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的眼眸,和着巨剑之上鼓荡飘舞的衣衫咧咧作响。
剑上之人开口,声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小隐,师父教了你这么久,这次就当是你来到人间的首次历练吧!”
“是,师父!”带着溢于言表的兴奋,那个女孩点足从巨剑之上纵身而下,乘风就向着僵尸迎去。
“剑出,”女孩轻吟,背后的宽剑嗡嗡作响,“咣”的一声便出鞘化为了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入了女孩的手中。宽剑青铜铸造,剑锋隐约刻有符纹,在巨剑的照耀下隐隐闪有一线白昼。僵尸似是有了惧意,呜呜着不敢上前。
女孩擒剑空中画符,嘴角轻念着,只见一张由黄光组成的符在空中大现。“去!”女孩剑尖一推,那道光符一闪,闪电般击向僵尸,一个愣神间,那道光符竟已打入了僵尸的脑门中。
僵尸呜呜痛呼,腐烂的脸更显狰狞,獠牙刮过丝丝的风声,双手乱摆。女孩剑再出,一道光练穿僵尸身体而过,咝咝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夜,而那个僵尸,也迅速的委顿倒地化为了一滩血水。
收剑入鞘,女孩看向目瞪口呆的紫秋颜和一脸平静的夏吟歌,开心的笑,露出洁白的贝齿,“怎么样?我厉害吧?”
紫秋颜重重的点头,一脸的崇敬,“你是神仙吗?”
女孩一鄂,不禁莞尔,“才不是呢,神仙可比我厉害多啦!我叫花小隐,是蜀山弟子。他是我师父,也是蜀山的玄气长老,我可是师父的入室弟子哦!”说着一脸骄傲地看向巨剑上的人,可是巨剑之上哪还有什么人影?清辉朗朗空空如也,“咦,师父呢?”
“他早走了....”紫秋颜一道黑线刮过眉角,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蜀山是什么东西?江湖门派?捉鬼专业户?
花小隐对于师父的不告而别似乎很是不满,嘟着小嘴,“那我也走了。”嘴里轻念,大地颤动,那柄巨剑竟横空而起,花小隐跃入剑身,遥遥望着剑下正出神的夏吟歌,浅笑,“夏吟歌,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巨剑载着花小隐踏空而去,向着清冷的夜空,带着几点勾勒的晨星,渐渐消逝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紫秋颜被御剑飞行之术深深地震撼,以至于连花小隐为什么认识夏吟歌都没发觉。捡起地上的紫电琉璃,她的心情又变得迫切起来,“小歌,天就要亮了,我们赶快回庄....”
推了推,紫秋颜不禁愤怒的揪起他的耳朵,“死小歌,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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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辉光洒耀,微微带着湿意,夜晚的冰凉也逐渐的在晨曦的朦胧中消退,晴好的一天却是个灾难日。
紫秋颜和夏吟歌出的废墟,刚踏入半城曙光的永安大道,就见街头的人们纷纷议论着向着一个地方跑去,拉住一个人,就听他说,“听说有人在砸紫翼布行,大伙都赶着去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跟紫翼山庄过不去!”
紫秋颜“啊”的一声便不说话了,和夏吟歌穿过人群,就向着紫翼布行奔去。
门庭若市,紫翼布行门口挤满了路人,看热闹般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紫翼布行如今一片狼藉,布料抛洒一地,乱七八糟如染了墨的坊。几个伙计和掌柜都躺倒在一边,哼唧着似是受了不轻的伤。
紫秋颜和夏吟歌赶来的时候,数十个华山弟子正准备拆正门之上的紫翼招牌,紫秋颜气的浑身颤抖,人群中大喊出声,“住手!”
那伙华山弟子一鄂,停下手中动作,目光齐齐望了过来。掌柜从布行内吃痛的爬出,“大小姐您可来了,这几个人来到布行什么也不说就开始砸东西,小人阻拦不住....”
“我知道了。”她愤愤的注视着这群人,而那群人却面露出了喜色,“原来你就是紫翼山庄的那个小丫头,昨晚让你跑了,今天可休想再跑!”
紫秋颜毫不畏惧的,她恨恨的想,什么江湖,什么名门正派,还不都如强盗一般,尽做些伤天害理的坏事!她长大后一定要做一位一身正气的女侠,绝不和这样的人同流合污。
几名华山弟子说着就上前抓紫秋颜,这可把掌柜的吓了一跳。紫秋颜绯衣好看的轻舞,她轻轻地一让竟到了一名华山弟子的身后,手一抽,“咣”的一声,那名华山弟子的佩剑就已被握在了她的手中。
一边的夏吟歌看的心惊肉跳,绯色的裙映满整个眼眸。他竟不知紫秋颜还真有两下子,那几名华山弟子一时间竟也奈她不何。
其实主要还是这些华山弟子太过实力不济,昨晚华山掌门岳子落遭乱危楼所害,华山一门恸哭整晚。草草将掌门尸身入殓后,今日一大早,华山悉数精英都被大师兄带往随各大派围攻紫翼山庄去了,只留下他们十几个拜师没多久的新弟子负责清理半城曙光的紫翼布行。
几个人见紫秋颜将一柄细剑舞的有板有眼,忌惮于她手中有剑,都不敢草率上前,只是围住不打。剑如灵蛇般游动,扫过的微风带着丝丝的寒意。
夏吟歌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然此刻定然冲进去救她。紫秋颜没时间和他们耗,咬牙冲着一人就狠刺过去,感觉剑刺入了什么,一丝血顺着剑尖流了出来,然后是如注的血色,大片的殷红染得白袍刺眼。
怔怔的拔剑,那名华山弟子惨呼一声,捂着受伤的右臂赶紧退了出去。另外几个人见这边没讨到好,也纷纷拔剑前来。紫秋颜还没回过神,就听夏吟歌大喊一声“小心”,她就感觉手中一空,剑竟被赶来的华山弟子挑飞,花容失色间,一柄细剑抵在了她的眉间。
“方丈大师交代过,这个小丫头不能杀,”身旁一人小声的提醒,擒剑的人一身狠劲,面露凶光的将剑收回,一巴掌就打在了紫秋颜的脸上,“臭丫头,让你不识好歹!”
重重的一巴掌打的紫秋颜身子一倾就跌倒下去,绯红的衣裙铺了满地。脸上一道浅红的掌印,她捂着脸,忍着痛,泪水在眼角边打转。
“小颜!”夏吟歌心中慌乱,扑上来却被一华山弟子一脚踢开,然后是痛恶的笑,“原来两个人都在这里,这样就更好办了!”
夏吟歌被踢的站不起身,捂着肚子跪倒在地,深恶痛绝的看着他们,“你们这群坏蛋!”
围观的路人有些皱起眉头,这么多的大人欺负两个小孩显然让他们很是不爽,但见这些人个个持剑,一身行走江湖的模样,便任由紫秋颜和夏吟歌被欺负,竟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师弟,你们几个把紫翼布行招牌拆下来给砸了,我们好带人去紫翼山庄和大师兄会合。”
几个人点头算是答应,便纷纷上前准备拆招牌,紫秋颜伏在地上,不住的大喊,“不要!”招牌就是紫翼布行的一切,招牌都被拆了的话那就代表紫翼布行真的完了。
叠罗汉般几名华山弟子纵身而上,很快就触及到了正门之上响之当当的紫翼布行招牌,烁金的招牌在晨曦的光辉中放着光彩,看的那个人一阵眩目。正要伸手去拆,却听下面的人哎呦一声,叠罗汉的几个人应身而倒,无一例外的,几个人全都艾艾着摔倒在地。
横七竖八摔了一地,喊痛声不绝于耳,看热闹的都暗叫一声好,紫秋颜和夏吟歌也是惊喜的四下环顾。另外的华山弟子看到这一幕,眼睛要喷出火来,其中一人拔剑向前走了两步,怒问,“是谁?!”
“风萧萧兮易水寒,”远空的一声,众人正在诧异,就见一个身影从远处踏着围观人众的肩膀蜻蜓点水流水般行至紫翼布行的房顶,斜卧在瓦砾之上,一脸嘻笑着看着檐下的众华山弟子。
一人,一剑,一壶酒,来人玩世不恭的斜卧,英俊的容颜,糟蹋的胡荐,一身破旧的蓝衫微微飘动。他一手捧着酒壶,独自畅饮一口,酒水抹着唇角,枕着身后的一把幽蓝古剑,带着微微的酒意说道,“是我又怎么了?你们难不成还要找我麻烦吗?”
华山弟子面有怒色,这个人怎生如此狂妄?细数着武林中好似没有这么一号人,一华山弟子仗胆怒道,“大胆!我们堂堂华山派在此执行师命,与你何干!”
擦了擦嘴角,显露一脸的疲态,他好整以暇的将酒壶抱在怀中,不理会他们,转而将目光移向夏吟歌,“小朋友,你来说说,他们在做些什么?”
夏吟歌怔怔的,“他们在,在砸我们紫翼布行的招牌....”
“这样啊,砸人招牌可不好,”他顽劣的脸颜学着紫秋颜不满的一脸娇憨之态,随及敲敲酒壶,来了精神,“要不要叔叔帮你教训教训他们?”
“嗯!”
“好嘞!”他拿起酒壶,又灌了口酒,酒正酣之际,却见他身形一转,执着酒壶背着幽蓝古剑便飘然而下。身形如轻燕般缓缓落地,破烂的蓝衫不抹一丝尘污,在华山众弟子意识到不好的时候,他向夏吟歌眨了眨眼睛,“看好了!”
身影一闪,无数的残影飘动,夏吟歌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他又回到了原地,仿佛根本就未动过丝毫。
风消影散,他那一头发丝缓缓飘凝证明着他曾动过。懒散的举起酒壶又是一饮,不去看身后已经纷纷倒地痛哼的华山弟子,他眼角瞥向愣神的夏吟歌,“看清楚了吗?”
摇头,夏吟歌扶起紫秋颜,看着那些倒地不起的一大片人,解恨,“叔叔真厉害!”
“这句是实话,”他在夏吟歌崇敬的目光中嘿嘿的笑,继而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我说众华山派的大侠们,你们还赖着不走莫非是在等我来请吗?”
围观之人哈哈大笑,那些华山弟子羞意难当,赶紧起身揉着屁股灰头土脸的排开路人走人。一行十几人,清一色的白袍细剑,这阵势倒也壮观。
打着哈哈,他醉意朦胧的自言自语,“好了,这边忙完了,也该去忙那边的了,我溯汐还真是个大忙人呢!”不与两个孩子打招呼,他径直仰头灌着酒便直入人群,直至隐迹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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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狂奔,向着紫翼山庄的方向,跌跌撞撞的,已经过了风玥桥。
紫秋颜嘱咐掌柜一声,便马不停蹄的和夏吟歌雇了一辆马车,向紫翼山庄奔去。夏吟歌此时再无睡意,他揉揉紫秋颜的脸,疼惜的问,“小颜,你的脸还疼吗?”
她的脸此时红印已消退不少,被夏吟歌揉着,她脸上不禁一抹红晕,“干嘛这么关心我?脸早就不疼了,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女孩自小就有爱美之心,夏吟歌见她一脸担心的样子,不禁好笑,点点她可爱的鼻尖,“怎么会啊,小颜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
“真的?”看的出紫秋颜是甜到了心坎里。
“假的!”
“臭小歌!”看着夏吟歌促狭的笑,紫秋颜又窘又气,随着马车摇晃的节奏,和夏吟歌打闹在了一起。
“喂,我说小朋友还是不要打情骂俏的好!”
两个人愣住,谁在说话?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好像是从马车外传来的。紫秋颜将头伸出去,四下张望,四下里掠过的风景,却并无一人。
“别找了,我在上面呢!”懒懒的话语再次传来,让夏吟歌很快就听出了是那个刚才救了紫翼布行的厉害叔叔。有些激动,他也将头从另一边窗帘伸出去努力地上望,可惜看到的只是他提溜下来的手和手中的酒壶而已,“叔叔是你吗?”
酒壶逸散着诱人的酒香,丝丝缕缕的,飘荡在夏吟歌的鼻尖,他不禁将鼻子一点一点挨上去,努力地嗅着。
“小小年纪就有做酒鬼的潜质,不错不错,”他突来的话把夏吟歌吓了一大跳,赶紧缩回头,一抬头就迎上了紫秋颜瞪着自己的目光,悻悻然。他想了想,赶紧转移话题,“叔叔,你怎么不进来坐啊?”
“我只是发现同路,就搭个便车而已。那里面太闷人了,这上面多好啊,既能晒太阳又能欣赏美景,哈哈,一举两得!”说着传来他的大笑,和着酒水的咕咚咕咚声。
“还真是个怪叔叔....”紫秋颜不禁撅了撅嘴,小声的嘀咕,夏吟歌也是偷偷地笑。
“停车!有情况。”
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有些凝重,似乎依稀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待马车停下,夏吟歌和紫秋颜纷纷下了马车,向四周望去,满目的树枝树叶,那个怪叔叔也已经不见了。
柳源林内树木交相错杂,斑驳纵横着仿佛没有了尽头。说来也奇怪,柳源林内竟没有一棵柳树,关于这名字的由来,竟已经无从考究了。
他们向林内的一侧走了很远,直到看到怪叔叔寂寥的背影迎风而立,单薄的蓝衫飘飘洒洒,身后的幽蓝古剑悠悠的轻吟。他的身边是一地的尸身,个个七窍流血,死的极其凄惨。
紫秋颜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来,满地的尸身冲击着大脑,死亡的气息牢牢地将之笼罩。“谁....这么残忍?”她低问,再看到那些人的穿着,白袍细剑,正是之前拆紫翼布行招牌的华山派,她不禁有些恐惧,“难道....是乱危楼?”
怪叔叔的背影缓缓摇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晦涩难懂起来,“不是乱危楼,而是唐门,他们都是死于唐门的暴雨梨花针....”仿佛在想着什么,他兀自又自言自语起来,“现在是围攻紫翼山庄的关键时刻,唐门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