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14)
“庞武”，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庞武回过神来，看见他的师父鬼谷子黄承彦站在他左边不远处。“鬼谷子”是每一代鬼谷门主的尊称，就像人们称乎“孔子”、“孟子”、“老子”一样。
庞武躬身叫了一声“师父”。
“庞武，看你精神恍惚，你有什么心事吗？”鬼谷子问。
“没有什么，师父。”庞武怔了一下说。
鬼谷子又问：“今天我看见月英和空明两个人回来，你没有跟他们在一起吗？”
“没有。”庞武回答说。
鬼谷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为师知道你去找过月英，只是看见月英和空明在一起，才折返而回的，是吗？”
“是的，师父。”庞武点头说。
鬼谷子看了他好一会儿，说：“庞武，为师知道你对月英的心思。你跟我来，为师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要给你。”
庞武跟着鬼谷子来到“紫竹轩”，进了鬼谷子的书房。鬼谷子从书桌后面的书架上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锦盒，对庞武说：“武儿，为师与你父亲庞士元是昔日的至交好友，你又与月英青梅竹马的长大，所以为师希望你能一辈子帮我照顾月英。你愿意吗？”
庞武心头一喜，却又痛苦的摇头说：“不行，师父，我不能那样做！”
“难道你不愿意？”鬼谷子惊诧的问。
“不，师父，是因为我配不上师妹。”庞武低头说。
鬼谷子带着责备的语气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武儿，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切不可为了自己的外形相貌长得平凡而妄自菲薄、自寻烦恼！”
“师父，我知道。但是师妹喜欢的是空明师兄，空明师兄也喜欢师妹。他们两情相悦，我怎么能够横刀夺爱呢？此非君子所为。”
鬼谷子皱起眉头，叹息说：“武儿，有一件事为师本来打算永远不说出来，但是现在必须要告知你了。月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无论她心里喜欢谁，都只能和你在一起。”
庞武心头一振，惊诧万分的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月英满月的那天，为师已经和你的父母定下了婚约，将月英许配给你，”鬼谷子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一张红色的纸和一对翠玉手镯，说，“这是我们当年订下的婚书和你母亲送给月英的礼物。月英现在已经年满十八岁，为师决定为你们把婚事办了。”
“这，师妹她不会同意的。”
“婚姻之事，父母作主，又怎能让她随心所欲。武儿，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你也得听为师的。”
“不，这事关乎师妹一生的幸福，应该征求师妹的意见。请师父暂时收回成命。”
“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多言！”
鬼谷门主再不听庞武的任何说法，甩手走出书房。庞武怔怔的站在书房里，心里寻思：今天晚上找师妹问清楚，如果她不乐意，我只好作罢，以后绝不提这件事。
......
晚饭过后，所有的鬼谷门弟子都听到了钟声，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钟声。鬼谷中只有一口青铜古钟，它挂在议事大厅的门口。只有在鬼谷门有重大事情发生的时候才能把它敲响。听到钟声，所有鬼谷门的人都赶往议事大厅，他们都在揣测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安静的坐在大厅两侧的座位上，等待门主到来。
鬼谷子从偏门走出，径直走到门主的座位上坐下。所有鬼谷弟子站了起来，向他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父。”
“不必多礼，坐下吧，”鬼谷门主挥手让他们坐下，说，“为师把你们召集在这里，是要跟你们商议两件事情。第一件要商议的是一件国家社稷的大事。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乱象横生：在朝堂上，君主昏庸无能、奸臣行凶作恶，无数的忠良遭受残害；在地方上，贪官污吏作恶多端，苛捐杂税胡乱征收，搞得民不聊生、饿死者不计其数。为师近日来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摇摇欲坠，而东方有一颗闪亮的新星升起、光芒直冲牛斗之墟，还有腾腾的紫气伴随在它的左右。那是一颗新的帝星，它的升起预示着新的天子将要降临、新的王朝将要诞生。不用多久，外面的世界又将变成诸侯割据、群雄并起的乱世。我们鬼谷门人有匡扶明主、救助百姓的使命。因此为师决定派出数名杰出的弟子，找到明君并且扶助他平定祸乱，建立新的王朝，使百姓重新过上和谐安定的生活。你们意下如何？”
“弟子谨遵师门使命。”鬼谷门的所有弟子回答。
鬼谷子点头说：“很好。为师决定让空明、田见、归农三人出谷，空明为主将，田见、归农为副使从旁协助他。空明、田见、归农，你们愿意接受这个使命吗？”
空明、田见、归农站起来，躬身回答说：“弟子愿意为师门效命。”
“很好，你记住，你们不单是为了师门，更是为了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鬼谷子说。
“弟子知道了。”空明说。
这时候，庞武站起来说：“师父，弟子也想去。”
“爹爹，我也要去，我也想为百姓出一份力。”黄月英说。
鬼谷子责备的说：“你们俩个胡闹，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不是你们玩的过家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为师已经这样安排，你们不必多言。还有你们的婚事就在空明出谷之前办了吧。”
“我们的婚事？”黄月英惊诧的瞪大眼睛说。
所有的鬼谷弟子包括空明、庞武的心头都剧烈的一振。
鬼谷子说：“对，在你满月的时候，为父已经将你许配给庞武为妻，这是为父与庞武的父亲定下的一纸婚书。为父承诺在你年满十八岁的时候让你与庞武完婚。现在你已经满十八岁了，为父是时候兑现昔日的承诺了。”
“不，爹爹，您说的不是真的！”黄月英突然泪流满面，转身就要跑出去。
“站住，”鬼谷子喝住她说，“难道你想违抗父命，让为父做一个不守承诺、不讲信用的小人吗？”
“不，女儿不想，”黄月英转过身，她苍白的面容如雨后梨花般，她抽泣的说，“爹爹，请不要逼女儿。”
鬼谷子的脸色微微变了说：“月英，为父是为了你好。庞武没有那一点配不上你，嫁给他是你的福气。”
庞武突然跪在地上说：“请师父收回成命，不要为难师妹。师妹喜欢的是空明师兄，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请师父成全他们。”
空明脸色变得通红的说：“不成。‘君子不夺人所爱’！庞武师弟，师妹是你有婚约的未过门的妻子，我绝对不会做争夺你妻子的小人！”
“好，你们都是君子，为师是小人！”鬼谷子愤怒的拂袖而起。
空明和庞武变了脸色，一起跪拜说：“弟子绝无此意。”
黄月英幽怨的望着空明，空明没有看她一眼。她紧紧的咬着薄薄的没有血色的下唇，下唇被咬破了，鲜血流向的那一边嘴角显得格外的殷红。她突然转过头望着她的父亲，一字字的说：“女儿答应您，嫁给庞武师兄。”
鬼谷子怔了怔，他目光凌厉的看了他女儿一眼，说：“很好，我会择一黄道吉日让你们完婚。”
“师妹，你要三思，不可意气用事！”庞武心痛的看着她说。
黄月英说：“庞武师兄，我已经打定主意嫁给你，希望你能真心对我好，不要辜负我。”
庞武紧皱着眉头说：“这……”
“好了，你们的事暂时谈到这里，”鬼谷子挥手打断庞武的话，他的目光看向空明，对他说：“空明，你过来，为师送你两件东西。”
“是，师父。”空明走到他的面前。
鬼谷子拿起桌面上的一个黄色的锦盒，打开锦盒，递到空明面前，说：“这是为师收藏的羽扇和纶巾，现在送给你。希望你在外面的世界顺心顺意，挥一挥羽扇，就能让所有的敌人灰飞烟灭。”
空明把锦盒捧在手上说：“谢谢师父，弟子决定明天就出谷。因为弟子想先去看望一下我的伯父和其它亲人。”
“好，为师如你所愿，”鬼谷子说，“好了，其它人都退下吧，空明和庞武留下来。”
“是。”弟子们纷纷告退。
黄月英也走了，只剩下空明和庞武留下来。
鬼谷子从衣袖里面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们说：“你们看，这是外面的世界的市井上留传的一句儿歌。”
他们看见纸条上写着一句话：“腾龙”与“飞凤”，两者得其一，可安天下！
空明惊诧的问：“外面世界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号？”
“一定是我的师兄传出去的。”鬼谷子说。
“是师伯？”
“不错，我还有一个师兄叫天机老人，又叫水镜先生。他一生精研‘仙术’，现在恐怕是一个半仙之体的怪物了。他外号天机老人，是因为他能够预知未来。所以你们的名号会传出去，一定是他泄露的‘天机’。因此，空明你到了外面的世界，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对心术不正的人透露自己的名号。”
“是，弟子知道了。”
“庞武，月英可能一时还想不开，你多花点时间陪陪她。”
“是，师父。”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是。”空明和庞武躬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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