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影儿还安静地睡在熊皮之内,她现在睡得很香很香,我几乎是听不到她的呼吸的。
我却已经将身上的半边熊皮掀开,轻轻的走到山洞深处的那个盛放纪念品的背包跟前,把里面的纪念品一件一件,缓缓的拿了出来。我无法将它们一骨碌全部倒在地上,因为那样会把影儿吵醒,那是我现在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昨天,我已经告诉了影儿今天我会出去采集食物了。因此,也许她刚醒过来时会有点儿因为找不到我而吃惊,但我相信,她应该很快就会想起来昨天我们的对话的。只可惜,我在表达自己对于她私自出去采集的反对时,口气并不是很理智的。我相信,这也是后来影儿对我不满的原因了。
不过,还是有一样东西可以把我和影儿联系到一起,可以让影儿不是向痛恨僵尸那样的痛恨我,那东西便是蜗牛了。我也没想到,影儿会到蜗牛肉那样中意,这对我讨好影儿真的是大有好处。
将背包掏空了之后,我小心的绕过熟睡着的影儿的身体,来到洞口边。先把背包递出了洞口,然后,完成了一套加上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才来到了洞口的外面。我的心情轻快而松弛,要不是怕在偶然的情况下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我简直都要吹起口哨来了。对了,这个在上面忘了讲,我的确是会吹口哨的,最喜欢吹的调子是《雪绒花》。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歌曲里的“雪绒花”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以前,每当母亲在我耳边哼起这首歌,作为催眠曲伴我入梦时,我总会觉得它极其甜美,极其有安全感。
“恩,今天晚上,可以把这首歌当作催眠曲唱给影儿听,她一定会很喜欢的。”我自然而然的想着。
下面这一段危险而又熟悉的旅程,就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地迈步,无声无息的接近,快走到河岸边时,就是闪电般的奔跑,然后取水,捉蜗牛,天哪,今天的运气真是够糟的,竟然连一只小鱼的影子也没有见到,龙虾,就更别提了。
当巡逻僵尸的哀嚎声响起,时间便也所剩无几。虽然背包里的战利品只装满了一半,可我知道,自己必须要立刻离开。僵尸追捕手们如期而至,这次,它们与我的距离,只有短短的二十米,也就是说,不管我下面朝哪个方向跑,跑得多快,他们都能够紧紧地将我锁定。
本来,要甩掉这些令人恶心的家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的。我只需要和上一次一样,迅速地爬上山坡,跑到对面的树林里,然后,找一棵又粗又高的大树攀爬上去,问题就解决了。可是,在上面说过了,今天,对天使来说,是非常非常倒霉的一天。还没有跑到山脚下,山坡顶上的一个人形的影子,就已经映入了我的眼睛。
“死定了,死定了。”我嘴里默念着,一颗心已经像块巨大的石头一般沉了下去。“无论那是僵尸,还是吸血鬼,总之,对面的树林是进不去了。”我在脑海中极快的思索:“既不能往山坡上面跑,更不能回头,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只有沿着山脚,跟这些僵尸追捕手们比速度了。”虽然,我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这个。我知道,自己很难跑得过他们,但按现在的形势来看,和他们赛跑,是我唯一的生存机会。
我再次在急速奔跑中往山坡上望了一眼,让我吃惊,甚至是绝望的事情发生了——山坡的顶上,高高矮矮的僵尸,已经站满了一排。也就是说,树林里的僵尸刚刚出动了,他们发现了山坡这边所发生的事情,就在刚才,我瞥见了那个人影之后,他们竟然全体都来到了山顶上!
上次,也是这两群僵尸搜捕我这一只猎物,之所以他们首先会互相起冲突,只是因为我这只猎物没有在树林里那群僵尸的面前出现过而已。可是今天,这两群僵尸同样发现了我。因此毫无疑问,他们要做的,只是先把我捕捉到手,确定我无法逃脱之后,再解决我最终的“归属问题”。也许,我的两只胳膊和一个脑袋会被树林里的僵尸取走,而身体的其他部位,则会被河边的僵尸带回到他们自己的种群之中。毕竟,是他们先发现我的,也理应比树林里的僵尸们分的多些。
说实话,在像现在这样紧迫的时候,我一般的都不会拒绝跟自己开个小玩笑的。我必须要缓解自己那紧张和恐惧的心情,只有这样,我才能做出一个尽量完美的决定。当然,“尽量完美”这四个字并不是指的百分百的完美。有时,它只是代表,我不会死得真像自己噩梦中那样惨罢了。对于现在的我,这样的完美就已经足够。
山坡顶上的那一大群僵尸,很快的也开始走下来,只是,上山容易下山难的道理是谁都知道的。他们慢悠悠的朝山坡的下面挪动的过程,真不像是在追捕猎物,倒很像一群刚刚从沙粒之下爬上沙滩的海龟,爬向大海的样子。不过,在双脚落到了地面之后,他们便立刻展现出了同河边那群僵尸毫不逊色的奔跑速度。我知道,现在,就算是真的被累死,也绝对不能停下脚步。
这样的取舍是很容易就可以做出的,因为被累死,总会比被后面的那几百只僵尸活活的分着吃掉要好几千几万倍的。可是,说着容易,大家可能真的无法想象,当你的肺里几乎全部被冰冷的空气填满,但是,通过血管输送到细胞中的氧气却还是越来越空乏的时候,那种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很多次,当快要累得昏过去的时候,我都想放弃,“干脆停下来吧,停下来,将自己的身体送给僵尸饱餐一顿,所有的痛苦就都过去了。不会持续很久的,在几百只僵尸的口中,应该不到一分钟,自己就能够离开这世界了吧。”
很多次在朦胧的意识中这样想,又有很多次,在重新清醒过来时打消这样的想法。在奔跑中反反复复,像一场永远不会想来的噩梦一般,持续了大约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