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在砸到第五下时,蜗牛壳终于破开了,我并不急着要把它砸破,虽然肚子很饿,但我想,暂时还不会饿死的吧。况且现在的处境又很安全,这样的日子以前可是很难享受到的,起码,在我找到这山洞之前是这样。
我慢慢地把蜗牛壳从中间破裂的地方掰开了,接着把它的整个软软的身体从剩下的那半边残壳中抽离了出来。
我闭上眼睛,把它送进了嘴里,尽量不去想它那副湿淋淋、黑乎乎的躯体。……
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有点儿腥,又有点儿苦。而且在咀嚼的过程中,时而会有一颗小小的硬硬的小石子颗粒儿被我的牙齿咬碎掉。没到那时候,我都会不禁在心里说一声“倒霉。”
“第一滴汁液刚刚从我的嘴里咽下去,我的肚子便立刻起了反应。胃好像一点一点的动了起来。我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我低头看着肚子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它在动。不过这种感觉真的挺好的,在这之前,因为饿得太厉害的缘故,我的整个身体都死气沉沉的,除了肺部的呼吸还能感觉到。有时,我甚至会怀疑自己的心跳还在不在了。
那时,我都会把手掌放在心脏的位置上,等上好一会儿,等自己终于找到了那微弱的,但终究还没有消失的节奏,才会放下心来。
因此,你可以想象在这种时候,当你终于可以感觉到身体其它部位的内脏开始活动的时候,会有多么的高兴。
把蜗牛肉全部嚼碎,并且把其中的大部分都咽下去之后,我便把它那张圆圆的盖子个给吐出了洞口,(在刚才我把它连同蜗牛肉也一起吃进了嘴里。)一不小心,在清理盖子上面的一小部分残留的蜗牛肉时,我竟然被盖子给划伤了嘴唇,还流了点儿血出来。
吐出蜗牛盖之后,我就把那些血都舔进了嘴里。不知道为什么,血液尝着与闻着并不是一个味道的。也许只是因为我的血液与其他人不同,所以才会有不同的味道吧。我想。
却并没有将我的注意力放到洞口外的那片蜗牛盖儿上面,那片我刚吐出去的蜗牛盖。那片很快就会给我带来一个大大的麻烦的蜗牛盖。
同样的过程,同样的速度,另外的两只小些的蜗牛也同样进入到了我的肚子里。等到了下午或者晚上的时候,我还会吃掉三只,这就是我对自己的一整天的“就餐”时间的安排。
而现在,肚子里的饥饿已经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我就不再去注意它了。我把那个盛食物的小布包,以及那个对我很重要的大大的背包,一起都拿到了洞口边。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中的树叶儿,一边解开背包上的带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张碟片。
(刚才到洞内去时,我当然也没有忘记把熊皮也顺便拉了过来,我不但可以把它完全披在身上,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把脚完全放到它上面。
我的脚从早上到现在都是踩在冰冷的岩石上面的,已经被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其实,当初被我留在身边的父亲的碟片,除了作为纪念品还有一种用途,这种用途,在一开始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那用途,还是偶然的一次我将注意力集中到碟片的反面时发现的,我发现了……
——自己。
我在碟片上发现了一个镜面!
我当然知道镜面是什么,就像,你在别人眼中的影子,或是水中的倒影一样。但是我敢说,在所有我见到过的镜面当中,没有一种镜面能够想这碟片一样,将我的倒影映得如此的清晰。
“我的确很瘦弱,就连脸上也没有多少肉。”望着镜面之中另一边的自己,我不禁地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自己的瘦弱我并不觉得吓人。以前,当我看到那些瘦瘦的僵尸时,都会感觉到害怕。就是因为太瘦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行走着的棕色的骨架一样。
但是现在,我不但不因为镜面中的那张脸很瘦而害怕,甚至还很喜欢它。
下巴和颧骨都是很圆滑的,不像很多僵尸瘦脸上的一样,显得很尖、很凸出。我的额头倒是有点儿凸出,但也并不是太明显,因为很多的一部分都被我黑黒的头发给遮住了。
其实,我与父亲失散以后,就没有剪过一次头发,现在,我只是用一根带子把它们扎在一起,披在身后,前面只留下了几缕短一些的。这样在做事时虽然不怎么特别的方便,但也总比让所有的头发整天都披散在脸前、肩膀上要好些。
想到这里,我突然对那些数量并不太多的吸血鬼有些疑惑了。它们的头发为什么总是一样地长呢?它们的白头发,似乎每当长到了快到肩膀的地方就会停止生长了。虽然我知道,从自己的角度来看,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我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它们总不会也发明了剪刀一类的东西吧?”
一想到这里,我就想笑。
“也许它们还会借一把给我,让天使剪一剪这已经长得快到腰部头发呢。”
我经常这样来逗自己玩,以前,父母都会不时地讲笑话逗我,但是现在,我只有自己讲笑话逗自己了。
我的心情好了起来,于是,我把碟片装进了背包里,又把里面的日记本拿了出来。
只过了一小会儿,刚刚的那片树叶就已经被我吃掉了一大半了。虽然我一直是很节制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咬下去的。我把剩下的叶子含在嘴了,(是用两片嘴唇夹住的。如果是用牙齿咬着的话,我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一口把它吃下去。)然后,随意地翻开了这已经被写得密密麻麻的本子。
虽然已经读过无数次,我还是会在空闲的时间再把它翻开。那感觉很温暖,就像是把父亲和母亲又带回到了我身边一样。
“大灾难纪年第128年,初冬,某一天的傍晚”
这是我无意中翻开的那一页的标题。这篇日记很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它可能是我所写的日记中第九长的一篇了。下面就是日记的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