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水上下翻滚,河水一片血黄色,不投胎的孤魂野鬼聚成一片一片,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在这群孤魂野鬼中间有一个魂魄,他一直坚定的拥有着一个信念,一定要完成前世没有了却的心愿,忍受千年的折磨,只为那一次的转世为人。
“刘峰,你能不能不看这些脑残节目啊。”我对于刘峰每天的生活娱乐项目很是不能理解。
“怎么了?多么有意思啊!”刘峰根本就是万年的时光白过了。
“你去死吧,老妖怪。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看些弱智节目,去给我找个嫂子才是正事。”自从上次我知道了大哥大嫂的故事之后,催促他去找人生的另一半是我每天打发无聊的有效手段。
很显然,刘峰又无视了我的提问,他现在是越来越厚脸皮的生活了。而我,自从上次跟薛雯有过交集以后,就开始了马拉松式的恋爱。她没有明确表态,我也为自己能多考虑多观察一段时间感到庆幸,所以我们在有些时候还是会在平时出去玩,但是多数意义上都是普通朋友的概念。
为了避免刘峰的智商越来越低,我只能舍身取义地夺过他手中的遥控器,调离那个万恶的弱智电台,拼命地按着下一个频道的按键。
“喂,你干吗!”刘峰如狮子扑兔一般,扑了过来。
“我这是为你好。。。”我一边躲避,一边苦口婆心的教育刘峰。
“观众朋友们,现在大好时节,大家应该放松身心去户外踏青赏花。。。。”电视里传来了女主持人的声音,这是个访谈类节目。
“别吵别吵,我看看旅游节目!”我摆手示意让刘峰不要那么狂躁。
“这有什么好看的,快点把遥控器还我!”刘峰不被美景吸引。
“别废话,我们去踏青吧,这周末?”我脑子里突然接受了主持人的意见。
“行行行,遥控器。”
“那好吧,给你。”我把遥控器丢给老妖,然后开始计划踏青的旅行。
最后计划定在周末,参加人员为:我,刘峰,薛雯。刘峰一点也没有电灯泡的感觉,而我也不希望他有,因为毕竟我和她还是朋友关系,如果旁人说的太多,有可能画蛇添足了。对于这点,刘峰很有分寸的控制。
周末的阳光总是让人心旷神怡,再加上有死党和未知的女性朋友一起出外踏青。每次对于我的邀请,薛雯都是欣然接受,毕竟大家都要靠多接触才能了解对方。
我们开车来到郊外的一片还没有被开发的绿地,每次提到车就是我的心痛,刘峰出门就用妖法变个车出来,却不给我上班的时候用,为这事我都想掐死他几百回了。这里只有小树,小草,小花。没有人类刻意的修剪和雕琢,一切都呈现着大自然最初的本色。我和薛雯很享受这样的环境,偶尔有小小的蝴蝶飞过,总能让她的脸上浮出快乐的笑容。
刘峰沐浴在阳光下,看上去真的跟普通人没有区别,谁又能想到面前这个普通的男子是经历了千万年的时间蹉跎,世间万物沧桑变化的人呢。
我们铺开桌布,拿出买的食物,真的像是电视里那样的野餐,第一次感觉原来这些不是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快乐地打闹,肆意地疯狂。
在阳光下享受了一会,就看到一辆保时捷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从上面下来了一对母子,其实究竟是母子还是母女我们不清楚,因为小孩子还是在摇篮里的宝宝。可能是母亲带着小宝宝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吧。
女人天生的母性使得薛雯对那个婴儿车里的宝宝产生了兴趣,拉上我们准备往她们那边走去。
走到跟前,我确定了是母子,薛雯愉快地跟那位年轻妈妈打招呼,刘峰在看婴儿车里熟睡的孩子,只有我看的不是这些。我在欣赏那辆保时捷卡宴,有钱的年轻妈妈。
“您的宝宝多大了啊?”薛雯很感兴趣地问。
“五个月不到。”年轻妈妈也很乐意回答薛雯的问题,“不过我的宝宝特别聪明,他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了。”
“真的吗?那不是神童。”薛雯感觉到很惊讶,毕竟正常的孩子说话都是在一岁左右,能在一岁之前说话的婴儿特别少,而5个月大的几乎真的可以算是神童了。
“呵呵,大家都这么说,但是我想也不至于是神童吧。”年轻妈妈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高兴,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别人的赞美,也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伶俐。
“一定是神童的,您看他这么小就会说话了,说明天资比一般的孩子高多了,读书,识字都会提前于他人,悟性也高,以后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薛雯继续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谢谢。”年轻妈妈一边看着自己的宝宝,一边微笑,脸上洋溢着幸福。
在回家的路上,刘峰坐在副驾驶上,一直默默无语看着窗外美丽的田园风光。
“喂,怎么不说话弄的一脸心事的样子。”我碰了一下刘峰,“你不是一直没心没肺吗?”薛雯对我们之间的打闹一直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
“你们知道为什么有的孩子出生不久就会说话,或者出生不久就能比同龄人理解能力更强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幼儿教育专家。”
刘峰看了看薛雯,她也摇了摇头。
“在黄泉路的尽头是那座奈何桥,只有一条路去投胎转世,但是要想转世就得喝掉孟婆手里的孟婆汤,忘记今生今世的爱恨情仇,否则就没有资格通过奈何桥。而总有一些魂魄不愿意忘记,这样的魂魄要想转世投胎就得跳进桥下的忘川河,承受千年的等待,为了来生还能记得自己今生想完成的心愿。这样的千年孤寂,河水污浊,波涛怒浪,魂魄被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最终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才能记得前世,重入人间。”说完,刘峰重重地叹了口气。
听完了刘峰的解释,我突然感觉心口有那么一丝的沉重,那些为了自己的抱负,自己的理想,或者是自己爱情,放弃了投胎转世,背负灵魂的痛苦,寂寞渡过的那千年,又有谁能明白。
“你的意思是刚才?”坐在后面的薛雯缓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忘川河水的洗刷,铜蛇铁狗的咬噬,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忍受的,即使受得了这些,那千年的寂寞以及眼睁睁看着自己前世的认识的,熟悉的,最爱的,所有跟自己有关系的人一次次从面前经过,忘记自己,那种孤独会折磨到人的内心发狂,最终崩溃。于是有很多魂魄选择了喝下孟婆汤,遗忘自己。而这样的魂魄也不会记住今生的心愿,只能在来世记住一些残缺的片段。”
“刚才的神童是在忘川河里放弃的人?”我说出了薛雯想问的问题。
“应该是。可能他也是为了什么记住什么,但是最后没有能坚持住,所以这么小就会说话。”刘峰充满惋惜地继续说。“神童不是关键,重要的是这个灵魂独自承受的那份孤独。”
一路上,我和薛雯没有再多说话,大家都被刘峰的那段故事震撼到了。谁又能理解,在一个赋予神童光环下灵魂的伤痛。
回到城市,我们来到一家西餐厅觅食。在幽幽的灯光下,我们渐渐忘记了刘峰说的关于神童的故事,开始讨论最近的所见所闻,还有牛排的“高矮胖瘦”。
“你觉得有意思吗?”宁静被一个女声打破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离我们不远的桌子,一个衣着靓丽的女子,坐在沙发上杏眼怒睁,很生气地看着对面的男子。而对面的男子却是一脸的微笑,好像很享受的在欣赏一场演出。
“笑你个头啊。”对面的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抓起桌上的水泼了男子一脸,然后转身就要走。
“你别走,我们好好说。”男子见状急忙站起来想拉住她的手,可是在抓住的一瞬间,女子挣脱了,而他因为女子的手臂带动了一下,所以失去重心,向前倒在了地上。女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西餐厅。
男子面朝下倒在地上,用手撑着爬起来,服务生赶快走过去扶住他。“啊!”女服务生发出了惊吓的声音。男子的头在倒地的时候磕在了桌脚,磕破了,现在血正往外流着。男子也有点站立不稳。
薛雯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去扶住那个男子,并叫我们过去帮忙,我和刘峰对视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餐具,听从了她的吩咐。
旁边发出小小的议论声,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他,看多了这种人间冷暖,我们对他们的表现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只是扶着男子,走出西餐厅,打算送他去医院治疗。
到了医院,医生看后提出只需要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毕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破了点皮,但是那个男人的表现却让我们很无奈。他没有显得疼痛或者是不舒服,脸上一直是微笑状态,让人总是不住的想去表扬他的坚强,可是眉宇之间却透露着一阵惆怅,让人真的捉摸不透。
“你们相信命中注定吗?”这是高奇跟我们说的第一句话。
面对眼前的陌生男人,嘴里突然冒出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静静地看着护士给他包扎的动作。
“你们好,我叫高奇,谢谢你们帮我。”高奇给我们介绍着自己。
“你好,我叫林木,这是刘峰,这是薛雯。”出于礼貌,我也给高奇简单地介绍了下我们的身份。“不客气,在外靠朋友嘛。”
“我们萍水相逢,几位能帮助我,也算是我高奇的朋友了。”说完,高奇向我们行了个抱拳礼。
第一次看到生活中有人给自己做出古人的礼节动作,我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刘峰很标准地还礼吓到了护士,让小姑娘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像看怪物似的。
高奇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另类了,连忙收回手势,安分的让护士包扎自己。
等高奇的头变成了粽子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多了,我们4人一起从医院出来,薛雯提议去吃点东西,毕竟玩了一天都没有正规的吃点食物,饥肠辘辘不太适合散步。于是我们约着高奇一起找了个小摊,准备吃点夜宵,顺便也可以更多的了解到他。
宵夜的主题几乎永远是街边,折叠凳,小桌子,烧烤摊,啤酒瓶,介于高奇伤了头,我们就没有要啤酒,各自要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就坐在凳子上聊起来。
在聊天中,高奇也算是对我们没有什么防备,坦诚地告诉我们,餐厅的那个女生叫琳晨,是高奇一直追求的女生。通过他的描述,我们知道他一直努力,但是琳晨好像对他不太感兴趣,从来没有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我听了好多关于高奇追求琳晨的过程,其中有费尽心思,有按部就班,有循规蹈矩,有标新立异,但是不论高奇怎么努力,貌似琳晨都不接招,最后都是一腔热血付之东流,让我不觉有些可惜,甚至萌发了劝阻高奇继续的念头。
“你为什么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呢?”刘峰淡淡地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高奇认真地看了看我们,重复了跟我们说的第一句话,“你们相信命中注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