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法虽有很多种,但最后的结果却只有一种。
死很可怕,但更可怕的却是等死,等死到来的那一瞬间,等那一瞬间之后的永恒。
活死神就已在等死,他低估了灰袍人的修为,所以他只有败。败的另一条途径就是死。
黎明已来临,这个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
无论多么漫长的夜晚,都会有黎明来临。因为黎明从不抛弃夜晚,不管夜晚多么黑暗,它都不会抛弃。
可是黎明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是不是所有在夜晚的不幸,到黎明后都会像恶梦一样消失?
不管黎明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黎明都还是一样照来不务的。
黎明来了,眼睛已能看到黎明,鼻子已能嗅到黎明,耳朵已能听到黎明,身体的感觉也已融入黎明。
但这黎明是不是来得有些晚了?那些在黎明到来之前死去的人,已永远也没有了黎明。
死人!还看不到死人,只是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死了多少人?也没有人知道死了多少人。如果死的人太多,死人就会失去死人的意义,成为像石块一样的空灵之物。
一身红袍、一头白发、一张石雕般的脸、一双枯木般的手,——活死神,这就是活死神。
活死神突然抬起他的那双枯木般的手,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才缓慢地道:“活死神纵横修为界近三千余年,这双手已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许多人都已将这双手当做了是一双最可怕的手。”
他笑了笑,又道:“可是这双手若和另外一双手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
灰袍人道:“另外一双是什么样的手?”
活死神冷冷地道:“杀人不见血的手!”
灰袍人无语,无语地站在晨风中,晨风吹起他的灰袍,使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从地狱中跑出来的择人而噬的恶魔。
突然,“砰”地一声大震,地面在这震声中抖了几抖。
震声一过,空中突然传来无数的破风声。而就在此时,一直无力地站在地上,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活死神,突然红影一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突地冲天而起。
原来活死神并不是在等死,他是在等机会,等可以逃走的机会。
看到活死神冲起,似乎很出灰袍人的意料,灰袍人似乎很惊讶,可是他却没有显出一丝惊讶,他竟然是在笑,嘴角微微抽动,一丝笑容从嘴角抽动处展开。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笑?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因为这笑隐藏在了灰袍中。
灰色是冷色,隐藏在灰袍中的笑,是不是也应该是冷笑?冷酷而冰冷的笑?
这笑消失的时候,灰袍人也已消失。
同灰袍人一起消失的,还有早已昏迷的夏天命。
夏命天消失了以后,空中突然传出一声惨呼,一声沙哑而无助地惨呼!这是不是活死神的惨呼?如果这是活死神的惨呼,活死神是不是已经死了?
没有人知道,有时候有许多事情既便你知道,你也只能说不知道!
夏天命醒了,夏天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温暖而柔软的床上。
床在一间充满了芬芳花香的屋子里。屋子里除了有花香,有床,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如明亮的镜子、古雅的梳妆台、衣架、桌、凳、盆等。
这些东西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这些东西又都仿佛全散发着花香。
花香使人醉,夏天命似乎就已醉,为这屋子里的美丽而醉,为这屋子里的芬芳而醉。
人似乎本就很容易醉,就算不醉,也喜欢自我而陶醉。
门开了,听到开门声,夏天命才想起自己是不是应该从床上下来。
他的这个念头刚转,突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夏公子最好还是不要动!”
青虹仙子!听到这个声音,夏命天突然记起了那个下手偷袭,阴毒而狠辣的美丽女子。虽然那次偷袭只是青虹仙子和贾雷神演的一场戏,但青虹仙子出手的狠辣,已使他无法忘记。
果然是青虹仙子,一身青衣如浊尘之碧玉,一面娇靥如春花之新绽。可是一颗心呢?一颗心是不是如蛇蝎之狠毒?
“夏公子感觉怎么样?”
青虹仙子已来至床前,话语柔软而温暖,就像夏天命梦中母亲的怀抱。
夏天命无语,他本来有很多语言,他怎么到了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可是他却发觉他只能无语。
青虹仙子微笑,微笑着望着夏天命的眼睛,又微笑着道:“夏公子不用担心,到了这里,就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夏天命无语,还是无语。这次不是他只能无语,而是他望着这双含笑的眼睛,已忘了所有的语言。
青虹仙子的脸突然红了,红如三月春风里醉人的桃花。没有人知道她的脸为什么会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她知道,只是她不愿承认。
青虹仙子突然离开了床,语气也变得冷冷地道:“夏公子身上的破机弩我们虽然破不了,但夏公子身上的伤,不出三天便可痊愈,夏公子可在这里好好养伤,如须要什么,自会有人送来,只是在这三天之中,夏公子还是不要离开此屋!”说着,她已走至门前,身影一闪,便已在门前消失。
看着青虹仙子突来突去,夏天命正觉奇怪,突听窗外又一个声音道:“如此良辰美景,三姐何故匆忙?”这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如黄莺初啼清脆悦耳。但这声音中却带着三分娇气。
有另一个女子声音笑道:“七妹可知教内有贵客驾临?”
那娇气的七妹又道:“什么贵客!七仙教内何时学会了接待贵客?”
三姐道:“七妹不可多言,大姐、二姐已去准备,你若不愿准备,可到外面去去再来!”
七妹冷笑了一声:“我偏不到外面去,我倒要看看这个贵客能把我怎样!”
突听有人冷哼了一声,外面就一下子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