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所以，你还是有资格做女帝的，只要你打败了其他三个人。”回到平家的时候，苏西这么安慰焦虑不安的李雪征。
“不，你们根本不明白。”李雪征沮丧地摇头。
“是的，你确实没有胜算，即使一个星期后你入了宫，见到了陛下，也还是无济于事。”于隆答，“你还是放弃做女帝的念头，就这么乖乖地做个平凡人吧？”
“我没有想做女帝，我想入宫，只是想见见母后而已。”李雪征受伤地说。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李雪征会没有机会？”苏西摇头，“她确实是女帝的女儿对吧？按理说，只要血缘正统便有继承权，女帝刚才也点名了，那怎么会没有机会呢？只要达到选拔的条件便可以了吧？”
“你太天真了，你刚才见到女帝了吧？你觉得她怎么样？”
“美丽，威严。”苏西衷心地说。
“是吧？美丽，威严。”于隆重复苏西的话，然后拉过李雪征，“你觉得她能美丽，威严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看李雪征的脸唰地一下白了，苏西怒斥，“治国率民并不非要看外表的。”
“是吗？哈。”于隆嘲讽，“可是，亲爱的苏西，这里是新公元117年的李氏帝国，没错，皇帝都是女人，不可一世的女人，可是，你知道他们的女帝第一条件是什么吗？”
苏西摇头。
“那便是，美貌。”
“什么？”
“是的，美貌。”于隆看苏西不敢相信，使劲点头。
苏西转向李雪征，李雪征不敢看她，尴尬地低下头去，她气：“这是谁定下的规矩？”
“那尊贵的来自20万光年后的奥米星的褰顿亲王，在新公元前的最后一次星际大战后扶建没落的东方帝国时便定下的皇室契约。噢，对了，你也有看到那些额头上，有那么一个好像是可笑的商品标签的人吧？那些都是奥米星的人，那个站在女帝身边的外星人便是褰顿亲王，在这个帝国里，那些金属建筑，飞船里住着的，便是这些奥米星的移民。”
“这也太离谱了。”
“不离谱，一点也不离谱，你要接受外星的势力扶持，就必须无条件接受对方提出的任何条件，这一点，不仅东帝国如此，西边的大不列颠帝国与美利坚合帝国都跟各自的外星势力签定了类似的条约，小朋友，这是政治，你不会明白的。”
“所以，为了那个什么什么星的什么亲王的鬼要求，女帝们都得首先，长得漂亮？”
“恩哼。”
“那要她们不是天生丽质怎么办？”
“那也简单，她们可以忘记身上流淌的皇族血统，做为平凡人活下去。”于隆说着，指了指李雪征，“比如说她，她可以放弃一个星期后去觐见的机会，就这么做个普通人。”
“可是——”苏西刚要叫起来，随后又停了下来，把于隆拉到了一边，低声说：“可是，你那本册子上说，李雪征是新公元后全银河系最漂亮的top10头号美人，她还是女帝，银河系联邦帝国的女王，这你怎么解释？是不是111－1号机出错了？把我们带到了错误的地方？比如说，什么平行世界？”
“不，111－1号机不会出错的，我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也很纳闷。”于隆似乎也弄不明白，搔了搔头，“如果她真的是那个李雪征，那便是觐见前的这一周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你挑的时间也真对，我听说过李雪征的很多事，但却没想到，原来登基前的李雪征，竟然是这么——平庸。”
“所以，你喜欢的是刚才见到的李容止女帝那类型的女人？”苏西揶揄，“我看你看到她的时候，眼珠子都直了。”
于隆干笑了两声，推开门回到了34区111－1号房。
六
在24区111－1号房里，于隆才打开二楼房门，便看到平正拿着那本李雪征做封面的册子全神贯注地看着，一下将那册子抢了过去：“嘿，你怎么能随便到我家里来？还看你不该看的东西？”
平罔顾于隆的指责，脸上显得很平静：“那本书说，雪征公主将会是帝国的下一任女王，对吗？”
“那不是她。”
“雪征公主还会成为银河系的女帝，对吗？”
“我不是说了，此李雪征非彼李雪征吗？”于隆显得有点羞恼，“这个李雪征根本没有当女帝的条件。”
“你是说，雪征公主不够漂亮，对吗？”平似乎这个时候，才显露了一丝焦虑，“请你帮帮她。”
“外表是天生的，我也不是整容大师，不可能做到的。”
“不，你不是做不到，只是你不愿意做而已。”平忽然奇怪地带着敬畏看着于隆，“你一定做得到的，你既然能救雪征公主，就一定能把雪征公主扶上帝位，对吧？”
“不对，我绝对没有这个能力。”于隆显得有点不耐烦了，“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帮她的。”
“所以，你不是全能的，神？”平试探着问。
“神？哈，哈哈。”于隆哭笑不得，“是什么导致你误会了？如果我是神，那倒好了。不过，实话说，也许，失去那个觐见的机会也未尝不是好事。平，李雪征做不了女帝，其实更好。”
“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的。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生物，不会明白我们这样的人的。”平叹息着，依然带着敬畏，退出了34区111－1号房。
“生物？他把我称作生物？”于隆惊愕，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我有哪点不像人了？”
于隆抬头，看到了那张倾城绝世的脸，拍了拍，将它翻了开来。
这是本无聊者的八卦集，列出的十位美人的生平，只为供人消遣，但千娇百媚的图多，介绍少，在李雪征一栏，也仅有区区几行字：
李雪征，地球东方李氏帝国女皇，于新公元年117登基，励新图治，两年后王国与奥米星决裂成为地球上第一个政治独立的帝国，121年率先派遣军队进驻银河系开拓殖民势力，124年发动新公元后的第一次星际大战，在战后成立的银河联邦帝国中登位为王，貌美倾城，据传其有古神庇佑，曾三死三活。
七
34区112号房里，对着一脸郁闷的李雪征，苏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反而是李雪征见怪不怪地，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让你见笑了。”
“不，不。”苏西摇头，极力在想有什么话题。
“其实，看自己这个样子，在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女帝的女儿的时候，也非常难以置信的。”李雪征自嘲了起来，看了一眼苏西，把头垂了下去，不停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像女帝那么美丽的人，怎么可能生出我这种丑八怪呢？”
“别这么说自己。”苏西有点心疼地揽着了李雪征的肩膀，想借点力量给她。
“是真的。虽然知道我身份的人很少，如果被他们知道的话，也许也会这么惊诧的，连我自己都怀疑呢。”李雪征擦了擦眼角，干笑了一声，“所以，即使是父亲，我也不怪他。”
“父亲？”
“对，五岁那年，父亲找到了我，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份，然后，父亲对我这副模样勃然大怒——”李雪征有点哽咽，“大概，他也嫌我给母后丢脸了吧？”
“他——”苏西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纪，这个帝国的人理解无能。
“我长那么大，父亲也就只找过我三次，昨天他才刚来过，不过，被平赶走了。”李雪征心酸地说，“其实，我也不怪他，因为每次，母后宣告的时候，我站在殿下，远远地望着那么美丽的母后，也总会觉得，自己跟母后是毫无关系的人。她离我那么远，威不可侵，我就算伸再长的手，也触不到我的亲生母亲。我们是陌生人吗？一定是吧？”李雪征笑了起来，却笑中带泪，“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真是她的女儿的话，为什么她不来找我？为什么她要把我扔到毫不相干的人家里？她为什么不能亲自抚养我？还有我的其他兄弟姐妹，在哪里？每次站在殿下，我都有一股冲动想要去质问她？可是，看看自己，看看这灰不溜秋不成体统的样子，再看看她光芒四射的年轻容颜，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本。”
“怎么会？你别这么想。一个星期后，你就有机会见她了。”
“可是我这个样子，能去见她吗？”李雪征抹了抹眼睛，“见了以后，对着想象不出丑的女儿，她会说什么？也许，她根本不想承认有我这样一个女儿的存在。”
“你恨你母后吗？”
“不，我不恨。母后是这个国家无可取代的帝王，我不会恨她的，只是，我想见见她，想让她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女儿，我爱她。不管她是否爱我，我都感激她，生下我，给予了我生命。我只想说谢谢。我没有给她丢脸就好了。”
苏西刚要说什么，平的父母忽然神色严峻地走了进来，李雪征极力镇定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是宫里的使者，女帝派人来传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