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战场忽然变得好安静。到处充斥的是闷热的气息,热流不安地涌动,撕扯着场上静默等待的人的衣襟,显得焦躁而急促。
游义的刀不断散发的苍青色刀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了乌镐质地的刀体内,而乌冶刀却似乎沉睡了一般,寂静无声。
按理说来,这的确是威压的前奏。徐良凝神细思,总觉有些地方不大对劲,似乎遗漏了什么。不过几秒,忽然震惊地发现,刀气只是注入,却一直没有溢出!难怪——这就是最为不正常的地方!两个人都热切地期盼这次威压的成功,而盲目的必胜信念使人有些忘记了常理——如果刀气只进不出,只能说明,这是反威压的迹象,放任下去,一方的刃酝将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主公,快撤刀!”
游义本来也觉得不大对劲,杀驹能如此镇定平静地站在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地方,耐心地等待威压地结束——杀驹不似杀舟只有不到人一半地智慧,他的构造,据说是赤猎之王根据人体而创作,除了体质还是沙体,但在其他的身体素质上,比之人体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本就是作为守护赤猎秩序的高级护卫而被创造,其实力是绝对不可以被小觑的。
一听徐良惊呼,游义下意识握紧刀柄想要抽身,不料刀却似冻结在了乌镐上一般,无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动弹。
徐良见此,不顾一切地冲上来,薄刀游丝般直接刺破苍青的刀气所凝结的结界,朝两刀相触的地方斩下。
当薄刀触上相交的两刀时,徐良内心的忧虑转为了惊恐不安。
乌冶刀的阶别居然也在九青,而且已是巅峰!
徐良和刀阶和自身的阶别同为九青,但因为元素精神体的特殊功效发挥,徐良的刀段数要比本身的段数高出近五段,也就是九青七段。到达这个段数,基本上可以感知整个九青的段别,因而徐良只用一个触碰,便有了更深的发现。
“主公,我现在马上斩断链接,否则威压即成!”
难怪杀驹丝毫不退缩,反而迎刃而上。它在刚刚的一晃已经探知游义和刀的阶别,于是看着游义铤而走险地送刀而来,不动声色地将计就计。这种高等级生兽的智慧,除却毫无复杂的情感而言,其他都是和人的设定一样的,尤其是战斗的经验,记忆会永久保存,甚至分享给其他的杀驹和杀舟。
游义心中虽有愤懑,却还是顾全眼前大局,握紧长刀,同时也不安地感觉出,刀内地刃酝已经被乌冶刀吸收得差不多了。
徐良起先直接斩向刀刃连接处,但杀驹直接用刀气锁定住了两把刀的链接,使徐良的刀一时间无法破开封锁。徐良思索片刻,随即挥刀,薄刀深色的苍青刀气如虹冲出,直接包裹住游义的刀,然后将刀气融合,一同灌注到乌冶刀之中。这次乌冶刀很快有了震颤,低吟间想要挣脱。
但杀驹似乎一点不在意,反而因为徐良改变策略的加入而目露腥光。挥手间数十条沙柱自地面倏然腾起,分别攻向了游义和徐良。
二人对视,依旧手不离刀,周身刃酝外放,将沙柱隔在保护屏障之外。
此番对峙终于争取到了时间,乌冶刀终于受不住两股刃酝融合的刀气冲击,终于周身浮动苍青刀气,然后将两把刀都震开!
游义和徐良皆是退了数步,虎口震痛,胸中一震闷痹的窒息,但皆是以刀为驻点,支撑着身体半立不倒。
“刀怎么样?”徐良喘着气,嘴角血丝溢出,目光坚定,担忧倍现。
“废了,”游义翻转间面有阴狠之色,看着手中刃酝波动极为轻微的亮刀,有些苍凉的声音和着风而出,同时也掺杂了浓浓的血腥味,“刃酝被吸得一干二净,一时怕是不能用了。”
说着游义便将刀收回了腰间,只是按在了鞘中,再无力将它隐没形体,只是跨在腰间。徐良目光一凝,毅然走过来护在了游义身前。
“欺吾者,当立于不败之地相对。旗土,固守!”
徐良的吟唱一改之前平板的语调,而是直接发动了耗力最大的终极固守,将同时可以隔绝的八个目标的力量全部凝聚到了一个点上,直指杀驹。
但徐良依旧深喘着气,回身对游义说道:“主公,不若你逃吧。”
游义一怔,目有泪光闪现,随即淡淡笑道:“世界很大,可我如果一走,便再也无处可逃。我敢走赤猎,就已经有死了的觉悟。但此行我仍希望有人能帮我把东西带回去,不然——真的对不起祖宗了。”
游义一死,游家新的家主斗争自然会又掀起一波高浪。游义这次执意要走一趟赤猎必有其原因且先不说,。只是家主外出涉险,同时还带了最有希望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二人都可能有去无回,这让一直以来就对游家家主之位和家主才能看的秘技垂涎的旁系来说,无疑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游义为这次的出行筹划了很久,这些都考虑过。之所以还是下定决心也带了一双儿女出来,也是有为其安全考虑——这其实不过是从一个沼泽到另一个地狱罢了,能回便可奠定最为稳固的地为根基。但是倘若自己只身出去再无回音,那么真的不得不担心,在京城如此斗争激烈的地方,游淙和雪妍在失去父亲的庇护之后,能在长老会里那帮没有血性的人手里安然走下去,而不成为牺牲品。
“大少爷和二小姐已经被我封藏了气息,杀驹一时半会不能察觉。而那名少年……既然老爷不愿意撤退,那么徐良愿意舍命相伴。毕竟这杀驹不是自然进化而成,只要我们再拖一段时间,或许能耗到杀驹力竭最后将其斩杀呢?”
徐良知晓游义心中的顾虑和担忧,但事已至此便不再多说劝解,反倒是积极分析局势,为之后的背水一战做最后的准备。
一提起齐麟,二人当时也都注意到那逃走的身影了。
而游义倒是没有多有责怪,反而笑道:“实力倒却是没有多少,又身有内伤,不像是家族里或者其他势力派来的细作。况且独行者一般不在杀舟狩猎范围,本来倒是我们连累他。现在能走就走,无关道义,求生而已。能陪我们到这里,也算是一种缘分,不是么?只是我挺喜欢他给人的感觉,希望若有缘以后或许还能遇见吧。”
说话间眼前,杀驹的乌冶刀忽然青光大震,像一道闪电般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