己也变质了的三观。
冰冰一愣,认真问道:“你认真的?你不爱他了吗?”
一琪沉吟了一下,看着有些沮丧:“不知道……,在一起时间太久了,他像是我的亲人。我们说是男女朋友,结婚对象,但从来都没有性福生活,不和谐啊。”
冰冰撅了撅嘴道:“那只是他比较传统,而且他只对你一往情深,就算是我想抢,他也不愿意!”
一琪突然精神起来,眨着眼对着她:“要不你把我的爱友拿去?”
冰冰嫌弃道:“爱友就算了,虽然我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也经验丰富了,可我自己真的没你这种无耻情况的。唉,你们这些传统女人哪,憋太久了,做出来的事情反而更出格。”
一琪没有被她那句无耻难受到,只是微微叹息:“是啊,不过现在不是传统女人了。”
“喂,”冰冰坐了坐正,“说真的,你会不会真的是有点爱上Beetle了?毕竟女人的第一次怎么就这么随便给个,给个,到现在名字也不知道的人了呢?”
“应该不会吧。”一琪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我们互相都说得很清楚。”一棋想到了他书房那张和一个女人的照片,“我觉得Mr.B肯定心里是有个爱人的,不过我和他对彼此的私生活都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