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和史进同时出声挽留那卖刀人,一声“好汉且请留步”,到让鲁达和那卖刀人皆吃了一惊,鲁达不曾料自己今天一次遇到两个身手了得的汉子,面前这个卖刀人单手能格开自己使了七八分精神的一抓,后边这位更是了不得,转身过来看时,不只鲁达,就是那卖刀人心中也是吃了一惊,史进俊朗内敛的长大身形往那一站,那风采比之卖刀人又大为不同,鲁达和卖刀人都吃惊是因为史进不出声时整个人的精气神内敛控制的跟普通人一样,一出声则顿时气势逼人。
史进怕两人误会,只在原地不动,躬身行了个礼道,“这位莫不是小种经略相公府下鲁达鲁提辖,某华州华阴县史家庄史进,久仰提辖大名,一直无缘得见,这一位老哥身手不凡,却还未敢请教姓名!”
“尊驾莫不是号称关西第一条好汉的九纹龙史进史大郎?!”鲁达和卖刀人异口同声大惊道,没想到传说中的九纹龙史进长得竟如此年轻俊俏,若不是手中提着那沉甸甸的棍棒,等闲就是一个俊朗官人!
“关西第一条好汉可万万不敢当,史某不过华阴县史家庄一村夫罢了,略使得几下枪棒,侥幸为华阴县百姓做得些许小事而已!”史进笑着答道。
“果然是史大郎!某正是鲁达,年前从老种经略相公府来此渭州,便在小种经略相公府下充一个提辖!久闻九纹龙大名,今日一见。。。却不料史大郎如此年轻俊俏!”鲁达摸着自己的脑袋道。
“久闻九纹龙大名,洒家乃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姓杨名志,流落在此关西。年纪小时曾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道君因盖万岁山,差一般十个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赴京交纳。不想洒家时乖运蹇,押着那花石纲来到黄河里,遭风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走任,因此流落在此!”杨志抱着刀躬身行礼道。
史进和鲁达俱做大惊状,忙不迭上前三人再次见礼,彼此久仰大名,此处得见,心中俱都好不欢喜。
史进便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头,不如就让小弟请二位哥哥,我等寻个酒楼去喝上几杯可好?”
鲁达一摆手道,“杨兄弟和史兄弟俱远来是客,当然由哥哥我来请客,这渭州城酒肆茶馆洒家没有不熟的,且随我来!”说着鲁达一手一个挽起史进杨志便走,一边冲着围观的人众道,“都散了都散了,不要挡了洒家的道,耽误了洒家请两位兄弟吃酒,小心打出你们的屎来!”说着领头便往外闯。
史进和杨志相视一笑,摇了摇头,便跟着去了。
一行三个人转弯抹角,不久便来到州桥之下一个潘家有名的酒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旗,漾在空史飘荡,落日余辉下金光灿灿煞是好看。
三人来到潘家酒楼上拣个济楚阁儿里坐,推让再三,还是鲁达坐了主位,这边杨志对席,史进年纪最小人又谦逊,却是下首坐了。酒保上来唱了喏,自然认的是经略相公府的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
鲁达一摆手道:“先打四角酒来,却用碗来筛,谁耐烦用你这小酒杯?”
于是换了酒碗,一面就铺下菜蔬果品按酒,那酒吧又问道:“官人,吃甚下饭?”
鲁达道:“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厮!只顾来聒噪!”史进暗笑,鲁达这厮好面子要当地主做东,身边却等闲不多揣银子,想是日常白吃白喝赊账惯了得。
酒保下去,随即烫酒上来;但是下口肉食,只顾将来摆一桌子。
三个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便吃喝起来,史进因着午饭吃的晚,在状元桥茶馆又吃了不少果子点心,所以倒还矜持,只是几样菜略动筷子罢了。
那鲁达等闲是个关西军汉粗豪惯了的主,甩开膀子大碗喝酒大手抓肉浑不顾形象。
杨志本来是杨令公后人,年轻时中过武举做过殿司制使官,等闲不是鲁达这般粗鲁的军汉样子,不过许是潦倒流落在此,困顿饥饿的久了,今见了鲁达那个吃相,这厮便也顾不得往日的雍容,哥俩甩开膀子大嚼起来。
这边史进时不时的劝酒碰杯,三个人喝酒吃肉,闲时论些枪棒武艺,俱觉得意气相投,心中好不快活,正说的入港,史进暗自寻思,既然杨志在能渭州卖刀而不是东京,打虎将李忠也根本没见人影,那么金老父女,怕也是未必就会出现吧,许是蝴蝶的翅膀已经加快了煽动的速度也未可知!
一边又寻思,杨志流落在此,却不正好是送上门来给自己的宝贝人才,杨家将的嫡系后人,中过武举,将来起码是个先锋大将的人才,只不知是否有个儿子或者侄儿叫做杨再兴的?瞧刚才在街上跟鲁达就这么一格一站,一身武艺绝不在鲁达之下,正自思量如何说动杨志,不想却听见隔壁阁子里传来了哽哽咽咽的女子哭声。
有心不理,那哭声还呜呜咽咽没个完了,鲁达性子焦躁,一拍桌子,碗碟筷子都跳了起来,这厮一叠声的唤,酒保忙不迭的进得房来伺候。
鲁达便骂道,“什么人呜呜咽咽在隔壁聒噪,我等兄弟在此吃酒,如何耐烦得!且去与我赶走了事!惹恼了洒家,瞧不拆了你这酒楼!”
史进和杨志只看着不出声,要说兄弟几个谈的正是入港,有人在边上呜呜咽咽的,就连史进也是老大不耐烦,三人中倒还是杨志沉得住气。
酒吧便就去了隔壁,哭声略停,三人继续说话,没等酒保来回话,隔壁的呜呜咽咽哭声又起,史进心中冷笑,等闲卖唱的爷俩,怎敢再三聒噪,必是有备而来,且看着再说。
这边鲁达听着呜呜咽咽哭声再起,脑门上无名之火顿时一窜三丈高,站起身便要掀翻那桌子,却吃史进和杨志同时按住了掀之不动,两人同声齐劝,“哥哥不可!”
鲁达吃二人这么一压,桌子没能掀起来,这心头无名火却更大了,一脚踹翻了边上的椅子,就要撒泼,那酒吧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告罪,史进冷眼旁观,杨志只在一旁劝哥哥莫急,一边就问那酒保隔壁是怎么回事,我等兄弟吃酒,不唤人来唱两个小曲便罢了,怎还哭哭啼啼没个完了!史进心中暗笑,显然昔日杨制使在东京也是个经常在酒肆歌楼没少去的家伙,倒透着一丝男人真性情。
鲁达呼呼喘着粗气不说话,那边酒保赶紧把被踢翻的椅子扶了起来,一边忙不迭的告罪道,“小人去隔壁呵斥了那对卖唱的父女,只是这老少二人伤心的紧,所以一时没有止住哭声惊扰了提辖,望官人们恕罪则个,小人再去劝来!”
“是一对卖唱的父女?且请唤来这边问话!”史进冷不丁道。
鲁达和杨志闻听俱是点头没作声,酒保忙不迭的去了,少倾一对父女便到,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都来到三人面前。
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拭着泪眼,向前来,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那老儿也都相见了。
鲁达焦躁耐不得性子,便问何故在隔壁哭泣,惹翻洒家兄弟喝酒,老大的罪过!这么一吼,那对父女吓的簌簌发抖俱说不出话来。
等杨志止住鲁达,好言抚慰半天,那妇人略显平静下来,便道:
“官人不知,容奴告禀:奴家姓金,本名翠莲,这位是我爹爹,我等本是东京人氏,因来渭州投奔亲眷,不想却未寻见,盘缠用尽,父女二人流落在此生受。此间有个财主,叫
做“镇关西”郑大官人,因见奴家,便使强媒硬保,要奴作妾。”
“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便想要奴家身体,可未及过门,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将奴赶将出来,不容完聚,着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父亲懦弱,和他争不得。他又有钱有势。当初不曾得他一文,如今那讨钱来还他?没计奈何,父亲自小教得家些小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些少父女们盘缠。”
“这两日,酒客稀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时,受他差耻。父女们想起这苦楚再无处告诉,因此啼哭。不想误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说着翠莲忍不住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镇关西郑大官人?可是那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鲁达来这渭州已有大半年,整天在街坊酒肆茶馆走动,焉能不知郑屠,何况这厮还托庇在经略相公府下做的肉铺户!
“正是卖肉的郑屠郑大官人!”金老儿在旁接口道。
史进在一旁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冷笑,有某在此,这番却不容鲁达轻易就上了这对父女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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