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拿毛巾干什么，你、你、你想杀了我吗？”
林云飞这话一出，不但吓了陈昌贵一跳，连下面车里有众警察都吓了一跳！
张正义急了，“那家伙不会想现在就解决林云飞吧？”
王成安“我们先别急，看看林云飞怎么应对再说。”
陈昌贵想不到这小子竟然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笑道，“哇，好聪明的孩子！那你相不相信我会杀了你呢？”
林云飞泪眼汪汪，“你一看就是好人，不像坏人。杀人这种事我见多了，那不是什么新鲜事！”
陈昌贵这下可来劲了，“呵呵，小子听你这么说，你对杀人很熟悉喽！”
林云飞正色道，“我亲眼见过我爸爸杀人，那个女人叫啊叫，逃也逃不了，后面一样被杀了。爸爸没办法还得处理她的尸体，我看得清清楚楚！看大哥哥你这样子就是斯文人，鸡都没杀过吧？我才不相信你能杀人。”最后一句充满着无限真诚。
陈昌贵笑道，“小弟弟，你也太小看我了。你爸爸杀人真没水准，我可以杀人杀得无声无息，比你爸爸高明多了！”
林云飞看了看，摇摇头不信。“你在念大学吧哥哥，你叫什么？”
陈昌贵敏锐地盯着林云飞。
林云飞见他不愿意开口，忙道：“我叫林云飞，在四中上学，你呢？”
陈昌贵还是没有说话。
车里的警察们暗暗流汗，万一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林云飞叹了一口气，“哎，想不到哥哥你还真胆小，真是我见过最单纯的人。”
陈昌贵无奈笑着，“刚刚是谁求我收留他的？我还不知道是谁胆小呢。”
“那是因为我、我爸爸在外面嘛。在外面混的都是兄弟，哎，如果你高兴叫我一声老大我也不介意！我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读书有个屁用，还不如有钱实在。我虽然很恨我老爸，但他只有一样好，那就是有钱。”
“有钱当然最好。”
林云飞趁机再次刺激他，“我一看你就是没钱的，不如你拜我做老大，我给你钱怎么样！”
陈昌贵渐渐变了脸，“小王八蛋你说什么？”
林云飞继续刺激，“有钱的是大哥，你给我当小弟，我把你在外面的债全部还完，怎么样！”
陈昌贵脸色大变，一把将毛巾扭成一条绳，恶狠狠瞪着林云飞。“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有债，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警察派来的！”
楼下的警察们大惊，难道被他看破了！
只听林云飞道，“哎哎，大哥，大哥，我叫你大哥还不成吗？我又不是笨蛋，一看你住这种寒酸的宾馆，不用想就知道你在外面欠钱了嘛！等一下。你说这里有警察，在哪里，在哪里？有没有窃听器、有没有针孔摄像头？妈妈，救我啊，我可不想被关进少管所，我不要去少管所！”
陈昌贵看他紧张成那样，心里突然觉得舒服多了，“别怕，F城的警察都是废物，找不到这里的！”
林云飞呆了一下，这一刻他感应到陈昌贵的心事。他在最紧张的时候想到这事，说明这就是他最软弱的致命点！想不到，这个研究生还有这样的故事。真是可惜了一个好哥哥！不过现在不是同情他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让他招认犯罪过程要紧。看来不能再纠缠了，他算是个真**，不用真感情是绝对动摇不了他的。
“哥哥，我把床上的钱都给你吧。”
陈昌贵看着他，“什么？”
林云飞突然坐起来，泪如雨下。“其实，我今天之所以要跑出来，是因为今天，是我妈妈的祭日。我恨爸爸忘了这件事，于是偷了他的钱跑出来。现在，他也不打算找我了，我等于没有家了。我多想，此刻陪在我身边的人，是妈妈。多想看她一眼，哪怕只一眼也好。林云飞的寂寞没有人能理解，也没有人在乎，人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明知痛苦还要活着？”
陈昌贵瞬间动容了！
林云飞眼泪迷离，“哥哥，你刚才不是说可以送我去见我妈妈吗？现在，我求你送我去见她吧。没有她的日子我的生活根本就没有意义，她曾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妈妈，可死后却没有人记得她了。连丈夫都会忘记她的祭日，她好可怜啊！她活的时候，我没能好好孝顺她，死了，还没有人祭奠她，我还能做什么，除了去陪她，我这个没用的儿子还能做什么！”
“同是天涯沦落人，林云飞。其实，今天也是我妈的祭日。她走了一年了，你很见你妈妈，我又何尝不想见我的妈妈。”陈昌贵说到这儿，声音变得哽咽了。“中年丧夫，一生贫寒，双手劳碌，四季辛苦。为了供我读书，她吃尽了人间疾苦。甚至患上了绝症。医院说如果想要延续生命，必须要200万费用。我四处借钱，却没有一个人肯借给我，本来读研究生就已经借了很多钱，现在更不可能有人会借钱给我。我好恨，好恨……好恨……”
“还有那个我爸爸生前的好朋友，真是个无情无义的……”
“还有那个姓张的叔叔，他妈的只会落井下石……”
……
听到陈昌贵说出了那么多的名字足足不下二十人，林云飞深深感受得到他心里的怨恨和痛苦。
“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太能了解你的心情。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杀了那些见死不救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昌贵突然发狂的笑了，林云飞很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泪水。“小弟弟，你真是我的知己啊！我告诉你，我真的这么做了。不久前，我亲手杀了我堂姐！我告诉你，她很有钱，在城里有自己的店，月收入五六万。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当我妈妈生病时，我一直觉得她会帮我一把。可是，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宁可拿那些钱去娱乐场所挥霍，也不愿意借出一分给我们。在我妈走后，她还假情假意回来说风凉话！我恨她，恨她！于是，我就在她住的宾馆对她下手了！她还有一个好朋友，叫王玉芬的，当初就是她劝陈妮不要借钱给我，所以，哈哈哈，三天前我把她也杀了！哈哈哈！真是痛快！”
林云飞道，“那哥哥你快走吧，如果让人知道你的事，你会被抓的。”
“我早就做好了打算，会有人替我背黑锅的！这附近有个姓钱的赌徒，才从牢里出来不久，住在陈妮的旁边，很喜欢陈妮。那天晚上我骗他出去喝酒，然后又事先让服务员在3点钟的时候叫醒他，那样，我听到他回家后，就直接对陈妮下手！”
林云飞咬牙道，“这些人都该死！”
张正义拿到了陈昌贵的亲口认供后，连忙着指挥：“现在开始行动，一小队上楼，二小队包围。大家注意保护林云飞。”
一小队队长王成安带着五个人悄悄上楼。二小队队长罗军带人守住楼梯口的陈昌贵的窗户下方，防止他狗急跳墙！
林云飞道，“哥哥，其实，我想我们都太冲动了。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是研究生，原本应该有很好的前程，不应该是这样的。”
陈昌贵苦笑“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一天光想怎么样才能还清那么多的债务，人都疯了！林云飞，你还小，不要跟我学。你快回家吧，虽然你爸爸不好，但起码他还是知道担心你来找你了，不要像我这样，把自己毁在这条不归路上！回去吧。”陈昌贵把林云飞推向门口。“算你小子运气好，钱我收了，你人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走吧！”一开门，把林云飞推了出去！
可令陈昌贵没想到的事，他刚刚把林云飞推去门，外面就立刻冲进来五个便衣警察！
“不许动！不许动！”“别想跑，老实点！”警察们三下五除二就把陈昌贵制住！陈昌贵这才清醒过来，大叫着“林云飞，你小子有种！你小子真行！竟敢骗老子！亏老子还好心放过你，你这个王八蛋！”
林云飞背靠着墙，眼睛直直看着陈昌贵，眼神有着失去的灵魂般的空洞！
王成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你没事吧？”
林云飞突然惊醒，满头大汗。慢慢回头看了看王成安，喘气道，“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王成安笑道，“不是错，是对！你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棒啦！好样的小子！”
林云飞摇摇头，努力减缓胸口的压抑，“我是不是伤害了他？我是不是……咳咳，怎么浑身都没有力气，怎么……”
王成安一把扶着他，“我很乐意给我们的英雄当拐杖！你的演技真是太好了，连我都感动到了。”
“林云飞，你这个王八蛋，你骗我！”陈昌贵一路骂着，一路被押了下去！
林云飞摇摇头，眼神中是痛苦的慌乱。“我，我……王警官，除了你们教我说的，我，我并没有骗他……”
“我知道，你是从来不会说谎的嘛。要下楼了，小心。”
楼下，张正义激动在迎上去，“林云飞，你真是太棒了！做得很好！”
林云飞摇摇头。
“先上车吧，辛苦你了。”张正义和王成安一人扶一边把林云飞架进了车里。又向周林，“钱先生带到局里没有？”
“带到了。”
“那麻烦你，先把林云飞送回局里，我会和他姐姐打电话。路上小心。”
周林发动了车，“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林云飞斜靠车窗边，看着窗外漂亮的夜景。没有人看见他眼中闪着的——是泪光。
……
同一片夜色下，一个庄园里，有一个女孩子捧着一束花放在一张漂亮的女人遗相前。“妈妈，女儿回来看您了。”
她身后的老妈妈道，“大少爷和二少爷下午来过，陪了夫人一会就走了，董事长晚上来的，刚走。我还以为大小姐您回不来呢。”
女孩含泪道，“妈妈的祭日再忙也要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