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膳厅里一片尖叫声,“小师弟今天勾搭上一个月华派的美女?”
张志云手脚瘫软,整个人耷拉在饭桌上痛苦地呻吟着,他今天终于发现,天底下最厉害的不是蜀山上的仙剑,而是无论古今中外,无论修真或俗世概莫能免的大杀器——八卦!
正在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时候,朱明相等一群师辈人物背负双手,气派十足地踱进了膳厅。见一众弟子今天似乎异常的兴奋,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便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膳厅内立刻安静下来,朱明相见状十分满意,和众师弟团团坐定,问道:“慕德,今天你们修行功课做得如何?”
庞慕德当然明白朱明相问的是“他”,而不是“你们”,站起身道:“回师伯,今天张师弟的修行功课完成得极好,倒让我这个做师兄的有些汗颜啊。”
陈胜智性子直接,道:“慕德,说具体的。”
庞慕德苦笑一下,道:“是,师父。今天上午,小师弟砍了十棵铁树,用时不到一个时辰。不过……”
一时间,众人纷纷咋舌,都觉得大出意料。
只是张志云听到后面一个“不过”,顿时觉得有几分心虚,便低头在那里数起手指来。
朱明相敲了两下桌子,待安静下来,又道:“不过什么?”
庞慕德嘿嘿笑了两声,见张志云吓得浑身一震,心里偷笑,道:“不过,掌门师伯,咱们的修行功课对小师弟来说似乎不大合用,您看是不是变通一下……”
张志云大呼一口气,居然十分感激地看了庞慕德一眼。庞慕德一边慢慢坐下,一边乐哈哈地朝他挤眉弄眼。
朱明相唔了一声,沉吟道:“照你这么说,志云身体底子比玄天诀修到第五层的人还要好,这修行功课确实显得十分多余。然规矩不轻废……这样吧,致渊,这铁树你每天去砍一棵就回来,五个月后便停了吧,和其他师兄一起专心修炼即可。”
膳厅里又是一片嗡声,都恨不得自己当年也能只砍那该死的树五个月才好。张志云当然觉得甚好,便十分爽快地应了师父。
午饭后,黎成瑞和张志云一起回到房内,准备开始传授道法。
两人坐定,张志云显然心里激动不已,眼睛已是微微发亮,牢牢盯住大师兄。
黎成瑞清清嗓子,一脸肃穆,极其慎重极其认真地道:“小师弟,传你道法之前,有一件事情须得正告于你。我蜀山道法精奇神妙,除了取天地之力求无限长生之外,还有诸般惊天动地的绝技。因此邪魔外道,无不暗暗窥视,欲取得我派妙法,荼毒天下。今日,你需立下重誓,学得道法之后,若非本门子弟,绝不外传。”
张志云也提起精神,正色道:“弟子张志云,今日向三清道祖起誓,习蜀山法诀之后,绝不外传,若有违背,定遭天谴,死后不得往生。”
黎成瑞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指点张志云打坐冥思。张志云自幼习武,对经脉穴道都一清二楚,省去这些功夫,黎成瑞开始传他“混元玄天诀”第一层法诀。
混元玄天诀是点苍派诸般奇术妙法的根本,原由二千年前闲云道长从蜀山经典中领悟而出,后经历代宗师精研,不断发扬光大,时至今日,已然是参天地造化、融大道真谛的无上妙法。
一个时辰眨眼过去,张志云得闻妙法神奇,乐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传道的黎成瑞见他一点就透,时而还能触类旁通,显然是对道法理解的十分到位,也觉得这一番传授分外畅快。
授完第一层法诀,黎成瑞又提醒道:“天下修道莫不是由易到难,所以世上修道之人不知凡几,然而能将各自道法练到极致的,却是屈指可数。就拿我们蜀山来说,一般玄天诀一层法诀半年可成,二层则需两三年,至于第三层,若资质稍差,在此停滞个三四十年也是有的。”
张志云笑笑,自然不把自己纳为资质稍差的那一类。黎成瑞见他笑容,情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有心警告一番,但想小师弟的确天赋极好,也就不理会,继续道:“若混元玄天诀练到第四层,便是有了万法根本,可以开始修炼种种奇门绝技,以及法宝秘器了。这些绝技、法宝无一不是威力绝大,不过现下对你说这些就不必了。总之,安心把根基打好,修行中有甚不明白的多多来问我们,哪天你把第一层炼成了,我再传你第二层功法。”
张志云听得乐不可支,忽然察觉黎成瑞似要结束这次传道,心里自然不肯答应,立刻问道:“大师兄,咱们点苍派里众人修为如何,用何种法宝,你再给我解说解说。”
“你这小子。”黎成瑞笑骂一声,慢悠悠饮了杯清茶,方道:“修道最紧要脚踏实地、循序渐进,你可不要好高骛远,学那些邪魔外道求什么速成之法,不然遭天道灭了,也没人同情哦。”
“我点苍派有朱、吴、陈、李以及师娘关咏秀五个七代弟子,他们自然都是修道有成的人物了,境界高低我这个做徒弟的也看不出来。至于咱们这些八代弟子嘛,或因资质高低,或因修炼上下的功夫深浅不一,所以有先有后,不能光看入门时间来排定实力。总的来说,炼成第四层的有八人,剩下的都在一到三层徘徊。”
“不过,其中朱师妹不得不特别提一下。”黎成瑞略停一下,又道:“朱师妹十岁开始修道,不足五年便已达四层,其天赋之佳便在整个蜀山当中也是鼎鼎有名的。如今十年已过,加上师娘新近所赐的清风剑,她的实力排在众弟子之首,是毫无疑问的了。”
张志云仍是意犹未尽,道:“哎呀,原来朱师姐这么厉害啊?大师兄,再说说这个清风剑又是怎么个厉害法?”
黎成瑞一个爆栗琢在他头上,道:“贪心不足,清风剑以前是本派前代一位大能弟子的佩剑,后来沉寂了数百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说起来,这把剑的故事可真不少呢。不过,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从明天开始,只要完成那‘一棵’铁树,你就呆在房间里修炼,他日突破了第三层,再到后山的玄天洞去。所谓师父领入门,修行在各人,道行的高低就全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张志云立刻站起来,真心实意鞠了一躬,道:“多谢大师兄,致渊必定加倍努力,不负师父和师兄的厚望。您回去早些休息,慢走!”
黎成瑞摇摇头,却笑得甚为欣慰,转身去了。
送走大师兄,张志云仍觉得兴奋不已,马不停蹄,跳到床上开始打坐,照着混元玄天诀一层法诀,尝试吸纳天地灵气。张志云自小习武,打坐修炼内力的事情打开始学武那天起就从来没停过,说要去除杂念、静心明神,简直同吃饭一般容易。
于是乎,玄天诀一起,周围的天地之气便悠悠荡荡,向他聚拢过来。未几,气机充盈,渐渐开始按照张志云的经脉运行,正是与天地一息,感悟天地造化,引灵气行大周天运转的明显迹象。
张志云心中兴奋未已,不知不觉天地灵气已在体内运转了数次,忽然间觉得有些怪异,又有几分分熟悉。扭头默想片刻,经脉、运转、天地灵气、内力、丹田……
丹田?对了,就是丹田!
练武之人修炼时,也是将内力通过经脉在体内做周天运转,不过做的却不是温养巩固经脉,而是由经脉吸纳人体之潜能,化为内力收蓄于丹田之中,故打通经脉越多,可吸纳潜能的范围越广。练武之道,向来认为人体乃是天地间的一个宝库,拥有无限潜能,因此要将武道练到极致,必须外练体魄以激发身体潜能,内通经脉以吸收内力,故称之为内外兼修。
如今初练混元玄天诀,张志云发现所引天地灵气却不是进入丹田之内,而随着周天运转,温养稳固经脉,同时散入身体,去糟存精,达到炼就无上仙体的目的,而剩余之灵气则纳于眉心识海之处。因此修道之人如果在道法修行上取得进展,往往会有一些上吐下泻,浑身排出恶臭油脂,头发落尽重长,甚至全身蜕皮的表象。
张志云少即聪慧,跟随父母修文学武时便显现出极高的悟性,得悉混元玄天诀之后,再与武道奥妙两相比较,便慢慢琢磨出一些有趣之处。
修道除纳天地灵气如识海之外,同时还利用其进行炼体,练武是纳身体之潜能作内力蓄于丹田,那么是否可能天地灵气入体后,再运内功将其收入丹田呢?
多说无益,张志云跳下床去,摆出一个桩功架势,调整吐纳呼吸,练起平日熟悉无比的“炎阳功”。
一个周天结束,张志云细细体察一番,登时乐得当场翻了几个跟斗,大喊道:“可行,可行啊!”
忽然房门被一脚踹开,庞慕德气冲冲跑进来,道:“师弟,修炼之时务要安静,引气入体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啊!”
张志云赶紧连连道歉,把庞慕德给推了出去。
自此以后,张志云每天道法内功各三十六周天轮换着练,内功心法进境神速。不足十天,久未进步的内功大跨一步,生生提升了一层,开心之余,居然就把天地灵气纳入识海,以扩大识海空间,完成玄天诀第一层的事给忘了。
忽有一日,正是晚饭时分,朱明相突然问起张志云修行进展,张志云“啊”的一声,方才发觉自己忘了正事,小脸微微泛红,虚虚地告诉师父已填满识海一半了。
朱明相竟然十分高兴,说是照这般速度,一个月炼成第一层绰绰有余了。张志云脑门一亮,哈,只要照着师父的期望练到适当的境界,那么武道也可以顺顺当当地继续练下去了。
于是乎,有了无上仙法,还继续修炼俗世武功的怪胎,就这样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