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走慢点,”我跟在戴森后面紧赶慢跑,追着他穿过树林边的小路。
一走出丹尼尔的视力范围,他就松开了我的手,一个人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你说话啊,你到底发的什么无名火!”任我怎样叫,他也不说话。只在我停下来不肯走的时候,又回头来拖着我往城堡的方向前进。
城堡今晚有些不一样,往常安静的像鬼城一样,今晚却有着哥特式的华丽,甚至空气中也弥漫着慵懒和迷幻的味道。三层楼中都点起了朦胧昏黄的灯光,没有刺眼的白昼,只有琥珀色的迷离。
几个我从未见过的人正在楼上楼下穿梭,他们穿着跟管家一样的制服,应该是为今晚的宴会服务的。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匆忙的我来不及观察他们到底是人还是吸血鬼。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又不是主角。
我慢吞吞的走上楼梯,不紧不慢的沿着长廊走向我的房间。
戴森刚进城堡就消失了,快的我都没看到他的背影。
月光从长廊的窗口溜进来,水银一样铺了满地。我在月光最明亮的一个窗口前停下来,手肘支在窗台上,架着下巴,眺望远处的诺弗克镇。
夜风拂过城堡外的树林,惊动了几只飞鸟,尖叫着扑啦啦直飞天空。
紧跟着,一个黑影钻出树林。我急忙缩回黑暗中,却发现他冲着我的方向一个劲的挥手,仔细看看,原来是丹尼尔。估计是不放心我半路被一个阴沉沉的男人带走了,跟踪我们一路过来的。
小小的感动忽然填满了我的心底,我们真的只认识了4个小时啊。
我从窗口探出身,也冲他用力的挥挥手,示意他我没事,让他赶快回去。他做了个打字的手势,表示会给我写信,我点点头,也做了个打字的姿势。
他冲我挥手道别,然后又钻入了树林中,我想跟他说从小路回去,别贪近路穿过黑漆漆的树林,但是他的背影已经没入了树丛,又惊动了几只飞鸟凌空而起。
我怅然若失,转过身,却正碰上戴森的目光。
他的脸上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但眼眸里分明有隐隐的怒气在跳动。我也看着他,不知道该觉得歉疚还是气恼。不过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觉得歉疚,就因为认识个新朋友?还是男的?!
“你的朋友已经走了。”他终于说话了。
“我知道。”我从他身边绕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如果你想跟他去诺弗克,我不拦你。”
“那你刚才干吗把我拉回来。”我忽的转过身,真的开始生气了。
“因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很想见到他。”
“你!”我懒得跟他解释,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突然转回头,几步跨到他面前。“就因为我跟他挥了挥手,你就看出了这么多?!那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又看出了什么?!还是你以为那是理所应当,或者根本不值一提?!不要以为你比我强大,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不要以为我住在你这里,你就可以对我发号施令,我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人。”我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这番发泄该以如何方式收尾,戴森仍旧一言不发,“所以——今晚的宴会,请恕我失陪,反正你也不差我这一个陪衬。”
一个完全没有效力的结尾,反倒有点发牢骚的感觉,我悻悻的想,在戴森反应之前,冲进房里把房门狠狠的摔上。
“我从不认为那是理所当然,当然更不是不值一提。”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突然响起,我啪的打开灯,发现戴森正悠闲的坐在我的床上。
“你怎么进来的?”
“你忘了我是谁吗?”他慢悠悠的站起来,我只来得及感觉到一阵微风,已经被他抵在了门上。
他的手托起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斯嘉丽,你是在跟我发脾气吗?你到底在气什么?”
“那你又在气什么?”
“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别忘了,是我先问你的,我在城堡外就问你了,但你根本不理我!”要跟我讲理嘛?本小姐最讲理了!我挑衅似的看着他。
“你忘了我要你不要乱跑,还是忘了昨晚发生过什么!你忘了自己差点死掉吗?!”
“当然没有,”我有点没了底气,“我不是回来了嘛!只不过稍微耽误了点时间。”
“带着别人。”
“只是个刚认识的朋友。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天黑的时候穿过原野,只是送送我而已。你碰到我们的时候,他已经打算回去了。”
“打算回去还是打算表白。”
“你听到了?!你到了多久?!”
“足够听到所有的事情。”
“其实真的没什么,他——我——我们只不过拍了点照片而已。他还有个朋友一直跟我们一起,我们是三个人!”
“他拍了你很多照片?”
“不少。”
戴森的眉头又拧紧了几分,我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其实也没多少,你知道这种摄影的人总是拍了删,删了拍的……”
“恐怕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不然能怎样?”我有点急了,“我们只不过认识了4个小时而已,能发生什么?你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
他的手放松了些,我低下头,后背紧紧地贴在门上,庆幸至少还有门可以支撑我的身体。
跟他每多一秒的接触都在瓦解我的意志力,仿佛一种绝望却心甘情愿的沉沦……
“我不该放你出去,你总会惹出很多麻烦。”他好像自言自语。“你是麻烦的吸引体,还是麻烦的制造者,你到底是什么?”
“我哪里有惹出什么麻烦?”我不满的抗议。
“你就是我最大的麻烦。”
他的手突然环住了我的腰,把我狠狠地拉向他,在我来得及反驳前,已经低头吻住了我。
我的双手抵在他胸前,试图守护仅有的一点空间和理智,但是很快,他们就如决堤的洪水一溃千里。我的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忘记了要说什么……
窗外隐约传来一片凌乱的声音,似乎有野兽的嘶吼,还有尖利的叫嚣,但很快,一切都被风声带走了。快的,轻的我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戴森突然推开了我,“准备下吧,客人应该快到了。”他在我额头轻轻的吻过,拉着我走到衣橱前,拿出一件红色的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