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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兆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石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自己该向何处去,于是就在湖蓝村里住了下来。

湖蓝村很小,只有三四十户人家,大多都是些猎户,民风非常朴实,从来没有人问过石生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倒是很友好的接纳了他。

救了石生的老人名叫萨隆,算起来也是个外来户,七八年前带着幼年的安儿来到这里,因为精通医术,所以很受村民的爱戴。石生别无所长,就跟在他身后学些采药的本领。

湖蓝村处在一处山坳之中,很少有外人经过,村里人自给自足,倒也过得太平。不过村里的猎户只在这座山中打猎,绝不越山半步。虽说山后还有更大的天地,但一直有传说说深山里有些神秘的纹兽,它们有非常强大的攻击力和奇特的本事,远远不是普通猎人能够抵挡的。

石生听从劝告,从来没有踏出这座山半步,他又十分聪明,萨隆老爷子的草药术和猎户猎杀野兽的本事他学得很快。

转眼一年多时间过去,每到日落的时候,石生总要到村口那片蔚蓝的湖泊旁静坐。他手里握着那片神秘的纹章,目光出神的看着对面那片被云雾包裹住的山脉。

虽然他已经辨不清自己究竟是从哪座山爬下来的,但他的心里却一直有一根线,牢牢的牵在远方……

“石生哥!”身后传来安儿的呼叫声。

石生连忙收起了手里的黑铁纹章,回头正好看到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带着甜甜的笑意正在向自己跑来。

“石生哥,安儿一猜就知道你在这儿,爷爷刚刚从村长家回来,要安儿来叫你回家吃饭。”

“啊……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石生有些如梦方醒,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村落果然飘起了几缕淡淡的炊烟。

“是啊!”安儿笑眯眯的将手里的酒葫芦一晃,“今天罗塔大叔从山里打了好大的一只箭猪,送了一条后腿过来。爷爷开心的不得了,还让安儿去买了酒呢!”

从小在山野间长大的安儿带着一股纯朴的气息,她从小就没有玩伴,在和石生相处的大半年时间里,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哥。

石生看着女孩脸上真诚的笑意,心里不由暖暖的一动。不管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对温馨恬静的湖蓝村,他的确有种说不出的眷恋,仿佛这里就该是自己的家一样。

“恩,那好,我们一块回去。我来给爷爷热酒。”

两个小小的少年一路说说笑笑,向村口走去。

临到村口的时候,突然从村里的广场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叫声。

湖蓝村很少有什么外人到访,就算偶尔镇上的商人到这里来收些皮货也是很少见的事情。不过这时广场上乱糟糟的吵闹声倒像是来了整整一个商队。

“咦?有外人来了么?”安儿心里好奇,连忙拉着石生快步向前跑去。

“等一等!”石生敏锐的察觉出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刚刚想要拉住安儿的时候,从身后猛的传来一声咒骂。

“哈哈!原来这里还藏着两只小兔子!还不快点乖乖的给大爷滚到广场上去!”

“是谁!?”石生根本就来不及回头,脑袋后面已经重重的挨了一记。

“石生哥!”看到石生被打倒,安儿吓得连忙抱住了他。

一个穿着皮甲士兵模样打扮的男人正一脸凶神恶煞的大声吼叫着:“哭什么哭!再哭大爷我一剑刺死你!”

男人一面骂着,一面把手里的长剑用力的挥舞了一下,安儿果然吓得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你……你是谁?”石生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虽然后脑疼得厉害,不过还是本能的将安儿护在身后。

“你管大爷是谁!”男人怎么可能把两个半大的孩子放在眼里?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快走!镇上的胡波爵爷来训话了,村子里的人都要去广场集合!”

爵爷?训话?

石生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不过那柄明晃晃的长剑还是让他感到了恐惧,他似乎闻到了空气里有一丝浓浓的血腥味。

爷爷在哪?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拿剑的士兵押着石生和安儿走到村子正中的小广场上,这时村里的人已经全部都被聚集到了这里。广场的四周有二十来个同样穿着皮甲的兵士手持弓弩长剑,另外还有一个矮矮的胖子正趾高气扬的大声叫骂着什么。

“爷爷!”发现了人丛中的萨隆之后,石生的一颗心才算是定了下来,连忙拉着安儿跑过去。

“乖孩子,到这里来!”萨隆脸色苍白,嘴角还沾着一道血丝,看起来像是受了点轻伤,不过看到安儿之后,他还是支撑着过来将两个孩子护在了身后。

“爷爷!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好凶啊!还打伤了石生哥,安儿好害怕!”

安儿毕竟还是个孩子,一见到自己的爷爷就立刻哭了起来。

“嘘!安儿乖,没事的。”萨隆一面哄着安儿,一面对石生说道:“石生你没事吧?那个人是才接管了西森镇的男爵,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西森镇?石生知道那是离得湖蓝村最近的镇子,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要走上半天才能到那。这个什么什么男爵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湖蓝村的村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已经将西森镇周围一百里的土地都赏赐给了我,所以我,就是你们湖蓝村的新主人!你们可以叫我胡波爵士。今天我到这里来,是要行使伟大的国王陛下赐予我的贵族权利!”

矮胖男爵的话立刻在村民中引发了一阵骚动,湖蓝村从建立的那一天起,就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领地贵族来行使贵族权利的事情。何况这家伙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还打伤了很多人,村民们自然心中早有不满。

眼看着广场上的村民开始骚动起来,胡波爵士脸上冷笑了一下,将手一招,广场四周的兵士连忙将弓弩全部上弦,向前逼了几步。尖锐的弩箭在夕阳的照射下发出一道幽冷的光芒。

面对着士兵的威胁,村中几个年轻人立刻愤怒了起来,山里人虽然纯朴,但并不代表着懦弱。

“什么狗屁爵士!还不是要来欺压我们老百姓!”猎户罗塔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挑头低声咒骂了起来。

罗塔是一个古老骑士家族的后代,祖父就是因为得罪了一个贵族而避难到湖蓝村来的,后来还在路上病死了,所以他一看到贵族就有些火冒三丈。

“咳咳……”眼看形势越发紧张了,年老的村长连忙站了出来,恭敬的对胡波爵士说道:“胡波爵士,老朽是湖蓝村的村长,我们这些山民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大山,所以不太懂得规矩,只是不知道大人您说的那个贵族权利到底是什么?”

见到村长说话客气,胡波仰面打了个哈哈,“这还差不多。帝国的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领地内的平民必须无条件遵从贵族的指派,必须听从贵族的命令,无论做任何的事情……”

“什么?无论做任何事情?那不是成了奴隶!?”人丛中又一次爆发出骚动。

“安静安静!”村长连忙制止,“那不知道大人到底要我们这些没用的山民做什么?”

胡波摆了摆手,身后一个书记官模样打扮的老头连忙点头哈腰的过来,举起一张卷着的白纸。

“帝国伟大的国师,里德诺大人接到天兆,在帝国的南部行省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至于这个事情是什么嘛,嘿嘿……本爵士就是说出来你们这些山野草民也不明白!”

“国师!是兽纹界的无双大国师!?”

原本还有些闹哄哄的村民们立刻人人脸色惊骇,仿佛是提到了什么可怕又让人敬畏的事情。只有石生一脸的迷茫,同时,他敏感的察觉到萨隆爷爷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兽纹界?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村民们都这么害怕?”

见到村民们终于露出了恐惧的表情,胡波得意洋洋的继续抬高声音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兽纹是我们纹之大陆最敬畏的东西,兽纹师是大陆最强大的勇士!国师大人更是兽纹殿在帝国最高的代言人。既然国师大人传达了天兆,我们当然要努力的照办。现在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们南部行省那是天大的荣耀。现在我问你们,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你们村子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或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惊恐的村民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有一个人敢搭腔,最后还是村长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大人说的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么?”

胡波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接过书记官手里的纸卷,打开,只见一块由黑墨勾勒的图案露了出来。

“就是这个东西!这是国师大人所说的天兆之物!你们进山打猎的时候有谁见过没有!?”

“啊……”当那个图案露出来的时候,石生猛的发出了一声低呼,他的手也不由自主摸到了自己的脖颈下面!

因为他看的很清楚,那团图案勾勒出来的,正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图形,图形上有四个不大的空白,虽说有的地方画的并不是太准确,可那确确实实就是自己一直带着的那块纹章的模样!

“石生!”见到石生突然惊呼,萨隆昏暗的老眼突然闪了一下,“你怎么了?”

“啊……爷爷……没,没什么!”石生猛然醒悟,黑铁纹章自己一直随身带着,从来没有被村民们发现,只有爷爷和安儿曾经见过一次,难道爷爷已经认出来了?

所幸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石生的异样,村长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图形之后摇了摇头,四面的村民自然也是一脸的茫然。

“真是一帮蠢货!”胡波有些失望的骂了一句,“那么,这段时间以来,村子里有没有来过什么陌生人?”

这话问完,倒是有几个村民把目光投到了石生的身上,虽说他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大家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

石生心中一沉,虽然不知道这事到底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但他的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哎!没有没有!”罗塔大叔突然大叫了起来,他向来很喜欢石生这个孩子,就连打猎的技巧也是他教给石生的,现在一看到村民们开始注意石生了,连忙站出来打岔。

“我们村子窝在大山里面,哪有什么奇怪的人经过?除了每个月月初镇上的跑马商人会来一次,就没外人再来过了!”

“哦?是这样吗?”胡波更加失望。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不停用一双阴险的三角眼打量村民的书记官突然走到他的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胡波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半信半疑的望向站在队伍最后的石生。

“哎!那个小孩,你……给本爵士站出来!”

石生心中一沉,难道他们真的是来找自己的?可是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石生毕竟还是个孩子,神情变化自然被胡波爵士看在眼里,眼神稍微示意一下,身侧两个身高马大的剑士立刻走了过来。

“哎,小孩。没有听到爵士大人要见你吗?”

四面的村民们面对着这一幕都有些错愕,面对着兵士们手上锋利的长剑,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退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个只有十来岁大的男孩身上,略显干瘦的身材,微微闪着惧怕的黑色眸子,还有,反射在夕阳下两支锋利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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