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远出边关。
云笙手握着邀请函,整个人沉浸其中,这邀请函就如棠滴莲露一般滋润着云笙的心坎。老院长和周易清满脸欣喜,千年来,北关第二个进入梵祖堂的人终于出现了。老院长锃亮的秃头此时更加光润,周易清轻轻抚了抚云笙的肩膀,“小子!争口气!”
云笙重重点着头,面色尽红,激动、感动,一股脑儿涌上心头。而雷子却带着一丝失落,连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果然被自己猜中了,梵祖堂注定是云笙一个人的路。
“雷子!不要灰心!你不会被我落下的!”
雷子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小笙哥!祝贺你!”
不多时,整个北关沸腾了。这一次是真正的沸腾,大街小巷、卖酒买肉的都只有一个话题,云家少主要去梵祖堂了。云天鹏接到通知,算了算日子,打算今晚“操练”。云家张灯结彩,鞭炮雷鸣,云天鹏打算为儿子好好庆祝一番,这也是他这个大堡长最后能做的事了。很快,三英堡就是秦家的了。
此时,整个北关最不高兴的人就是小云蕾了。一听说云笙要离开很久,小云蕾撅了半天嘴,不哭也不闹,不吃也不喝。
老院长、周易清以及吉洛学堂上上下下三四十号人都来云家送贺,北关有头有脸的人也都登门拜访,包括秦啸天和龙老大。一时间,云家宾客如流,云天鹏大摆宴席,最后当一次主人。
三英堡出现一个要进入梵祖堂的孩子,就像没落乡村的秀才考上了状元一般,再加上三十年来云家兄弟对三英堡人民的百般照顾,这一天几乎成了整个三英堡的节日。云笙雷子从吉洛学堂返回云家的途中,简直就像达官显贵衣锦还乡,堡民结队列在两侧。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雷子一脸木然。
云笙一路上抱拳躬身,看着堡民淳朴的笑容,内心感喟不已。
到了云家,云笙被簇拥着走进了正厅,很多人云笙见都没有见过,云天鹏一一介绍,云笙一一答礼。
宴席上,云天鹏做了简短的发言,大概就是谢谢乡亲父老多年支持之类的。云笙换汤不换药,按照云天鹏说的也说了几句。
除了云家,最高兴的莫过于秦啸天了。从此以后,他就是北关实至名归的老大了。宴席足足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天快黑下来的时候客人们才陆续散去。秦啸天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张协议,这便是云笙进入梵祖堂的代价。
这天晚上,云天鹏喝的东倒西歪,最后被云笙搀扶着回到了厢房。
回到厢房,云天鹏却一下子清醒过来,全然无事,“把门关上!”云笙微微一愣,匆匆关好了门。
“你明天就走!”云天鹏毅然道。
“明天?不是还有九天的时间么?”
“此去梵祖堂,就是快马加鞭也得三天行程,再加上路上万一有事耽搁下来,恐就误了招生的日子!”
“这几天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云天鹏又道,“这件事也许对你体内的血光有所帮助!”
“什么事?”
“大陆上针对后辈翘楚,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紫藤擂。紫藤擂是大陆上各个学堂之间的最高级别的赛事。在紫藤擂之时,梵祖堂会派出六个顶尖的弟子参战。如果夺魁,就将获得紫藤王室提供的石冥密钥!”
“然后呢?”
“有了这密钥,你就可以到达石冥窟!石冥窟内,有一束轮回光柱,名叫纯阳之光!这道光芒有净化万物之功效,我虽不知你体内的血光究竟是什么,但看得出来绝非善物,如若能借助纯阳之光将其净化,对你来说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没有王室密钥就进不了石冥窟么?”
云天鹏点了点头,“石冥窟前有一道万年魔障以及数不尽的强大灵兽,它们都封印着石冥窟,这世上唯一能破除石冥封印、开启石冥窟的就是王室的石冥密钥,所以这是唯一的路!”
“紫藤擂夺魁的六个人才有资格接受纯阳之光的洗礼,这是大陆上无数青年的梦想,也是人们为什么争相进入梵祖堂的原因!”
此时,云笙突然想起千魔图来,木屋一见至今让他挂牵不已,便道:“爹,你可知道一些关于千魔图的事?”
云天鹏顿了顿,“你怎么会知道千魔图?”
接下来,云笙把木屋老人的事向云天鹏说了一遍,云天鹏沉默良久,半晌才道:“关于千魔图,我也知之不详,据说那上面记录着最强大的自然法则和生存规律,但不属于我们!”
……
离别前夜,云笙没有住在云家,他害怕看见小云蕾。
雷子的茅屋内,二人躺在床上,开春化雪,屋内积了不少雪水。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雷子苦笑一声。
“我走以后,你在落霞要格外小心,我会时常回来看你……”云笙小声说着。
雷子点了点头,“放心吧!我雷子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死,嘿嘿!”听着雷子的玩笑,云笙却一点也乐不出来。
“你去那有什么打算?”雷子正色道。
“苦练!练到这世上谁都知道云笙的厉害!”云笙决然道,“你呢?”
雷子嘿嘿一笑,“苦练再苦练!练到这世上谁都知道云笙最怕云雷!”
“啪啪!”云笙朝雷子的小秃头上重重拍了两巴掌。
“打吧打吧!过了今晚你就打不上喽!”雷子这么一说,云笙顿时蔫了下来。
……
月上东南,夜气袅然。兄弟话别,一语千言。
盈盈月光穿过茅屋的漏洞照在屋内的雪水上,滴答滴答,茅屋不时滴着水,滴在屋内的水洼上,溅起圈圈波澜。这一幕,就像婆娑的泪影,被突来的心酸打破……
云笙和雷子十几年来第一次搂在一起睡了一觉,待到云笙醒来,已不见了雷子。床边留下一张字条,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两行字:小笙哥,无论何时你都要记得,遥远的北关,有你一个兄弟,他叫雷子。
云笙平静地把字条叠好,揣进衣怀。
回到云家,家人早已准备好,马匹、衣物、食物、盘缠一一备好。没等云笙反应过来,小云蕾已一下子哭着扑进云笙怀里,“哥哥不要走!”
云笙强言欢笑,轻捋着小云蕾的发髻,“小蕾不哭,哥哥很快就回来,到时候好好陪小蕾玩!”
“哥哥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身体,每天要吃得饱饱的!”小云蕾擦着眼泪,一本正经地道,“如果有人欺负哥哥,哥哥先记下,等小蕾长大了,帮你揍他!”
小云蕾的话,让云笙险些掉下泪来,轻轻捏了捏云蕾的小脸蛋,“小蕾放心,没人敢欺负哥哥的!”
“嗯!”小云蕾点了点头,“哥哥说话要算数,小蕾哪也不去,就在家里等哥哥!”云笙抚着小云蕾,一脸不舍。
“爹!二叔呢?”云笙问道。
“昨晚上有几个打猎的堡民还没回来,你二叔一大早就带人去找了!”云天鹏道,“别等他了,我们走吧!”
李氏抱着小云蕾,云天鹏牵着一匹红马,云笙背好包裹,四人一路向堡口走去。清晨的三英堡,大街上已有不少人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恭喜大堡长!恭喜少主!”
“少主要时常回家看看啊!不管走多远,可别忘了咱三英堡!”
“大堡长好人有好报,少主真是咱三英堡的龙啊!”堡民朴实的话语不时传来,云天鹏和云笙连连抱拳。
云笙故意放慢了速度,但还是很快就到了堡口,不知何时,一个人已站在了堡口。看那样子,似乎已等了很久。
“大堡长!”这人老远便搭起话来,众人一看,却是周易清。
“犬子出关,劳教官大驾了!”云天鹏大步走了上去,周易清微微一笑,“大堡长言过了。”
“老大!”云笙笑道,这些天在吉洛的日子,没少了周易清的照顾,这一句老大乃是肺腑之言。
“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要向你交待!”说话间,周易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你到了梵祖堂,等一切安顿下来之后,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叫葵师的人!”
云笙接过信笺,小心翼翼放进怀中,“老大放心,一定办到!”
“嗯!一路小心!我们还会见面的!”
云天鹏把马缰递给云笙,“笙儿,日出的方向就是石饶城的方向,百里之外有一条直通石饶城的官道,只要顺利上了官道就没问题了!”
“还有,你三叔消失了快十五年了!我相信他还活着,如果可能,你打探一下他的下落,了了我和你二叔的心病!”
云笙重重点了点头,“爹放心,我会尽力的!”
“走吧!”云天鹏淡淡地挥了挥手,“万事小心!”
……
春风十里,百柳初绽,如此欣然之象,却提不起云笙一丝一毫的心情。小云蕾的哭声,回荡在他的耳畔,久久挥之不去。雷子终究没有来,也许他去了落霞,也许他躲在了哪里。但他知道雷子和自己一样,开始了新的征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