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洗了把脸，我看着镜子里的面容发呆。沉沉的黑眼圈，肿的像核桃似的双眼，眼里充满着红色的血丝，样子甚至有一点儿吓人。忽然很想笑，有什么比我更丑陋，如果十年前我能在坚持一下，如果十年前我选择相信翊风……
摇摇头，不愿在回忆过去的事情。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也来不及。如今的我唯一还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用余下的生命好好珍惜一个人。
推开门，一言不发的走进卧室，静静的一个人收拾起行李。
心情没有我想像的沉重，手里叠着衣服脑子却是异常的平静。我要去找翊风，我们去过的地方很多，我一个接一个的找，直到找到他为止。
一定找得到。
我向来乐观，乐观的有些愚蠢。
濠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我收拾完东西，提着行李准备出门。“濠全，翊风有给你留联络方式吗？”我转过头，淡淡的问。
濠全摇头，一双灰色的眸子蒙上一层白雾。
我没说话，极为平静的开门，关门，然后离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瀞雨，这世上能有一个人真心诚意的关心你，就已经是很奢侈了”
我奢侈习惯了，放不下也戒不掉。翊风就是我要关心的那个人……
坐车先去了以前的家，那窄小的房子至今还未租出去，墙纸已经剥落，旧色的门也掉漆掉的不成门样。那张单人床还是一动不动的摆在原来的地方，大概是这张床比较新，所以房东没舍得扔下吧。
我坐在床上，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底。摸了摸眼角，竟又是凉凉的一片。我真的很爱哭，为什么哭呢？我还有什么资格哭？
打了个电话给房东，问他能不能把这房子在继续租给我。那房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保险金和以前一样，就是月租涨了两百。挺好的，其实就是再贵我也想租回来。想着明天就要上班了，我又给公司打了个电话，好说歹说张主任才同意让我提前使用年终休假，看来今年过年我一定要送他份儿大礼。
抹了泪，提着行李直奔火车站。买了一张坐铺的火车票，一眼未合的坐了十几个小时，眼睛已是到达疲惫的极端，睁不开，看到光就觉得刺眼。
濠全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没接，然后过来了一条短信。
【瀞雨，我今天就搬走，你回来吧】
我没有犹豫的按了删除键，其实那里不算是我家，我是孤零零的枯叶儿，哪里有风哪里才是家。
下了火车，一步也没停的直奔青龙。
“小姐，要不要把窗子给您关上，离青龙还有一段路，你歇一会儿等到了我叫您”司机热情的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我，大概是看我的眼睛肿的很有点儿吓人。
我摇头，冲司机礼貌的笑了笑。
原来这么大的世界，好人还是多……
到了青龙，那司机收了整数，硬是没要我零头的那点儿钱。我点头，在他转身的时候将钱塞在了他的衣服口袋。记得第一次来这所城市，我几乎身无分文，被挡在青龙门口的那一刻，简直是惨不忍睹。现在想想，觉得那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挨几个耳光没什么，怕的就是天真无邪的还一个劲儿的往枪口上撞。
我不喜欢这所城市，大概是因为我无法融入它。它看我不顺眼，我自然也混不下去。如果当初我能鼓起勇气留在这里，也许今天的我身边会多一个人也没一定。
到了青龙，才发现这里已经改建为大型的商场。
我笑出声来，不为自己白跑了一趟，而是因为以前的自己曾怨天怨地的用过“物是人非”这麽个句子。看来我又错了，短短十年，物已非物而人亦是人。
当天就买了火车票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去房东哪儿交了半年的房租和保险金，当天我就入住了。倒在没有铺床单的单人床上，木板那叫一个硬啊。
大概也是因为太累了，我倒头就睡，昏天暗地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醒来时腰疼的快要断掉。出门前，在门上贴了一张纸条，【翊风，我现在住在这儿】。
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的可笑，他要是真的愿意见我，碰面的那天不就直接问了吗？他故意没问，大概也因为从此以后不想见我。
去了报社登寻人启事，我想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为迅速的方法了。
登完启事，我去了一趟公安局。
“黄伟成是吧？没错，十年前关在这里了两个月，杀人放火罪名都成立，最后给判了死刑”
警察翻着手中的资料，没什么表情的对我说着。
我点头，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放空着双眼，像行尸走肉般没有目的的走在街头。太阳刺的眼睛生疼，眼角有泪可我却努力忍了下来。
（66）
最后还是去了回忆最多的三楼半。我以为能找翊风的地方很多，可真正找起来却发现除了青龙以外，也就只剩下三楼半了。
毕竟，翊风对我说过“我们要是走散了，你就在三楼半等我……”
如今已走散了十年，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等？不过没事，就算他不在也没关系，只要我会等就已经够了。
突然有种如实重担的轻松，既然决定去等了那些想忘却无法忘却的重负也就跟着不翼而飞。
三楼半一点儿也没变，摆设和当初一模一样。我坐在墙边，看着每一个充满回忆的角落。
我记得我用圆珠笔在墙上刻过我们的名字
【翊风瀞雨】
大概是因为那时流行过这个，我悄悄的刻下却没有告诉过翊风。摸索着找到了墙边下刻名字的地方，却惊讶的发现，翊风的名字被尖锐的东西划花了。
我愣住，看着翊风被划花了的名字。
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痛肆无忌惮的蔓延在我的血液，就好像锋利的刀刃划在心上一般。
我疯了似掏出钥匙，狠狠的在墙上划着，翊风，翊风，一笔一划清清楚楚，把那个刻在心里的名字深深的刻在墙壁之上。
【瀞雨翊风】
看着墙壁上的名字，我终于淡淡的笑了。
年终休假一共是十天，我觉得已经充分利用了。每天不是在家里睡觉，就是在学校附近乱逛，成天游手好闲，唯一正经做了的事情那就是站在原地等。
濠全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我接了一个。
“瀞雨……你不回来了？我已经搬出去了，你可以……回来住”
“不了，我在找翊风，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帮我找找他”
那边不说话，然后我们就这么陷入沉默。
“濠全，等我找到翊风了，在和他一起去看你”说完我就挂了电话，从没发现原来我和濠全之间真的一点儿默契也没有。
从那个电话开始，我在没接到过濠全的电话。
一转眼，上班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下了班一定是去三楼半报道，我在三楼半的门后留下了我的电话和名字，如果翊风去了他就会打给我的。
可惜，一个月过得极快，我的电话响过几次，没一个是他打来的。一天比一天失望，特别是下了班拖着疲惫的身子，然后打开三楼半木门的那个瞬间。
我想我这辈子可能见不到翊风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再次遇见他，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太多。
我知道我在等他，但我却从没想过若他真的出现了，我该怎么面对他。那天是星期六，我吃了晚饭带散步就去了三楼半。推开门，我傻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
（67）
翊风。
他竟然就站在我的眼前。
“这是你刻的？”他指了指墙上的名字，淡淡的问我。
我激动的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他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依旧是高大修长，只是比起以前似乎更加消瘦了一些。
“你……怎么会来这儿？”我真想扇自己嘴巴，这么白痴的问题我也问得出？
翊风看了看我，然后转过头专注的看着墙上的那两个名字。
“你看到我留的电话了？”我指着门后的电话，一动不动的看着翊风。
他摇摇头“没注意”回答的简单干脆，让我接不出话来。
“那……你怎么会来这儿？”我走近他，每走一步心头都微微颤抖一下。
“我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翊风靠着墙，将视线投向窗外。
我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暖流，“翊风……你……”刚想对他诉说我的思念，可却不幸看到了他无名指的那枚戒指。
他没有结婚？
可为什么套着戒指？
“为什么来这儿？”看到戒指我顿时丧失了信心，什么也不敢说，怕他宣告我的等待最终只是一个错误。
翊风回过头看着我，表情极为冷静：“不知道……你呢？”他问，问的好平静，问得我眼角好酸。
吸了吸鼻子，我抿着唇“等一个人……”如实的回答，我讨厌虚假和谎言。
翊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看着我随即又变得平静如水。“等到了吗？”他问，仿佛与他无关。
“嗯，等到了”我笑，满脸泪水的哭着笑。
“他人呢？”翊风转过身正对着我，一双黑色的眼眸如星辰般明亮。
我哭的一塌糊涂，冲进翊风的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抱紧：“他在这里，他一直都在这里……”
翊风没有说话，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的圈着我。
“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跟我解释？”我在翊风的怀里将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你讨厌……害我伤心，害我差一点儿就一辈子失去你了”
翊风苦笑，吻了吻我的发丝。“不是说好了吗？如果走散了，你就在三楼半等我。十年前我不小心弄丢了你，所以我就在这儿等你”
“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一边抹泪一边问他，如果当初他肯告诉我这一切，也许我们不会白白的错过十年。
“告诉你也是一样让你等啊”翊风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我们的鼻尖触碰在一起。“我不想你担心……不过还好，绕了一个大圈，总算是回到了这里”
“安翊风大白痴，要是我没来呢？要是我忘了三楼半呢？”我咬他的下巴，真的有种想咬他的冲动。
“呵，那我就等在这里，你想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翊风磨蹭着我的鼻尖，“如果你忘了三楼半……那就算我真的去找你，也大概于事无补。”
我破涕而笑，笑的大概是很丑，翊风看着我轻轻的笑了。
我把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他衣服上面，“不许笑我难看”
翊风笑的更是得意，他低下头吻我的眼睛，吻我的鼻尖，最后又吻去我脸上的泪。“确实不漂亮”他一边吻我一边说，气得我当场没气昏过去。
“丑也没办法，这辈子赖定你了”我干脆赖皮的扒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翊风抱着我，吻住了我的唇。“瀞雨，下辈子也赖着我好不好？”我听见他这么问，却来不及回应只沉浸在这片绵绵的长吻中。
（68）
我搬去了翊风的住处，他现在在一家刚上市的公司工作，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我上班的地方比较闲，所以照顾他伺候他便成了我的第二职业。不但免费，而且还二十四小时通用，瞧瞧我这点儿出息，就这还屁颠儿屁颠儿的干得挺带劲。
我们和好的第二个周末，翊风带我去看了我的妈妈，因为当年的事情妈妈没有参与，所以她没有收到牵连。我不明白妈妈当年为何没回来找我，很想问个清楚但翊风说有些事情不要去计较，奶奶不是对我们很好吗？
我点头，懂了翊风的话。
血缘真是奇妙的东西，流着同样血液的不一定是真正关心你的那个，流着不同血液的说不定把你看的比谁都重。
几年前妈妈跟别人结婚了，据说过得不错，而且生了个小孩。我隔着远远的看着妈妈，没去打扰她，我想她并不想见我。她已经有了她的家庭，而我，也已经有了翊风。
“翊风……我一直想问……”走在回家的路上，无意看到翊风无名指的戒指，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怎么了？”翊风拉着我的手，放慢了脚步。
“呃……我想问，你手上的那个戒指……”我低着头，有点儿不敢问下去。
翊风看了眼自己的无名指，然后将我握的更紧“瀞雨，这戒指对我很重要”
我一听心里立刻凉了下来。“我懂，我懂”连忙回应了两声，心却又抽痛了起来。
“你懂什么？”他用中指轻轻弹了下我的脑门，“你的那枚十年前不就被你扔了吗？”
我愣了，一时没听懂翊风再说什么。
“上次碰面濠全都告诉我了，说你在回来的那天就把戒指扔了”
“我……”我捧起胜翊的手，将那枚戒指仔细打量了一番。是一枚样式极为简单的戒指，没有任何的花样和条纹。
和我那枚竟是一模一样的。
我顿时红了眼眶，忽然觉得太多的抱歉压在心里。“对不起……对不起……”我拼命的道歉，真想把心掏出来狠狠的踩两脚。
这十年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和濠全……
甚至差一点儿就结婚。
翊风摸着我的头，温柔的安慰我：“过去就让它过去……”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我却觉得听了许多。
回到家，我中了邪似的翻出户口本，吵着闹着要结婚。估计那样子就像想要吃奶糖的小孩子，逗得翊风眉开眼笑的。
“黄瀞雨，今天星期天，明天再去好不好？”
翊风笑我急着想嫁，我被他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绿的。
很不要脸的赖在翊风的腿上“翊风，你喜欢我什么啊？”问了几百万遍了，我何时才能腻呢？
“一切……”
“好啊，你回答的这么快，都不是真心的”我撅嘴，都快三十的人了竟还敢装可爱。
翊风笑着揉我的发，“你怎么长不大？”他问我，问得我脸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那个……”
大概是看我接不出话来，翊风很配合的给了我一个台阶让我下。不要怪我不回答问题哦，是翊风堵住我的嘴我才说不成话的。
（69）
夏天来了，骄阳似火的季节。我打电话问了翊风想吃什么，然后一下班就直接去买菜。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机忽然响了，我打开手机，里面有一封未读短信。静静的展开短信，看见发信人是任濠全。
好久没和濠全联系了，前前后后大概也两个月了吧。
想着看完短信给他回个电话，可在看了短信的内容以后却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瀞雨，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让人哭笑不得的短信，我迅速的在手机键盘上按了几下。
【幸福。】
再简单不过的回应，我合起手机没有打电话过去，也许联系濠全还是再等一段时间的合适。
做饭的时候，右眼皮一直再跳，我这人虽不算迷信，但右眼皮一直跳怎么想也不会是好事。给翊风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下班开车小心一点儿。可挂了电话以后，右眼还是不停的跳。
想着想着，手机又一次响了。我心惊胆战的打开手机，又是一封来自濠全的未读短信。
【瀞雨，如果有下辈子，你能不能试着爱我一次？】
我盯着手机屏幕半天，不知该如何回应。我知道我对不起濠全，竟自私的和他过了整整十年。不过，他也不应该骗我，想着当初我扔那枚戒指的时候他竟能一脸平静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恨濠全，我想他瞒了我十年，大概心里也不好过，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连十年都瞒了过来，却忽然一下子近乎残忍的把真相都告诉了我。不过我很感谢他，要不是他的坦白，我和翊风这辈子恐怕都要错过了。
七点。
电话又一次响了。我以为是翊风打来的，立刻接了电话。
“喂，请问是黄瀞雨小姐吗？”
“是啊，我是”用肩膀夹着手机，双手还炒着锅里的菜。
“这里是普真医院，能麻烦您来一趟吗？”
我的双手猛地僵硬的不能动弹。以为是错听，所以连忙再问了一遍“等等，什么医院？”
“普真医院”电话那边的人没好气的回复了一声，“任濠全先生六点五十三分去世了，麻烦您过来一躺”
我懵了，脑子白哗哗的一片，耳朵嗡嗡的作响。
关了煤气，连衣服都没换就朝门外奔去。我的心不能负荷这样突然的消息，我该怎么办？濠全？你在吓我的是不是？
坐在车上，眼睛怎么也看不清周围的景物，模糊的一片片在眼底一跃而过。
我是怎么到达医院的，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我只知道当我晃过神儿来的时候，有个医生站在我的面前，带着黑边的宽眼镜极为严肃的对我说:“你和你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做医生的没权利多问，他得的是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
我哭了出来，整个人冷得发抖。
“上次车祸的时候任先生就知道自己的病了，他要求我们不转告家属，所以我们没有通知你。”
我咬着嘴唇，嘴里几乎溢出了血来。
我都做了些什么？
濠全……
翻开手机，我看着屏幕上停格的画面。
【瀞雨，如果有下辈子，你能不能试着爱我一次？】
我真的是罪人，我不敢想象，濠全是握着手机在等待我回信的过程中慢慢闭上眼睛的。
被单盖在濠全的身上，他平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是熟睡了一般。我走近他，却不敢掀开他脸上的被单。我不敢看，真的不敢。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濠全的手机，我拿起来看见上面有一封未发短信。颤抖着双手，按了半天才终于展开那条短信。
【瀞雨，下辈子我们还做一家人，好吗？】
我哭了，肆无忌惮的哭了出来。
六点五十二分……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他根本来不及发出这条短信。
我跪在地上哭的全身瘫软。
“濠全……为什么……我答应你……你别走”哭的伤心欲绝，哭的肝肠寸断。没有人理我，躺在床上的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我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我欠濠全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70）
翊风和我一起办了濠全的后事，那段日子我很少说话，每天都被罪恶感压的喘不过气。
他才三十二岁。他对我那么好。
翊风总是安慰我，他说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我不否认他的话，但我却原谅不了我自己。
终于明白濠全为何忽然将真相全都告诉了我，因为他知道他就要离我而去，他已经不能在我身边陪我。
他把我还给了翊风，却忘记了他也是我的家人，我谁都不愿意失去。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能陪他走完那最后一程。在他病痛的时候，能握住他的手。在他脆弱的时候，能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是那么自私。
可我却总是那么的幸运。
这辈子我竟能遇上两个如此珍惜我的男人。
黄瀞雨你何德何遇上如此优秀的两个男人？
我自问，却问不出答案。
“瀞雨，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吃完早饭，翊风坐在沙发上抱着我问，“这世上能有一个人真心诚意的关心你，就已经是很奢侈了。奶奶有过我们三个，濠全也有过你和我……”
“可我对他不好……”我抱着翊风，这世上也就只有他能安慰我了。
“不，你对他很好。”翊风捧着我的脸，让我的眼睛只能看着他“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我们只有彼此了”他眼神温柔的看着我，像是在承诺。
我低着头，看着无名指的戒指。
我记得许多年前，我们三个总是在河边玩沙，我被欺负了濠全和翊风会为我站出来。我也记得他们辍学在工地码转，每天早出晚归只为了交上我的学费。我还记得我们在三楼半过夜，极冷的冬天我们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多好的记忆。
一转眼竟只剩下我和翊风。
“翊风，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特别怕失去，比以前还要怕上好多倍”我看着翊风，却不禁想起濠全最后的那条短信。忍不住又要心酸，仅是因为想起他曾对我的那些好。
“怕什么？有我在”翊风淡淡的笑了，明亮的黑眸中倒影着我的面容。
我看着他眼里的我，觉得一股温暖渐渐的融化在心中。“再说下去就要迟到啦……去上班吧”抿着唇，出神的望着翊风。
他长得真好看，他拥有全世界最好看的侧脸。
“嗯”翊风起身，不放心的看了看我然后才出门。
我站在窗边等着翊风的身影从楼下经过。许多年前，我也是这麽坐在教室认真的观察过翊风的背影。
看着楼下，很快翊风便没入我的视线，他转过身冲我招了招手。
我连忙伸出手使劲的挥了挥“翊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大声的叫住了他。
他回头，看着我的方向。
“翊风……我爱你！”
尴尬的吐了吐舌头，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喊得好大声，大概全世界都听见了吧。
翊风看了看四周，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在看他。
我笑了，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忽然很简单的笑了出来。
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我也要准备去上班了，收拾完桌上的碗碟，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一边换着衣服一边打开手机。
是翊风发来的短信。我看着手机，嘴角因屏幕上的一排小字而微微的上扬。
【傻瓜，我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