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刺到了,”游义拧眉,看着自己光寒的刀刃,“那刀刃入体的感觉,就像刺入人身一样有真实的钝感。”
此时固守失效,苍青光柱波动消失,一重新接触到外界的空气,那四只杀舟很快从另一只杀舟的叫声中,感应到了痛苦与愤怒。
随之的,那四只杀舟很快朝同伴走去。
“不行,如果它们合并,我们无论如何都落于下风,就算有绝杀也不可敌。”
游义为徐良的话感到诧异,但没有怀疑。虽然徐良的段别没有游义的高,但是而且徐良多次带领商队行走于广袤危险的赤猎,更有与杀舟的实战经验,见多识广,不会有错。
“那我们怎么办?”
“截杀,不过要更小心,杀舟对于同伴很是维护,现在它们都被激怒了,出手更为凶狠,尤其是受了重伤的杀舟,有时可能会同你同归于尽。”
游义得到提示,立刻面色一凛,马上提刀与徐良冲了上去。
“百里彰,杀舟赶过去是要做什么?”
“查看伤口,疗伤——杀舟对于同伴都是特别护短的,哪怕是在战斗,它们只要看到同伴负伤不济,发出哀鸣,它们会马上赶过去,这一期间,如果遭到阻止,它们会大发雷霆。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但——”
“那游义和徐良就是想趁胜追击?”
“不,他们是担心杀舟之间会通过融合来保住同伴,”百里彰解释道,语气却充满不赞成,“这就是我一直担心的地方。你也看到这只杀舟独特的技能和有一定智慧程度的表现了吧?在青獗,生兽的进化是很靠环境影响的。比如在山林中打猎的人们,都非常注重一击致死的猎杀方式,因为一旦给生兽留下逆境求生的意志,很有可能催生它们进化的意志,一旦进化,实力相当或者倒置的局面之下,会非常不利于猎杀甚至是逃跑。
而这只杀舟,已经具备了非常成熟的心智和身体素质,我担心它会在此时收到刺激而进化,或者其他四只杀舟通过融合,短时间维持进化状态,达到最大的杀敌效果。此时就会出现高等级的生兽——杀驹。这种等级的进化,如果成功,相当于我们插了一个阶别有余。”
徐良悄然靠近其中两只杀舟,再次施展固守,苍青色光柱倏然而下降,杀舟因为之前已经被阴过一次,因此这一回有防备地一躲——企料它们尚不知道固守的位置也是可以被徐良灵活操控的,只是速度不及杀舟快,位置不正,光柱直接扎进了杀舟的头颅和肩膀。
凄厉之声再次响起,而且是两只杀舟同时的哀嚎。
游义也没有闲着,挑了另外两只杀舟出手。苍青刀芒过处,沙子被挑起,竖起一道烟尘之幕。两只杀舟略微滞了滞,继续前行。游义抓住这个时机,刀刃割入杀舟的腹部。
这次游义吸取上次没有充足时间来劈开内核的教训,但就为了这多停留了的一秒,不仅没有等来杀舟受创的喊叫,却被忽然甩来的沙鞭直接抽飞,重重地砸在沙地之上,身上的衣服断断续续地裂了一道长痕,一时间血色弥漫,背景里充斥着即将癫狂的杀舟的嘶鸣声。
“啧啧,游义老头子刚刚被抽到,于是变笨了呢,”百里彰言语里充满了一股不赞同甚至是有些失望的语气,“难道他以为杀舟之间的沟通只靠声音么?杀舟是沙漠之子,沙子塑造的生兽,对于沙子的操控可谓青獗之最,同时沙子是它们从事的所有活动的必备媒介,包括沟通与获知信息。当它们从固守里被释放出来的时候,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通过沙子获知。而弄出一层薄沙之雾来,其实对杀舟来说一点不影响视觉。”
齐麟惊道:“但是刚刚游义前辈的那一刀子砍得是极深的,却没有任何的效果——这么说,杀舟已经把内核的位置调整了,所以游义的刀没有伤到要害,而沙鞭也已经趁着那一刻的停留而杀过来。”
游义从地上挣扎而起,嘴角渗出缕缕血丝,喉咙间灼热的刺痛之下,连呼吸都有些艰难。这么一摔看似随意,却着实造成了不轻的内伤。一时间,游义只觉不能缓过气,肺部有有隐隐的疼痛。
刚刚的那条沙鞭,就是先前与游义对抗被暗伤的杀舟所放。能做到如此之快,力道强劲,看来也是伺机许久才出的险招。此时游义吃了暗招,即使心有不甘,却也一时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情势的恶化。
而徐良这边其实也不太好处理——固守的刺伤没有阻止杀舟的行动,内核完好的情况下,杀舟可以任意舍弃被完全隔绝知觉的身体,身形外退,即使徐良又追杀而上,还是能在远离固守的地方很快调集沙粒重塑了身体。
再说固守所需要的刃酝消耗本就不小,任徐良有多么深厚的继积蓄,都不能在这种本就消耗颇多的沙地上肆意挥霍下去。
没有大碍的两只杀舟一抓到时机,便迅速抬起两只手,拥抱式地张开双臂,朝上而托,似是召唤。
徐良目光一厉,不甘的杀意自周身腾起,想要冲上去阻断,却只顾冲击而遁体不及,便被从地面陡然腾起的沙网制止了行动。不断流动的沙鞭交织,杀伤力其实并不大,但是速度和力道很强。如果真的就贸然闯出去,就会被巨大的冲击力弹飞。徐良无奈被纱网所阻,眼睁睁看着这仪式的继续。
剩下的杀舟再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去注意有没有困住所有的敌人,混然不顾战事地赶到了第一只哀嚎的杀舟身边,于此,五只杀舟聚齐。
“齐麟,是时候走了。”百里彰忽然说道,语气有十万分的凝重:“杀驹一旦形成,见异类全部杀尽。杀舟融合的杀驹,要花青高手才可与之匹敌。这两个九青再倒腾,没有花青阶的杀招和速度与实力,真的一点都不够看。这融合十有八九是成的,但是我们现在实在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实力,能逃就逃吧,说不定是真的走不出这赤猎了。“
齐麟知晓这一次的决定又怎样重大的意义。
不轻言说死,却必定只走有希望的路。人活着行走,却不莽撞地撞墙赌命。面临险境,若还有求生的意愿,都会选择活下来为第一志愿。到此时,就算有游家庞大的财势和武学底蕴又如何,人葬于此,那么一切都不过是空余一具尸身,毫无意义。
于是,便只有这样了。连逃跑都是听天由命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