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天堂,天下苏杭。
夜色下的西湖,波光粼粼,一艘艘红楼秀舫好像湖水里的花灯停在西湖深处,乐曲声,欢笑声,吟诗声,声声飘荡,远远的传到了湖边。
湖边依旧热闹,偶有画舫停靠岸边,一个个文人骚客,富家公子结伴而行,穿梭其内。街边的小摊此起彼落吆喝着,总会有游人驻足光顾。
一个小男孩刚刚吃了一碗芝麻糊,还没有擦干嘴巴,便开始欢快的向着另一个正在耍着杂戏的人群里跑去。看到孩子的这番模样,身后的妇人带着一丝宠溺的微笑,付给了小摊老板几个铜板后,紧紧的随着孩子快步追去。
小孩在不是很平整的青石路上跑的飞快,脚下一不留神,“哧溜”结结实实的摔倒了地上,“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妇人见状十分焦急,连忙跑去。
“小弟弟,莫哭。”一对修长的双手轻轻的把孩子扶了起来。正在号哭的孩子,依稀的闻到一股好似莲花般的清香,身上的疼痛少了不少,马上停止了哭泣,还残留着泪水,天真的双眼望向说话的人。只见一身干净整洁的道袍,平凡的脸上留着几缕胡须,一个三十左右,陌生道士模样的人正在微笑看着自己。
随后而来的妇人,见到一个道人扶起孩子后,孩子就不再哭泣,担忧焦急的心顿时放下不少,走上前来,抓起孩子的小手,担心的问道:“宝儿还疼不疼?哪里摔坏了没有?”
小孩撅着小嘴,微微的摇了摇头,没有做声。妇人见状彻底的放下心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身对道人说道:“多谢道长了!”
只见道人微微一笑,转身离去,空气之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莲花般的香气。
道人正是王明尘,转眼已在青城上清宫修行了十载有余。前两个月,才遵从七元道人的吩咐下山历练。刚刚来到杭州城,便出现了之前的一幕。
红尘二十载,避世十春秋,如今再临繁华,恍如一梦,心中虽有感慨,但是只是一声叹息之后,一切思绪都随风飘散来了。
随心走到繁华的西湖边,看着来来去去的路人,总是在不停的为着生活奔波,有的脸露微笑,可见生活很有奔头,有的脸则露愁苦,显然有为难之事迫在眼前。红尘百相,犹如镜子中的倒影,未曾激起王明尘心中的一点涟漪。
状元楼,西湖最高的酒楼之一,这里常有文人墨客在此云集,也留下不少佳作,使得此酒楼声名大盛。
王明尘走了进去,只见里面座无虚席,喧嚣热闹的气氛让本是喜欢安静的王明尘皱了皱眉头,刚想转身离开,只见店小二已经快步走来,连推带搡的要将王明尘推出店外,并低声喝道:“哪里来的野道人?竟然来此耽误生意,还不快快滚开。。。”
闻听店小二的出言不逊,酒楼的食客们纷纷大笑起来,显然此事已经司空见惯了,并在酒楼内大声的嘲笑着穷酸道士。
王明尘见此情形,心中一阵恼怒,刚想走上前去争执几句,余光一扫,发现酒楼不远的角落里,几个脏的不成样子的乞丐正在拼命地磕头作揖,大声说着吉祥话,渴望路过人们偶发善心可以施舍几个铜板。可是路过的身穿衣着华贵的人都远远避开,不肯施舍一个铜板,反而几个衣着很是寒酸的妇人却在路过之时,禁不住心中怜悯,偷偷的扔下一个馒头或是铜板后转身离开了。
看了看酒楼,又看了看乞丐,王明尘的心突然间感到一丝悲哀,摇头叹息着离开了酒楼附近。走到西湖岸边,王明尘眺望着湖中那些正在里面寻欢作乐的的画舫,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道长,可是未进晚膳?若不嫌弃,小老儿这里还有些许馄饨,勉强可以果腹。”一个苍老的声音对着正在失神的王明尘说道。
收回思绪,王明尘打量着说话之人,一个身上满是补丁,衣着邋遢油腻的老者正对着王明尘露出一丝善良的微笑。一副破旧的馄饨挑担就放在老者身旁,常年累月的肩挑这幅沉重的挑担,老者的身体早早得就被压弯。
“谢谢老丈了,老丈还是留着馄饨多卖些银钱吧。”王明尘叹息了一下。
“呵呵,道长莫怪,小老儿生意并不十分好,每天馄饨都剩下许多,自己又舍不得,总是容易把东西留坏了。道长乃出家之人,本就是化缘度日,杭州虽称人间天堂,但是未必是人人的仙界。这些许馄饨送与道长,也算小老儿我一番心意,万望莫要推辞。”老者不由分说的把馄饨塞入王明尘的手中,然后笑呵呵的坐在挑担上一边歇息,一边望着王明尘。
王明尘想了想,没有继续推辞,很快的吃完了手中的馄饨,然后谢过老者。老者见此,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一笑,挑起挑担蹒跚的离开了。
王明尘抬头望向天空,回想的却是道德经中讲诉的种种道理。今日来到人间天堂的杭州,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几件小事,让王明尘多了一些感悟,与每天都在修习的道德经相互印证。
酒楼里的情形和乞丐沿街乞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若天地之间阴与阳,只是阳者日盛,阴者日衰,形成的卦象为阳上阴下的否卦,阴阳否极,各自向各自的极端前进,阴阳无情,象征着事物继续发展下去会越来越糟。此事当朝已经日趋腐败,恐有大乱将生。
而自己帮助孩子起身,去痛,说明大道须阴阳平衡,故是以强扶弱,事物可得圆满。达到阴阳和谐。
而老者帮助自己这件事,正是天之道损有余,而益不足的外在表现。难怪七元道人总是教导自己大道至简,人们日用而不自知。了解了道的所在,了解道的一点点东西,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使自己的行为更加符合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