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见青青盯着姚章不说话,忙解围道:“青青姑娘,这位是我的哥哥,叫姚章,对了,我忘了介绍自己,我叫姚红瑛,大家都叫我红姑。”说完转头对姚章说:
“哥,你倒是坐呀。”姚章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妹妹,这位姑娘不要紧了吧?”红姑刚要回答,青青开口道:
“我叫寇青青,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她刚刚痊愈,说话有气无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哦,对了,哥哥,原来这位青青姑娘是寇云业的女儿。我本来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不是我们寒寨的人,自从被师傅收为徒弟后,才通过师傅了解了一点。青青姑娘想看看爹生活过的寒寨,就偷偷进来了,不想冻晕在路上了。我说的对吗,青青姑娘?”说最后一句话时红姑笑着拉过青青的手,直直地看着她,青青心里面疑团重重,看着眼前这个阴险的女人,自己不敢不信她,记得拜祭那天仲行是打不过她的,因此她说仲行在她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先顺着她吧。
“是的,我爹曾经跟我说起过寒寨,我觉得好奇就偷偷跑来了,没想到差点送了命,还好有二位相救。”
正说着刘妈端着熬好的粥进来了,红姑忙接过她手里的碗道:“没你的事了,下去吧。”然后自己亲自喂给青青喝,青青确实觉得腹中空空,想吃东西了,管他以后的事呢,先保住命要紧,于是乖乖地吃了。
且说孟侃如把仲行从红姑手上救下后就立即带他回家,没想到却在半路遇到姚玉江。这个人为人耿直忠厚,虽没有什么大作为,却能承祖上把姚家经管得很殷实,一直占着寒寨数一数二大户的地位,尤其这两年姚章和红姑长大了,各方面出色的表现使姚家更显出长久的实力。侃如想这个姚玉江是个眼不揉沙的人,收留仲行的事必须得给他个说法,何况自己身为族长无论如何也要向族人交代事情始末。于是他故作轻松地说仲行是寇云业的徒弟,听说寒寨人武功高强想进来学功夫,自己念在与云业多年兄弟的情分上暂时收留他,择日召开部族大会向所有百姓说明此事。
过了姚玉江这一关侃如不敢再耽搁了,一路带着仲行疾速赶回孟家,回到家婉君正焦急地等着他。夫妇二人仔细辨认了弯刀,确定是云业的兵器,相信了仲行。仲行细讲了自己遇到师傅,师傅告诉他自己的遗愿而后去世的全过程,孟氏夫妇相拥而泣,不胜唏嘘。这时仲行跪倒在他们二人面前,
“仲行此次进寒寨不光是为了师傅,而是有更紧急的事,请孟伯伯一定要帮忙,晚辈自当感激不尽!”
“快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婉君把仲行扶到座位上,自己还在拭着泪。于是仲行又回忆了素娥祭日那天青青被掳走、自己进寨的过程。侃如听后愤怒地一拍桌子道:
“哼!我早就料到这个红姑绝非善良之辈,她一定对自己父母的事耿耿于怀,要替他们报仇!”婉君听到这话,本来娴静而哀伤的脸变得焦虑起来,
“侃如,这该怎么办?你说无言会不会真的把对云业的怨恨迁怒于那孩子呢?”
“不会的,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云业这辈子太苦了,我必须保护他唯一的女儿。明天我就上雪峰,告诉无言云业为什么离开她,这么多年都干什么去了。”
婉君听他这样说忙阻止道:“可是这样一来就违背了我们对云业的诺言,无言知道了必定要追问云业的去向,到时候你怎么回答呢?”
经妻子这样一说,侃如也觉得不妥,:“是啊,别的不说,首先万万不能让无言知道云业已经不在了,否则她一定会痛不欲生。”说到这侃如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妻子,婉君似乎也察觉到了,说道:“侃如,其实当年手刃尹珊的是我,红姑不应该恨云业,更不该恨无言。”
“我想红姑一定是恨我们所有人,不过这些人以无言武功最高,所以她要先对付无言,她接近无言一方面可以学上层的武功,另一方面还可以找机会害她。”侃如说到这已经觉得非常不妙,后悔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一点。
“都怪我们太天真了,一直都以为红姑还只是个孩子。现在可怎么办好呢?”婉君也愁眉不展。
“我要连夜登雪峰,一来看能不能救青青,二来确认无言是否安全。”侃如说着已起身去拿外衣,婉君连忙上前拦住,道“不行,好歹等到明天天亮,雪峰险陡,晚上这么冷,我不放心你现在就去。”仲行见状也上前阻拦,
“孟伯伯,青青被掳走也有几日了,若是有事应该已经出事了,若是没事肯定现在还没事,也不急于这一晚上,您的安危一样重要啊。”侃如叹了口气,道:“罢了,那就明天吧,但愿云业在天之灵保佑青青才好。”
翌日清晨,孟侃如早早起来,准备登雪峰,仲行请求带他一起去,侃如不同意,
“此行凶吉未卜,你没什么武功,去了也帮不上忙,还是待在家里吧。记住先不要出门,等我回来向寨里百姓介绍你。”
“是,仲行明白了。孟伯伯你一切小心。”婉君走上前来为侃如整理了衣服,又去墙上摘下他的刀递到他手中,侃如见她放心不下故作轻松地笑笑说:“夫人不必担心,我会小心行事的,你好好照顾仲行。”婉君点点头,道:“我已经失去了京儿,千万不要再让我失去你。”侃如说了声“放心吧”,转身走出房门。
这是侃如第二次登雪峰,上一次是跟云业一起去救无言。
无言收了尹筝做徒弟后,跟她感情甚笃。尹筝性格开朗,心地善良,她有个姐姐,叫尹珊,性格跟她大不相同,长相姣好却善妒成性,二人从小就没了娘,只有一个老爹把她们拉扯大。尹筝长得没有姐姐好看,也没有她会讨爹的欢心,自然得到的宠爱就少一些,不过她不在乎这些,尹筝自小喜欢习武,尹珊却不喜欢,她怕苦怕累,练功时常常偷懒。她最喜欢被寨子里的男孩子们围着,夸她长得漂亮,平日里花费很多时间打扮,然后挎着个篮子去山里面采药,常常是去了大半天并未采到草药,篮子里却有只山鸡野兔之类的小野物,这是狩猎队的小伙子们给她的,她也乐得收下。回到家卧病在床的老爹唉声叹气地感叹自己没有管教好女儿,尹珊也不理会他。老爹身体每况愈下,尹筝包揽了照顾爹的大小事,后来一天老爹觉得自己撑不了几日了,就把两个女儿叫过来交代后事,
“你们从小就没了娘亲,爹现在也要去了,爹放心不下你们呀。筝筝还小,你的功夫练得不错,要继续坚持下去,等一成年就去参加比武大会,打出个名堂来在寒寨就算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了。”说到这老爹剧烈的咳嗽起来,二人哭了起来,尹筝坐在塌边为爹爹拍打着后背,拿着水碗喂他喝水,老爹摆摆手,呼吸稍微匀称了些,又接着说:
“珊珊呐,爹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你不要以为那些人会一直围着你转,你得找个能托付终身的人爹才能比上眼睛啊。”尹珊见爹这样说哭得更厉害了,从小爹就疼她,什么都依着她,现在爹要走了,以后她依靠谁呢?
“爹。。。爹。。。”姐妹俩泣不成声。
“好闺女,别哭。。。你还年轻,只要下定决心找个本分人好好过日子还是来得及的,那次你扭伤了脚,把你背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走的那个小伙子是个忠厚的孩子,他叫什么名字?”尹珊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怔怔地看着爹,没想到爹还记得那个赵大成,他倒是对尹珊一片痴心,但尹珊嫌弃他长得五大三粗,从未正眼瞧过他。
“他叫赵大成,爹想把我嫁给他?”
“是啊,爹觉得他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筝筝,你明天去把那个年轻人喊到家里来,爹的时间不多了。。。”说着又咳嗽起来,尹珊本来想说她不喜欢那个人,但看到爹这个样子也不敢开口了。
第二天赵大成得到消息后早早就来到尹家,尹老爹已经弥留,把自己女儿的手交到他手里就去了。两个女子哭得死去活来,赵大成回到赵家,找来家丁帮着二人埋葬了尹老爹,之后还不时地给她们送些吃的、用的,常常把打的猎物直接扛到尹家来。赵老夫人本不喜欢尹珊,嫌弃她名声不好,无奈她膝下只有大成这一个儿子,赵老爷过世的早,大成年级轻轻就担起整个赵家,在寨子里的年轻人中算是出类拔萃的,武艺出众,内外事务也都顾得很好。夫死从子,何况大成长这么大就对这一个女子这么上心,赵夫人只好依了儿子。
尹珊知道大成对尹家有恩,对自己也不错,可是她就是不能让自己喜欢上他,于是就以热孝在身为理由,迟迟不肯答应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