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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开始与结局

齐鸣站在屋檐下,看着远去的宝马车,打了打身上的泥水,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他紧了紧外衣的领口,暗道:“明天一定要找到工作。”他抬头看了看对面三十二层的宾馆,又回头看看背后的墙上写着一个极具野性的拆字,不禁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钉子户’吧?”他打算走到墙角坐下来歇一会儿,却听到一阵只有下雨天才有的脚步声,抬头望去,一个身着一身蓝衣的老人了走了过来,老人背有些驼,没有撑雨伞,只戴着一顶鸭舌帽,一道清瘦的影子被路灯压在水泥路上,拉成长长的一条。

齐鸣心里打着鼓,表面却装作一副悠闲的样子。

老人经过他身边时,突然问道:“你是?”

“哦,我在等朋友?”齐鸣慌到。

“朋友?什么朋友?”老汉语气不善的问道,“什么朋友让你在这雨天里等他?”

齐鸣不知该怎么说,只得硬着头皮道:“他们一会就到了,我再等等。”

“你就别等了,他们是不会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小伙子你是刚到这里吧?”

齐鸣没法继续撒谎了,默默地点点头。老汉笑道:

“你若是不嫌弃就到我家里避避雨吧,我那里条件一般,但总能让你暖暖活活的睡个好觉。”

“叔叔不用了,我——没事。”他本想说我在这里挺好,但立刻想到,在雨地里站一夜有什么好的?

“什么没事?我既然遇见你了,就不会看着你挨冻,走,跟我进来。”老汉转身走了几步,没听到齐鸣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齐鸣还站在屋檐下犹豫着,他不耐烦的说道:“你还犹豫什么?你以为我是坏人吗?跟我走,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姑娘似地。”老汉唠叨着继续走着,齐鸣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却是一热,赶紧跟了上去。

老汉自称姓李,齐鸣也赶紧说了自己的姓名,并把自己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下。说话间,二人进了老汉的院子。小院不大,只有三间瓦房,房前有个大水缸,院子的空地上种了些蔬菜,在泥土地和砖地之间的空隙处,牵牛花已经有半米高了。

进了屋子,老汉让齐鸣先去洗了个澡。齐鸣洗完后,换上自带的干净衣物,身子登时暖和了许多。

老汉趁他洗澡的时候,做了两个小菜,米饭有些凉,但齐鸣吃的很起劲。李老汉在旁喝着酒陪他。二人边吃边聊,齐鸣才知道老汉鳏居此地已经有三年多了。儿子叫他去北京和他一起生活,可他总是放不下这栋老房子,他和老伴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总觉得只要这栋房子在,老伴和他曾经的生活就存在着,当年的气息始终萦绕在这房中,所以,开发商给他多少钱他都没有卖。最近,有个女孩经常来他这里,那女孩很是奇怪,开口从来不提要买他的房子,只是陪他聊聊天,买买菜,还经常带着他去一些老年活动中心。他开始很反感,后来,那女孩又带他去一家铁艺作坊,认识了做铁艺的王师傅,李老汉以前曾做过铁匠,两个铁匠自然能聊到一起。王师傅经常说李老头的打铁功夫太粗糙,李老头则说王师傅在绣花儿,二人吵吵闹闹倒也开心。再后来,那女孩提出要买他的房子,价格给的奇高,并且答应在王师傅的店铺附近给李老汉买套房子。李老汉的心早就飞出了老宅子,正如那姑娘所说的,何必苛求自己死守着过去的岁月呢?逝去的老伴儿,定不希望他这样郁郁寡欢的过下去的。他觉得蛮有道理,仔细考虑之后,答应了下来,过几天就要搬家了。

“大叔,那到时候我来帮你搬家。”齐鸣说道。

“好啊,虽说请了搬家公司,但一些东西还是熟悉的人来弄比较放心。”老汉笑道。

“那大叔,那我可要经常来蹭你的饭吃了。”齐鸣笑道。

“没问题!欢迎!”二人大笑起来。

苗晟坐在办公室里呆呆地看着窗外,她还在想和父亲吵架的情景,对那个倔老头她真的有些无耐,可又有些担心他。正在想着怎么说服父亲,手机却响了,是万华打来的。

“喂,华哥,有什么事吗?”

“晓凤啊,明天有空吗?”

“嗯……有什么事情吗?”

“明天是我妹妹万芳结婚,你不来参加吗?”

“哦,我差点给忘了,我肯定会去。”

挂了电话苗晟脑中浮现出万芳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笑道:“芳姐的脾气够怪的,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

万氏集团的千金结婚,场面自然不小。只见人头攒动,彩带飘扬,鲜花争艳。

万芳穿着婚纱,浓妆艳抹,体态丰腴,高兴的合不拢嘴。万华实在看不过去了,进前小声的说道:“你别笑得这么夸张行不行?别人以为你是好不容易才嫁出去!瞧把你美的。”

“我就是高兴嘛。”万芳挽着新郎的胳膊撒娇似地说。

“我觉得大哥说的对。”新郎认真的说道。

“王传艺你倒大霉了!”万芳在新郎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心里却越发的美了。

万华摇头笑着,见苗晟来了,忙迎了上去。苗晟向两位新人道了喜,万华带着她去见其他客人。苗晟说道:“你去忙吧,我找个地方坐下就好。”

“不行,至少我带你去见见王传艺的家人吧?”

“我为什么要见他们呢?”

“王传艺的家人现在和我是一家人了,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们也会来啊,先熟悉一下啊。”万华笑道。

苗晟面上一红,颇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被万华拉着去了。

“这是王伯伯。”万华介绍道。苗晟忙向王学年问了声好,王学年笑着点了点了点头,问道:“这是?”

“是我未来的媳妇。”万华笑道。

“哦?小伙子好眼力,要加油啊,可别让她跑了。”王学年哈哈笑道。

“王老头,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吧?你平时不都是板着脸吗?今天怎么笑的这么灿烂。”旁边的李老汉戏谑道。

“哼,我就不能有高兴的时候啊。”

“哈哈,自然可以,就是觉得稀奇嘛。”李老头笑道。

“这位是李德民,李叔叔。我按你说的,把李叔叔的老宅子买了下来。”

“我?你说什么?”苗晟奇怪的问道,万华笑道:“是啊,是你给我说的啊。我还得谢你呢,李叔叔那块是块黄金地皮,多少人争抢着都拿不下了呢。”苗晟正要辩驳,却听到一声娇喝:

“喂,你就不能过来帮个忙吗?傻戳着有意思吗?”一个女孩突然叫道。众人惊异的扭头看去,却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正冲李老汉身边的一个青年叫道。那青年一呆,苦笑了一下,跟着那女孩走了。

“别介意啊,那是我女儿,琪琪,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火爆脾气,真是没办法。”王学年摇头无奈的笑道。苗晟看着那个青年的背影,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你不用发愁了,看到没有?他们两个蛮对头的。要是他们成了,你怎么感谢我?”李老头说道。

“他们要是能成,我就送你一颗金钱树!”

“好!这事准能成!”李老头高兴的直拍巴掌。

“我说李老头,你什么干起媒婆这个行当了?……”

万华和苗晟悄悄走开,不去打搅两个老顽童斗嘴。

“瞧,你爸,还有冯叔叔都来了。”万华说道。苗晟不敢相信的看去,果然,苗教授冯九州还有万华的父亲万江富,三人正站着聊天。

“爸,你怎么会来?呆在实验室里,没有发霉吗?”苗晟生气的说道。

“臭丫头,有这么给爹说话的吗?”苗教授不悦的说道,继而双手按在苗晟的肩上,说道:“让老爸看看,哎呦,瘦了。你这一年躲到哪里去了?连个电话都没有,像话吗?”

“您也没有给我打啊。”苗晟撅着嘴说道。旁边的万华看的有些呆了。苗晟从来没有在他身边这样撒过娇啊,他这辈子能得到吗?

“我不是忙嘛?这不正在和这两个老家伙聊这事儿嘛,我们正在一起研究一种新型的抗癌药物,已经到了关口,估计不久就可以进行试验了。”

“抗癌药物?”苗晟惊异的问道,“你们不是在研究脑部移植器吗?”

“什么脑部移植器?脑袋能移动吗?傻丫头,说什么疯话呢?”

冯九州和万江富一起笑了起来,万江富道:“苗丫头,回来吧,回来帮帮万华,我现在又回到老行当去了,他自己忙不过来,你回来肯定能帮上大忙。”

苗晟低头正在纳闷父亲怎么会突然放弃他十余年的研究,而且三人怎么会同时一点映像都没有了?想着这些,万江富的话就没听进去。万华以为苗晟在考虑是否回来,他拉着苗晟的说:“你就答应吧,回来吧。”

苗晟看着一脸诚挚的万华,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好——”她突然打住了剩下的话,她又看到了那个青年,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翻涌而起。

“我在哪里见过他吗?”

齐鸣和苗晟戴着假发墨镜,远远的看着婚礼现场。

“这个结局你满意吧?”苗晟问道。

齐鸣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偶尔出现的琪琪的身影,心里既高兴又有些失落。这一切正是他和苗晟的安排。齐鸣用脑部窃取器取走了苗教授等人,关于窃取器和植入器的所有知识和想法;苗晟则让李德民心情舒畅起来,见到雨中的齐鸣,自然心生同情,从而通过他认识了琪琪。琪琪和齐鸣初次见面的时候,齐鸣和苗晟就在附近。

琪琪还是穿着她常穿的牛仔裤和T恤。见到齐鸣后,琪琪一愣,继而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说道:“我觉得你好面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吧?”这话说的齐鸣面红耳赤,他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居然会对他说这种活。“是吗?在那里?”他笑道。“不知道,想不起来了,反正面熟。”他们的对话,王学年是又气又是想笑,搬运工和李老汉则是一阵哄笑。

琪琪说话的声音真的好大,整条街都可以听到,更深深的印在齐鸣的心里,他默默的呢喃道:“是呢,我们确实见过。”

今天可能是齐鸣最后一次看到琪琪了,他怎能不贪恋的多看一眼?

见齐鸣依旧痴痴的看着,苗晟叹道:“别难过了,虽不是你亲身经历,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你呢。你就知足吧,我岂不是很惨?说不定会陷入一场纠结的感情中,或许也是前世来生存在的感应吧?”

“你说什么?”齐鸣回头道。

“没,没什么。”苗晟忙道,墨镜将她眼中的真情遮掩住了。“回去吧!看看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效果怎么样。”她不无开心的说道。

“嗯,是呢!赶紧回去看看,那个老变态怎么样了!”他说的自然是年老时的齐鸣。

二人回到2054年,进了老齐鸣所在的“未来技术科研总局”。一进门正巧遇见了阿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齐鸣吃惊的说道。

“我一直在这里工作啊。齐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说着,阿哲亲昵的想拉齐鸣的胳膊,齐鸣忙闪开。说道:“那个疯老头呢?”

“他在办公室,刚开完会。我还有事就不带你们去了,再见。”他很暧昧的冲齐鸣和苗晟挥挥手,走了。

“我有不好的预感。”齐鸣说道,快步进了电梯。苗晟知道这两个冤家又要闹一场,索性让齐鸣自己上去了。

齐鸣没有敲门就冲进了老齐鸣的办公室,老齐鸣正在喝水,看见齐鸣冲进来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他不住的边咳嗽,边示意他坐下。

“琪琪呢?”齐鸣问道。

“额——哎呦,呛死我了!”

“我问你琪琪呢!”齐鸣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大声问道。老齐鸣抬头看看他,无奈的说道:“坐下啦,我的祖宗,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吧?你差点吓死我!”齐鸣无奈的坐下。

老齐鸣擦去身上的水渍,半天才道:“琪琪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是乳腺癌。她拒绝切除***,我也说服不了她,只能看着她走了,哎——”

“怎么会这样?”齐鸣悲声道,“那——那个臭小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是说阿哲吗?”老齐鸣平淡的说道,“我们感情很好的。”

“你!”齐鸣无力的倒在椅子上。老齐鸣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和琪琪有一个女儿,你要见吗?”

“算了吧。”齐鸣犹豫了一会,摇头道。

“那丫头的孩子都已经十岁了,开爱极了。你真不见?哎,我这女儿比我自己都理解我,我和阿哲的事情她也知道,不但没有反对,对阿哲也很好,哎——”老齐鸣看着过去的自己,不停的摇头加叹息。

齐鸣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喂!你不许再回去折腾我了!我可不想老做记忆梳理——喂!你听到没有?”老齐鸣正准备坐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追了出去。边走边叫道:

“你等等,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你走那么快欺负我老人家是吗?”

齐鸣无奈,只得停下来,转身问道:“什么事情?”

“啊?——哦,累死我了。你看外面——”老齐鸣喘着气,指了一下窗外。齐鸣向窗外望去,看见葱郁的树冠,回头皱着眉头看着气稍微顺一点的老齐鸣。

“你往前走走。”老齐鸣拉着他走到窗边,向下指了指,齐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苗晟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怔怔的看着前方。前方正是楼门口,她一直就那么望着。

“她在等你呢。”老齐鸣轻声说道。

“自然是在等我。”齐鸣气道。

“你怎么反应这么慢啊。你想想,她为了你和你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又跑回去救你的琪琪,她有像你要求过什么吗?她完全可以回去的,她的未婚夫父亲都好好的活着,她为什么留下来陪着你?你就没有想过?”老齐鸣见齐鸣看着苗晟,怔怔不语,缓缓的继续说道:“你知道在现实中,她是怎么过的吗?她和万华结了婚,但在父亲去世后,便果断的离开了万华。她的心里始终有个人——她是爱上你了,她在等你的心去接她呢!”说罢,他摇了摇头,又笑着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喂!——老家伙!”齐鸣突然叫道。

“干什么!我没名字吗!”老齐鸣怒气冲冲的回头吼道。

“晚上去你家吃饭,阿哲的手艺还不错。”说罢,齐鸣转身向楼下跑去。老齐鸣呆呆的站在那里,许久才叹了口气,继而笑骂道:“妈的!我居然被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什么世道!时空机器害人不浅哪——哎,晚上吃什么好呢?得先给小哲打个电话,让他….”他絮絮叨叨的走回了办公室。

“怎么样?又吵架了?”见齐鸣出来了,苗晟忙站了起来,笑问道。

齐鸣仰靠在在楼下长椅的椅背上,看着天空一言不发。苗晟有些不安的坐下来,看着她齐鸣没有表情的脸,有些着急道:“你们吵翻了?哎,早知还是跟你一起上去的好。”

“你瞎想什么呢?”齐鸣侧过脸看着苗晟,笑道。

“难不成和好了?”苗晟惊异道。

“算是吧。”齐鸣又转过头看着天空。

“那你不早说,害的我在这里瞎担心。”苗晟不悦的说道,她也抱着肩看着天空,脸上漾起一丝甜蜜的笑容。

“好久没理发了,长的好长了呢,这天气还真热。”齐鸣摸了摸头发,突然说道。

“我帮你——我知道附近有家理发店。”

“我好想听说你说要帮我理吧?”齐鸣说。

“谁说的?我可没有说!”苗晟冷着脸说,她没有镜子,否则会看到一块儿着了火的冰!

“不行,我赖上你了,我这头发以后就归你管了。”

“凭什么?——不和你胡闹了,我先回去了。”苗晟发现自己的脸有些烫了,她站起身来,正准备走。

“别走!”齐鸣急道。

“干嘛!”

“陪我再坐一会儿吧。”

“这里有什么好坐的?我还是回去吧。”

“就陪我看看天空,看看云也好啊。”

苗晟,低头默默的站着,始终没有回头。终于,她低声说道:“看多久?”

“一辈子……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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