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路的美食一条街据说是当年为解决下岗人员的出路而开辟地,后变成鱼龙混杂的场地,用脏乱差可以形容也不为过。美食街也不单纯只有美食了,好涉及黄赌毒的交易。政府多次大力整顿过,因涉及多方利益,收效甚微。不过环境确实好了很多,至少不会让你见了就皱眉。
今晚的美食街也是人气旺盛,但跟门头店面还是没法比,一眼看去依然可见不少空位。虽天气已凉,也可见有几个哥们吃到兴起,早已脱去上衣赤膊上阵。肩上纹着一只飞燕十分扎眼,岳小丁心想,看过许多纹身的,要么青龙要么白虎,青蛇的也可,纹只飞燕的还第一次见。岳小丁突然心头一怔想起了什么,心道,飞燕门?
岳小丁心想,入什么帮会什么门都是个人喜好的问题,只要他们不招惹我便是。老实说岳小挺丁喜欢这种市井的场所,不压抑,亲自然。有童年里阿妈带他去赶集市的味道。不过他也承认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吵闹,谩骂,甚至动手的可能都存在。
岳小丁让江雪点菜,江雪点了几个平时爱吃的,老板还挺客气,先给她俩拿了杯子上壶茶。岳小丁要给江雪先倒一杯,江雪说不渴,文静地坐在对面看着他。岳小丁也就不客气地给自己满上。等菜的间隙,岳小丁还是没忍住问起誓言的事。说道,小雪,我发过誓言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江雪笑道,你发的誓言可多了,不知道你指哪一个?
岳小丁多少有些吃惊,心想我岳小丁也是个喜欢随便发誓言的人?好像也没发过几个誓吧!岳小丁提醒江雪道,就你刚才在国泰大厅里提到的,说不让我违背誓言。不让我违背什么誓言?。
江雪没有回答他,招呼老板先上两瓶啤酒,再端碟花生米。她手上也没闲着,翻开被子也倒了杯清茶,慢慢的品起来。岳小丁见她一切已忙定,该到了解开谜底的时候,但江雪好像并没有要说的意思。小口呷着茶,漫不经心的看着右前方一桌的客人喝酒划拳,偶尔微笑一下。
岳小丁当然看得出江雪在回避他的问题,刚要再催促她一下,老板拿了啤酒端上花生米,请他俩慢用。江雪拿了啤酒扳手开了酒,给岳小丁倒满,给自己也斟了一大杯。举杯道,祝福我的好哥哥永远开心快乐!来,干杯!
岳小丁算是彻底看清江雪的意思了,心想,小妮子不想说,那就不问了吧。端起杯子说,谢谢小雪,干杯。
以前小雪都是喝个一小口意思意思,今天她却一口干了,看得岳小丁都傻眼了,没想到小雪还挺能喝。江雪给二人又斟满,放下酒瓶说道,哥哥,我指的誓言,你心里应该明白的吧?
岳小丁以为江雪不会提这事,没想到她又说了出来,点头笑道,我猜到你指的什么。不过不敢确定。
小雪的脸蛋红扑扑的,但眼睛依然神采奕奕,没有醉的迹象,老板上了几道她喜欢的菜,小米排骨,麻婆豆腐,还有个清炒虾仁。
她一筷子都没动,趴在桌子上端着杯子把玩,说道,我是在西西姐的日记里看到的。
岳小丁一惊,说道,西西留下过日记?我怎么会不知道?
江雪脸更红了,说道,西西妈交给你西西姐的遗物里就有,不过后来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收起来了。
江雪的话让岳小丁沸腾了,他一直觉得愧疚西西,为他深爱的女人做的太少。这次他一定要找到日记,看看西西有什么愿望,一定都给她实现了。
岳小丁心里暗流涌动,但他不想影响了江雪的兴致,努力一笑,说道,有日记吗?应该搁什么地方了,有时间我再回去找找。对了小雪,西西的日记你都看了?说些什么?
江雪见哥哥并没有责怪她看日记的事,说道,我也只看一点,后来我妈打电话给我。等我回来日记本就不见了,我想应该你收起来了。我看的那篇是···
到后来蚊子哼的声音都比江雪大,江雪面红耳赤,不敢正视岳小丁。岳小丁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不是让我别再动武?
江雪收到鼓励,顾虑一下子没了,说话也流畅了,道,西西姐说她那天把身体交给了你,你答应她以后不会再展露武功,除了在保护她时才可以。这个誓言直到她死去才失效,到下辈子相遇再次生效。岳小丁没再言语,想尽力的挤点笑容出来,脸面在那一刻就是死水一潭,没有一点生机。江雪的话一下子将他踹回了SH共康路那间小屋,西西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美···
江雪没有看着岳小丁,低头讲着她的所想,说道,西西姐走了后,好多人都说你变了,变得开朗不那么死板木讷了,说你已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其实你并没有,反而越沉越深。
岳小丁笑笑,应该被江雪说中了心思,脸皮有些僵硬,不那么自然,说道,我真的没事了,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想吃就吃,想喝就喝。
江雪淡淡一笑,也不想绕着这个问题说下去,问道,你在凉亭和人打架了吧?
岳小丁一愣,含糊其辞道,没有吧!谁,谁告诉你的?
江雪也直接,没有躲躲藏藏,说道,宛小宝打电话给我的。你知道他怎么评价你?
岳小丁尴尬一笑,看来凉亭多管闲事的事捂不住了,说道,你看我干嘛?我怎么知道,嘴又不长在我身上。我估摸着他在夸我,说我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岳小丁把自己夸得跟花一样,江雪泼了他一头冷水,说道,宛小宝对我说,江雪呀,你那哥哥怎么回事,没什么本事还处处惹祸,装什么大侠,早晚被人打死。秦天宇也敢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岳小丁给自己倒了杯酒,问道,秦天宇什么来历?好像在滨江市很混得开。
江雪说道,有钱人家的公子。流行的说法叫富二代。
岳小丁不屑地道,土财主家的吧?能有几个穷钱!
江雪笑道,这次哥哥真看走眼了,他家不是一般的有钱,是很有钱。
岳小丁讥讽道,很有钱?能多有钱?难不成上了福克斯排行榜。
江雪笑道,你还别不信,真被你猜对了。
岳小丁哪会当真,对着江雪撅撅嘴,揶揄她道,上福克斯财富排行榜家的孩子会在滨师大读书?除非他老子脑袋进水了。这么大的家业,哪个孩子不送到国外去喝洋墨水。
江雪摇摇头,叹息道,谁说有钱人家的孩子就一定要出国。家长愿意,孩子不一定情愿。他坚决不肯去,你把他绑上飞机不成?
岳小丁笑道,难不成秦天宇这小子深爱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对脚下的热土饱含深情。
江雪答道,具体理由我不知道,听她们说,好像舍不得离开她的女友。怕她女友一个人留在国内孤单。
啊?岳小丁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一个人渣被以讹传讹,竟成了重情重义的真汉子,真受不了。一个打女人的男人会有什么出息。问道,他女友谁呀?
江雪说道,在国泰没看到吗?那个非常非常迷人的美眉!看人家搂在一起多恩爱。
要不是嘴里有花生米,岳小丁真想呸一声,表达自己的恶心。心想,宛小宝呀宛小宝,你都和江雪打电话汇报了,怎么说一半漏一半呀。别把关键的,秦天宇暴打小女友的情节给抹了。转念一想,也可能宛小宝到的时候只看到他被围着暴打,至于秦天宇虐待女友的情节真没看见。岳小丁嘲讽道,恩爱,好恩爱,恩爱的都拳脚相加了。
江雪明显被惊到了,说道,秦天宇打了唐飞儿?不可能呀。
有什么不可能的。岳小丁说着喝了口酒,说道,我亲眼看到的,还能骗你。最讨厌男人打女人了,所以忍不住上去要修理他。运气不好,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反而被人给揍了,要不是宛小宝及时赶到,我这条老命今天算是搁在那里的。
江雪见岳小丁说得一本正经,忍俊不禁,又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幽幽的说道,哥哥不是运气不好,是不想违背誓言吧?
又一次点到了岳小丁的死穴,岳小丁算是肯定了江雪的确切所指。他不得不对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刮目相看,文文静静,甚至有些害羞,却能洞穿你的内心。不过岳小丁总觉得有些事情不自然,江雪今晚有些反常,平时不是这样的,你和她说她就听,你不和她说她也不打听。岳小丁一度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总有一个人像影子一样默默地跟着你,你喜她为你高兴,你怒她劝慰你,你哀她春风般抚慰你,你乐她陪你,为你锦上添花。很少像今晚这样直面你。
江雪见岳小丁不言语,恨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提及誓言的事,总是撕裂哥哥的伤口。换个话题说道,哥哥,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说吧,什么事?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岳小丁料想江雪还是问誓言的事,他也想通了,江雪和他情同兄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对,他承认,江雪在日记里读到的都是真实的。西西走后他发誓也不再使用暴力,虽然别人都冠称它一个好听的名字“旷世功夫”,在岳小丁眼里那就是暴力——厄运的连体。如果能重新选择,他不会学武。保护不了别人也坑自己。但在外人眼里,拥有一身武艺是很牛叉的事。岳小丁也明白西西的意思,怕他在展示武功的时候被别的女人喜欢上。岳小丁心道,其实西西你真的不要担心,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
但江雪明显问的是别的话题,她问,哥哥,我可以问问你的过去吗?你好像很少和我提及。
岳小丁笑着说,我的过去一片狼藉,没什么出彩的。一想刚才都答应了人家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改口道,可以呀,你想了解些什么?
江雪道,高中三年,你最忘不了谁?
忘不了谁?岳小丁想都不要想心里冒出两个字“马静”,他的初恋,其实也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初恋,他们彼此都没有什么约定,但拉过手,每次都是岳小丁假借名义,顺水推舟的牵上的。可岳小丁哪好意思透露自己的心声,他心里是想对江雪坦诚的,但人的心理是有防线的,你明明想说,却不一定能勇敢的准确的表达出来。岳小丁就被心里的防线卡住了。他笑笑是,说道,我高中忘不了的人多了去,你要问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