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泉一看,原来止沛刚才想别的事,自己吃果子的时候,咬住了手指,而果子已经掉在了地上。
方泉深邃的眼睛看着止沛,说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止沛看见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咬出血了,连忙窘迫地说道:“没事,没事。”
方泉一笑,就把头转了过去,止沛想了片刻,还是禁不住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方泉思索了片刻,才说:“我也忘了?”
“忘了?你怎么能忘呢?你什么时候出生的?”止沛问道。
“我只记得我没来这里的时候,天下是周共王的弟弟辟方的天下!”方泉回答道。
“啊?”止沛大吃一惊:“周共王?难道我来到了古代?周朝?对了,是不是纣王被姬发打败才建立的周朝?”
方泉点了点头,问道:“你在自己的世界也知道这些?”
止沛一下子忘记了手指的疼痛,兴奋地站了起来,说:“我是看电视知道的!”
“电视?”
止沛知道自己解释不清,就随便说了句:“就是听故事。”
方泉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他早就看出了止沛对自己身世的好奇,然而他并不是喜欢倾诉的人,特别是那些痛苦的往事,虽然不能忘记,但却想深埋心底。更何况他也不想让自己的遭遇给这个初来乍到的少年带来令人窒息的绝望。
但他从未料到,今天会无意中捡到二师兄的剑,这一下子勾起了他全部的回忆,让那段不堪的岁月全都浮现在眼前。
止沛是这个岛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而且经历过几次生死的考验,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人在岱舆岛上悲剧命运了。
方泉:“我的师父是枫林山晚霞洞洞主,道号明泽翁。修行已过千年,曾得女娲娘娘点化,曾顺天意,助周伐纣,因有功劳,本可以上天掌管星辰,但师父他生性喜平淡,醉于山水之间,便仍留下界,做了一名散仙。师父共有五名徒弟,我排名第五,拜师最晚,我那四位师兄全都身怀绝技,偏偏我只学到一些皮毛。”
止沛:“那你们为什么会来到岱舆岛呢?”
方泉看了看蔚蓝的天空,说道:“触犯了所谓的天条!”
“天条!”这个词语,止沛一直以为只是传说。
方泉接着说:“你知道我是孤儿,后来被大师兄所救,于是当我痊愈后,我便拜在明泽翁门下,本来师父只打算收四个徒弟,但见我可怜,便收我为关门弟子,并取名为方泉。我一进门,师父便将后羿的追月弓送给了我。就是这把弓!”
说完,方泉摘下一直挂在肩上的弓箭,摸了两下弓的一端,这时止沛才注意到那里有一个小的月牙的图案。
方泉说道:“我的那几位师兄全都跟着师父学了几百年,但个个看起来都只有二三十岁正当青春,这是因为仙山洞府和天庭一样,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有一年,天下大旱,寸草不生,河流尽干涸,当时整个国家都笼罩在炎热酷暑之中,枫林山附近的农民,便来到山下,恳求师父降雨,师父刚想降雨,却收到天帝的旨意,说周王不行仁道,不尊仙神,宠信魔道妖人,所以下旨周王之领土,一年之内不降滴雨。
然而师父却是十分仁慈的,便上天去向天帝求情,希望天帝只惩周王,不惩黎民。但是天帝并没有答应,师父回山后,便作法招东海之水,普天降雨,解救黎民,为此触犯了天条,天帝大发雷霆,下令将师父关入仙牢——岱舆岛。
我和四位师兄不忍离开师父,便甘愿随师父一起来到岱舆岛。我们来到岱舆岛时,岛上有许多仙人及其弟子,同时也有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天帝将许多危害人界的妖魔鬼怪和邪恶的神仙全都关进了岱舆岛,并在岱舆岛上设立了两座高峰,一座便是现在的囚仙峰,还有一座是囚魔峰。那些触犯天条比较严重的神仙被关在了囚仙峰,而那些十恶不赦的魔鬼被安排在囚魔峰中。”
止沛忍不住问道:“诶?那这岛上只有一座高峰啊?”
方泉:“对,现在只有一座高峰了,我和师父来到岱舆岛后不久,天帝就用天雷阵笼罩住岱舆岛,也就是将岱舆岛封死了!没过多久,不知道怎么囚魔峰突然倒塌了,囚魔峰倒塌后,一下子岱舆岛上就失去了平衡,魔道的那些被困在囚魔峰的妖魔鬼怪纷纷攻击岱舆岛上其他的仙人和未成仙的人类,其中便有独角魔。渐渐独角魔成了岱舆岛上的首领,那些残存的仙人也隐匿不见了。”
止沛问道:“你们没被关进囚仙峰?”
方泉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师父虽有违天条,但却是在岱舆岛中被判比较轻的,一千年后将被允许离开岱舆岛,而囚仙峰上的神仙都是天帝亲自封锁住的,那些神仙都犯了神仙的禁忌!一般的违反天条的神仙全都住在这群山丘之中。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囚魔峰居然坍塌了,一下子那些道高的妖魔鬼怪杀死许许多多的仙人。”
止沛:“你是怎么活到现在呢?”
方泉似乎哽咽了一下,但是止沛依旧能听见他那平静的语调:“师父和我们在岱舆岛上苦苦挣扎,眼看着神仙越来越少,妖魔越来越猖獗,整个岱舆岛显然就是妖魔的天下。师父后来救了一位仙人,就是浊风子,师父当时虽听说这位神仙介乎于仙魔之间,但还是将他从一个恶魔嘴里救了出来,谁料浊风子却恩将仇报,把独角魔引来,师父不敌独角魔,最后被他杀了,四师兄也被杀了。
三师兄在掩护我们的时候,中了鸷王的羽鸠,回来没多久也死了。有一次二师兄出去找食物,一连好几天都没回来,现在才知道被万丝夫人杀死了,当时大师兄见二师兄没回来,便要出去寻找二师兄,他在出去前,将石洞施了障眼法,我也执意要和他一起出去,但他担心我有危险,便给我施了一种催眠术,让我沉睡一百年。当我醒了后,只有我一个人在洞里,我知道大师兄再也没回来。
我醒来后发现岱舆岛上的妖魔要比以前少多了,原来这些妖魔将神仙和人类杀没后,自己内部便互相残杀起来,我过了一些日子,便遇到你了。”
方泉用平静的语调讲完了自己悲惨的遭遇,他更像是将别人的故事,那样娓娓道来,止沛自己却听得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