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叫姚章,是去年比武大会的男子优胜者,姚家是寒寨最有势力的四大家之一,贺、赵两家先后没落了以后,只剩下姚、孟两家可以抗衡,两家势力此消彼长。孟氏夫妇从贺家一夜间陨落后开始掌握寒寨大权,一晃已经过了二十来年,可惜孟氏夫妇没有子嗣,他们的独子京儿十年前被人害死,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了接班人,渐显后力不足。而姚家本来就与孟家实力相当,近几年他们的儿子姚章长大成人,才貌出众,去年更是在比武大会一举夺魁,接下无言一招成为狩猎队年轻的首领。他们的养女红姑巾帼不让须眉,成为无言的弟子,姚家的实力可谓与日俱增。
姚章听红姑说外面的人,微微皱起眉头,他把手中的弓交给旁边的人,走到红姑身边,从她肩上接下青青,他感觉这女孩轻得像一片羽毛,身体软软的,抬头对红姑说:“她病得不轻,先带回家再说吧。”红姑心想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自己先回去向无言交差,然后再找机会带她上雪峰。
“好的,哥哥,那她就交给你了,我要马上回雪峰看师傅,晚些时候再回家。”说过后红姑转身向雪峰方向走去。
猎队其他几个人纷纷凑过来,争着看姚章怀里的这个外来姑娘,
“大哥,这个姑娘挺漂亮的,是吧?”说话的这个人叫耿重,整天跟在姚章屁股后面,二十出头,身材瘦小,动作敏捷,整个人跟他的名字极不相称。
其他几个也都是整天跟姚章混在一起的好兄弟,此时也一起跟着起哄,
“大哥你回去把她救活了,她还不以身相许当我们的嫂子呀!”
“大哥,我来帮你抱着这位姑娘吧。”
“去去去,都给我滚开!你们去给我抬那头猪,收队!”
却说仲行那日辞别了师祖后就奋力向着寒寨进发,他正沿着山路向上走,突然看见路边树枝上挂着一根丝带,仲行认出那是青青的。他连忙上去小心地摘下来,揣在怀里,心里默默祈祷:“师傅,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保佑师姐。”走了一天一夜后,仲行已经觉得寒气彻骨,忙把包袱里的棉衣穿上,加紧赶路,一方面担心青青,另一方面环境这么冷,自己必须尽快找到投靠的人家,否则很快会被冻死。仲行记得师傅让他到了寒寨后投靠孟氏夫妇,孟先生名侃如,武功高强,为人耿直,孟夫人名婉君,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人。师傅说一直到他离开寒寨,他们夫妇都还是寒寨的首领,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
第四天下午时,仲行的全部干粮已经吃完了,水也喝干了,天色早早地暗了下来。仲行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前面依然是错综复杂的小岔路,自己的方向感是很好的,凭着地势他觉得应该接近整个寒寨的中心,也就是应该能看到人家了,可是自己却始终没有走出大山。几天来仲行晚上不敢睡觉,怕被猛兽袭击,要么爬到树上打个盹,要么坐在地上凝神打坐,坚持到现在已经筋疲力尽,这样下去真是死路一条了。情急无奈之下他决定用师傅教他的最后一招,现在应该是师傅说的万不得已了,他拿出师傅的箫,坐下屏气凝神,片刻后开始吹奏那首熟悉的曲子。悠扬的箫声传遍整个山谷,盘旋在寒寨上空,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翘首聆听,这首曲子他们不陌生,不过用箫吹奏的倒是头一次听,
“侃如,这是无言的声音吧?”一个中年女人停下手中的针线,对正在灯下看书的丈夫说。
“不会吧,很久没有听到无言的声音了,何况这不是歌声啊。”
“该不会是谁在作弄我们吧?”
“婉君,你说会是他吗?”孟侃如放下书,走到妻子身边,夫妇二人对望着,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他们都希望这是云业的声音,但又都觉得不可能。过了一会儿,婉君才叹了口气说:“不会的,他不会回来了。他如果肯回来当初就不会走,我想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一生不再见无言,只让她恨自己,不让她觉得亏欠自己。”
孟侃如抚着妻子的肩膀,感叹道:“是啊,云业就是太傻了,自己背负所有的债,一生都在替别人着想。可怜他失去双眼,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到死都不能再见自己的爱人。”
“算了,侃如,不要提了,这些年我们都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但我们也是为了遵从云业的意愿啊。”
“唉,不提也罢。我得出去一趟看看怎么回事,不要闹出乱子才好。”
“你早去早回。”
青青被姚章救回家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浑身滚烫,嘴里喊着胡话,
“师祖,救我!仲行。。。仲行,你在哪里?”“爹!你不要丢下青青,你好狠心啊。”喊着喊着就在梦里哭了起来,姚章看着这个瘦弱的女孩,心里很不是滋味,青青?这名字真好听,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会这么悲伤,还要这么自寻死路地进寒寨。她口口声声喊的仲行一定是她的心上人。。。姚章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肩上遭人一拍,
“哥哥,你想什么呢?”回头一看,是红姑回来了。他尴尬地笑笑,捏了下鼻子说:“没什么,她一直昏迷不醒,我在想要不要去找个大夫。”
红姑走过去摸摸青青的额头,直起身子说:“不碍事,只是受了风寒,我来照顾她好了,你去休息吧。”
姚章来到正厅,娘又过来唠叨了,“儿子,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是为娘还是要说。这姑娘来历不明,你把她留下要耽误你的前程的。”
“哎呀,娘!我不是说了吗?这姑娘现在病着呢,等她一康复我就送她出寨。”
“哎呀呀,胡说!还出寨?这寨子是随便出的吗?这要是。。。”说到这姚大娘凑到姚章耳边,“这要是让孟家、让寨子里其他人听去了,你以后还要不要竞选首领了,啊?”
“孟家听见怎么了?他们难道没收养过外人吗?”
“住嘴!人家先立了多大的功呢,你年纪轻轻的有过什么功劳?再说你不看看他们收养的是谁,那个人跟无言关系密切,众人自然可以原谅的。”
“您就当我多了个妹妹不行吗?”
“你要那么多妹妹干什么?这红姑也是,自己都不是亲生的”说到这她又压低声音,“要不是你爹非要领养她,我才不会养呢,她爹娘干出那样的事。。。”姚章怕红姑听见,跟娘打手势让她别说了,
“娘,这事以后再说,先等姑娘醒了。”
此时已是深秋,寒寨从这个时节开始白天会变得非常短,天气也寒冷起来,人们白天都忙着干活,赶在冬天大雪封门之前囤积粮食、蓄积柴火。这天将晚的时候,从远处传来熟悉的曲子,这曲子以前常常从雪峰上飘下来,那是无言的歌声,不过这歌声已经多少年没有响起过了。这次的声音却不是唱的,而是箫声,人们都好奇声音的来源。
青青还在发着高烧,听到这声音,她高声喊道:“爹!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女儿!”姚章听到喊声,连忙跑进屋子里,红姑也听到了声音,她正愁怎么找理由脱会儿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忙对姚章说:
“哥哥,这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师傅发出的,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我得回去看看。你帮我照看一会儿她。”
“好,你自己小心。”
红姑出了家门,判断出声音来自入寨方向的丛林。她知道这不可能是无言吹的,这曲子跟无言和寇云业有关系,那么这个吹箫人也一定跟二人有某种关系,只要是跟他们有关的她都不会放过。走出姚家的地界,她腾身朝箫声方向飞去。
红姑凝神细听,因为对出寨的路已经比较熟悉,她很快找到了仲行。看到他后她冲上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箫,
“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寒寨用这声音扰乱人心。”
此时天色已经渐黑,双方在走近之前都没有看清相互的样子,但仲行认得出她的声音,心想自己太倒霉了,想用这箫声求救,结果可能死得更快了。于是他心一横说:
“不敢,女侠,你把我师姐抓去跟你师傅邀功,我是来救她的。”
“是你!”红姑走近一看也认出了仲行,她心中一动,很不是滋味。心想这个傻小子果真为了那丫头命都不要了,想想刚刚姚章的样子,一定也喜欢上了她,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那么吸引人,让这些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红姑细端详着这箫,转身道:
“没想到会这么倒霉又遇到我吧?其实我上次本无意伤你,我只是要抓那个丫头,谁叫你非要阻拦呢?”
“是我不自量力,你把我师姐怎么样了?”
“哼,你知道自己的力量最好,你师姐就在我手上,现在很安全,你只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就不杀你,也不杀你师姐。”
仲行已经猜到她想知道什么,无非就是关于师傅的事,但这个人的用心仲行猜不到,她到底是谁呢?到底想要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