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意醒来的时候又过八点了,怔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呆望着天花板,什么都不用想,全身都空空的,如果可以这样下去也算一种享受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下来,接着传来轻柔的敲门声。王意随口的回答:“嗯,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能睡,暑假你都这样睡过去啊?”门外圆圆责备却不失关心的温柔。
“哦,圆圆啊,你咋起这么早哈,昨晚睡得还好么?”王意边起身穿衣服边回答。
“嗯,还好了,你快起来吧,太阳都到哪儿了呀!饭给你留着在,我先下去啦!”说完就传来了下楼声。
出来的时候王意听到大姐和圆圆小声说着什么,当看到圆圆的时候才感觉到特别,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圆圆穿着一件熟悉的衣服,虽然坐在那里里还是能看出来那玲珑娇俏的身段,说熟悉是因为衣服是大姐的,彩色的波纹像是穿在身上的花果。
看到王意的眼神圆圆撇了撇嘴,低头假装翻书了。
王意伸手挠了挠鼻子尴尬的走了出去。
“呵呵,我就说这衣服合适你的吧,先穿着吧,你的衣服也很快会干的”王意走后大姐对圆圆说道。
屋外风和日丽,灿烂的阳光下绿色更加耀眼了。微风下圆圆的刘海自然摆动,遮去了半边脸,像是故意放肆秀发的飘动,圆圆对此心不在焉,时不时的看对面那墨绿色的树林。
跟在后面的王意时刻注意着前面几步远的圆圆,很希望她会猛然回过头,来一个不期而遇。
前面不远就到山脚了,圆圆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身边的大姐和王意,有惊喜却也掩饰不住那份自然的无奈。不想大姐也跟着来的,可又无法拒绝她的话!对此,王意也是满脸的无奈,这大姐真不懂事,一点单独的时间都不给......
“我来带路吧,这小路不好走的,你小心点”王意看着圆圆说。
“嗯,没事的。”
离树林越来越近了,绿色成了唯一的颜色,无边的蔓延。
进去以后温度一下子下降了许多,轻轻的山风说不出的惬意和舒爽。
王意慢慢的走在前面,圆圆和大姐并排走着,偶尔会说些什么,始终和王意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看着四周的景色,这样的饿自由仿佛只能在这里拥有,身体的和心灵的。
转过一道斜坡,前面一个小水塘,水塘不大像一滴下落的水滴平躺在林间,那尖尖的一半是一片荷叶,轻轻的摇曳,另一半被一种水生植物完全覆盖了。
王意走到水塘口蹲下身子抓了一株上来,圆圆美丽的眼睛望着它,满脸的好奇:“这是什么?”
“菱角,等长出来以后很好吃的”王意摆弄着手里的东西回答。
“现在又没有,你不是白说”大姐不给面子的打击。
“听说过,没有见过的,想不到这里还会有这个,它长的有刺还很难剥开的?”圆圆微笑着看着王意。
“嗯,我们去年来这吃,不知道我姐被扎了多少次”王意看着大姐讽刺的说道。
“要不是给你剥了几个你估计还吃不到嘴,你还好意思说我......”说着三个人都笑了出来。
水塘的东边是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渠路,水渠是整个阳坡的供水线所以很平坦。
边走边聊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三个人站在半山腰上的一块大石顶上,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庄,巨石有三四十米高,凸显在陡峭的山上,三个人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王意坐在最靠边的地方,双手合拢顶在下巴上看着下面几百米的村子。
“走吧,要回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大姐冲着王意喊。
王意看看了看圆圆,故意嚷道:“这么早就回了?今天又不热,我还没玩够呢。姐要不你先回去的?”
大姐就这样愣了一下,看着没有反应的圆圆,她不得不顺水推舟了:“那好吧,反正也不远,我就先回去了。才下过雨,你们要小心点,特别是过河的时候。尽量早点回去吧!”说完对圆圆笑了笑,转身走了。
大姐渐渐消失在树林里,两个人不动的还在原地。
“暑假在家里还好么?”王意打破了沉默。
“嗯,不好。暑假里这是我唯一一次出门来,昨天还是我起早走的,我爸妈都没看到!”
“怎么这样?”
“我也不知道”圆圆幽咽的说“暑假回来我爸都很少准我出去玩,是因为去年我转学那件事!”无奈的眼神与王意对视了一下又躲开“我爸觉得我丢家里的人了,所以限制我跟别人来往,也许他觉得我会去找欧阳曙光吧!我害怕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也害怕以后和爸妈他们再也无话可说......”满脸的惆怅。
“诶,你不用那么敏感的,想那么多也没有用,还是要和他们多沟通沟通的,让他们明白现在的你。以后会好起来的,嗯?”看着圆圆,不知道她在怎样的忍受着,很怕她忽然就泪流满面。“嗯,看到你和你姐这样真的挺羡慕的。没什么的,我只是在担心以后,也不定是白担心的”好像是让王意看到她真的没事,又笑着说:“我小时候还一个人出走过,那时候才一丁点的就一个人不吭不响的跑到外婆家了,呵呵,厉害吧......”
“还好了,不要把心事憋在心里的。”王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找不到人说......”
沉默。谁都没有看谁,静静的望着远方。
“我们也回去吧,快中午了,一会该热了。”王意先开口了。
“嗯,走吧。”圆圆试着轻快的语气。
下坡的路是直上直下的,王意走在前面,不是的回过身去扶圆圆,不一会就到了山脚,前面是那条不宽的小河,
雨水涨满了整个河面,只露出几个垫脚过河的石块。
踏上第二个石块后王意转过身伸出了手,圆圆微笑着自然的拉了上来,就这样,王意走一步停一下,侧转身子等着手里的人儿跟上来,每一次的停下,两人都沉浸在对方的笑靥里,静静的等着下一次的转身。
下午在客厅窝了一下午,看看电视玩玩扑克,很悠闲的过去了。
晚上吃过晚饭,又看了会电视就睡觉了。
白天的一切在脑海重演着,王意躺着慢慢的静下心来,慢慢的沉睡过去。
夜深重起来,屋外是剩下皓月和星空......
第二天王意仍是被叫着起床,起来以后发现二伯也回家来了。
二伯是个没有家业的人,听爸爸说他成过家后来又散了。因为爸妈都常年在外地,所以家中的一切都由二伯料理着。
前几天三姨家开始退耕还林,二伯过去帮忙去了。和二伯打了声招呼王意向门口走去。圆圆还坐在客厅翻着那本散文,相视笑了一下王意就走了出去。
大姐不知道在忙什么,王意吃饭的时候二伯就出去忙农活了。
阳光清澈,洒满了院落。
胡乱吃了些东西王意来客厅坐在圆圆旁边,随手拿了本杂志看。过了一会儿,圆圆轻轻用肘碰了一下王意,微笑着对他使了一个眼色,指着一篇文章说:“这片挺好看的,给你看看吧!”王意翻了一下只有几页,就一口气读了下去。大意是说一对恋人经历了坎坷创业成功,可是他们的爱情却走向终点的故事。才开始创业的时候,两个人租住几平米的甚至只能容下一张小床的小房间,虽然苦,但是很幸福,苦日子里难免都有不顺心的时候,也有过吵闹,到了晚上睡觉会因为赌气都背对着背睡觉,而到了第二天早上两人都发现彼此甜蜜的依偎在一起,早上醒来相视一笑,昨天的不快都会烟消云散,两颗真心让他们谁也离不开谁。当事业有成了,住上了豪华的大房子,一赌气就各自回自己的房间,谁也不主动解释,过了不久,曾经美好的感情就走向了死亡。
看完了,王意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圆圆仅仅是觉得它事写的好么?
“嗯,挺现实的。怎么,你担心我也是那样的人?”王意笑着玩笑的口吻问道。
圆圆扭了一下身子,撇撇嘴说:“人家才没有好不,就觉得这种事挺悲哀的!”说着从王意手上换回了自己看的书。
“对了,你这有充电器没?我手机关机这两天都没电了。”
“有,我去给你找”王意站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上午就这样安静的过去了,王意和圆圆看看书,听听音乐频道,太阳不知觉的绕了一半,正照着客厅。大姐也出来了,在厨房准备着午饭!
墙上银白色的挂钟响了一下,似乎是打断了思绪,圆圆和王意同时望向了挂钟:十一点整!
王意放下书,看着圆圆说:“哎,太阳真好啊,咱们就这么窝着一上午!”边说边伸了个懒腰,走到了门口。
“夏天几天太阳不好的了。”圆圆回了一句,也放下了书和王意一起站在门口。
“大姐,二伯怎么还不会来,都几点了”王意冲着厨房问大姐。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叫一下,说不定在菜园里。”
正说着二伯提着篮子回来了,“叔叔,回来了。”圆圆礼貌的问候到。
“嗯,回来了,上午去种了点菜。”二伯开心的笑着。
王意和圆圆静静的蹲在门前台阶上,阳光洒满全身,微风吹动圆圆的秀发,像是一幅风景画。
吃过午饭,圆圆不顾劝的帮着大姐收拾厨房,二伯去午休了。
“有大姐在,你这样还真像个少爷呀”圆圆还挽着衣袖从厨房出来,看着懒洋洋坐在走廊的王意玩笑的说道。
“就像他这样的,天天玩也不觉得无聊,我看赶明他上学了连衣服都是个问题,天天穿脏衣服吧!”大姐在后面挖苦的一句,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来啊,打牌来,没事做,刚好人够”大姐搬出椅子,又拿了扑克来。
今天王意手气特别好,怎么玩怎么赢,玩了一个多小时,一直输的大姐叫着和王意换位置,可换了还是一样,又输了一会,大姐彻底的说不玩了,牌场就这样散了。
大姐又去看电视了,圆圆取出手机换了电板,一开机信息就一条接着一条的来,手机一直震动的提醒着。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王意认真的望着圆圆。
“没有,是未接来电提示”圆圆也望着王意“是家里打来的!”
好像问了不该问的话,王意没有再问下去。
“过来看会电视吧,一直坐那也停没意思的”大姐边说着边顺手把圆圆往屋里拉,圆圆合上手机,笑着没有拒绝。
王意想,可能是她爸妈在催她回家吧,心里堵了种东西!
王意也走进客厅,坐在靠门的椅子上,心不在焉的坐着,眼睛盯着电视心却盯着圆圆。过了一会王意起身动作很轻的从另一面在客厅里无法看到的门上了楼上自己的房间,就在掩上门的时候隐约听到前面院子圆圆不大的说话声:“嗯,爸,我还在同学家”
“哦,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在这玩的”
“嗯,知道了,现在晚了,明天就回去了。”
终于确定了,圆圆该回家了,王意叹了口气坐到书桌旁,把玩着一只沙漏,看着透明的玻璃泡内深蓝色的细沙子一点点的流下,忽然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
接过电话的圆圆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里,拿着手机,望着屋檐下空空的椅子,满眼的迷茫!
王意坐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让她明白自己的心,还是就这样坦然送她回家?
正乱想着,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圆圆一脸吃惊的表情站在门口:“你怎么会在这里?都没有看到你进屋上楼的?”
王意也疑惑圆圆这个时候会上楼来:“我上来有一会了,你还看电视在的,怎么的,不想看了?”
“嗯,看着没意思”
“嗯,是么意思”
短暂的沉默,圆圆靠近了书桌。
“你上楼怎么没有声音的?”两人本来想打破沉默,却没想到同时开口问了对方同一句话。
“那个,我是从另一面进来的,没有走客厅的。你坐吧!”王意站起身来,自己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顺手把
手里的沙漏递给了圆圆。
“我的那个是紫色沙子,你也是有意买的蓝色的?”圆圆坐着颠倒沙漏看着细沙轻轻流下。
“嗯,当时是那么想的。”王意笑了笑。
“我爸,给我打电话了”圆圆没有看王意,没有特别的表情:“不想回去”又颠倒了一次沙漏。
“嗯,你都出来两三天了,电话也没有开机,你爸妈怎会担心的吧!”
“我不想回去!”
“这怎么可以,还是那么任性呐你!”
“这三天过的很自由,很开心”圆圆抬头看着王意认真的说:“真的,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也很开心......”
就那样坐着,静静的听着细沙流下的声音。
圆圆拿着笔,随意的在桌上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脸上说不清的表情。
“现在快五点半了,你没和你爸说你什么时候回去么?”
“嗯,说了,明天回的......”
“哦......”
这样坐着好像越来越压抑,王意想出不却步知道怎么开口。
“走,一起出去转转吧!”王意想要摆脱这种沉重!
“嗯!”圆圆取出衣袋里的手机放在书桌上,跟着王意走了出来。
外面,阳光已不再刺眼。
一切都那样的安静,偶尔几声鸟叫,所有的东西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的映在淡黄色的土地上。
穿过竹林,顺着一条小路慢慢的向上面走去,王意走的那么慢,害怕后面的圆圆跟不上!
这是一小片梯田,走到坡顶视野变得开阔了,小村庄静卧在山脚!
“你又和他联系么?”似乎不愿一路无语,圆圆空洞的望着远方,自顾自的问到,很突兀!
风吹的她的头发轻轻舞动,一缕飘在薄薄的唇角,王意心里猛然涌动,很想过去抱着她,就那样抱着,再也不要松开!
可是,不可能的不是么?
“嗯,有的。学校保送名额他没有要,考试差一分进一中,他说要复读的,呵呵,你们注定要一起毕业的!
前几天他还说有时间来我家玩的!”王意难受,还是正色的回答道。
“哦,听说了,他考试的时候感冒了,还有一个女生给他买药的对么?”
原来她都知道,还是那么的在乎他!王意有种悲哀的感觉,悲哀自己现在的角色!
两人陷入沉默。身边的所有都与此景格格不入,本该宁静的山坡如此唐突的站着没有话的两个人!
王意转身小步向前走去,地上腾起的灰尘在脚边蔓延开来。
圆圆也小步跟着。
“你难受了么?我问你这些你会介意吗?我也真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不会的!”王意没有回头。
“你回来没有找过他吗?”像是要弥补什么,王兴开口问道。
“我打他家里的电话,每次都不是他本人接的,只要不是他的声音我就不得不挂掉电话!”轻叹了口气,圆圆接着说:“前些天我又去了我们一起的初中,坐在他坐过的位置,我不知道我还能想些什么......”
“不要太担心,慢慢来吧,等到明年都考进一中不就在一起了么?”
“我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圆圆语无伦次的说着。
王意转过身,看着满是无助的圆圆,心底一阵绞痛。他觉得她一切都离他那么遥远,安静的站在一起,她却看不到他内心深处的荒芜!
“你自己要坚定点的!不是都坚持这么久了么?”
“你要是他就好了!”圆圆轻轻的说,侧过身望着远处。
风请轻轻的吹着,无边的大地托着内心充满矛盾的两个人,时光流逝在静谧的沉默里。
天空开始陷入黄昏,西方静静的飘着彩色的晚霞。同样的小路,同样的两个人,同样慢得走在来时的路上。
大姐已经在开始准备晚饭了,看到回来的两人禁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出去了?有事没?”
“没有啊,就是在边上转了转。”
“哦,对了,圆圆明天要回去的,你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
圆圆心不在焉的保持着安静!
“这么快就要走了?”大姐侧身看着圆圆。
“嗯,我爸一直催我呢!”
“哦,那明天再说吧,先准备吃饭了!”大姐平淡的说。
夜静静的,王意躺在床上,了无睡意,想着圆圆说的每一句话,想着明天的分别,想的心烦意乱......
圆圆也躺着,身边的大姐早就睡着了,而自己,在微光下张大着双眼呆呆的盯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