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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洪水里的呼吸声

“医生,医生!新闻里说有大洪水哇!很多人受伤!”佩佩扯着杰克衣袖,早已慌得口齿不清。

“哦!知道了!”杰克揭着他的账簿,眼角也没看电视一下。

“你就不能紧张一下啊!”佩佩鼓着脸,不满意他的漠然态度。

“嗯!N公司的陈先生那1000万医药费汇过来了吗?”杰克喝了一口咖啡,依然不理会佩佩的埋怨。

“哼!我恨死医生了!医生原来这么不近人情的!”小女孩发大脾气,她拿过杰克的账单撕了个稀烂,自己跑到房间里去了。

“唉!发那么大脾气干么?”杰克依旧是漠不关心的表情,拾起被撕碎的账单,随手抛到垃圾桶里。

他拿起侧柜的电话,熟悉地拨打着号码,他很熟悉这个号码,因为每逢世界上有什么天灾瘟疫,杰克总会把电话接驳给他——泽田。

说起泽田,他与杰克是同一间医科大学的同学,虽然是同期考进去,但杰克却比他早两年毕业。原因并非他学业太差,而是他学业期间经常逃课外游。至于去什么地方,只知大概是一些战乱频繁,或者天灾繁多的地域。

“喂!如果没有猜错,你现在应该在台湾,对吧?”杰克口吻严肃,他知道他应该用这种语气跟他交谈。

“啊!是杰克啊!快来救救我吧!这里可糟糕啦!这风灾造成的洪水,破坏力确很大!我快要被淹没了!”泽田语气急促。

“你骗我是吧?被浸没了还能通电话?”杰克笑了笑,“你可不能死哦!你还要还清你的医药费!”

“总之你快来这里吧!我在台湾高雄水灾地区,你来了我自然付清你钱。”泽田顿了顿,“要快啊!你也要知道,我患了怪病,你不来,我可能会付不了哦!”

“你又来这套!总给我添麻烦……”杰克埋怨道。

可是电话那头传来洪水击石头的声音后,便断了线。

“我还是斗不过你啦!泽田。”杰克口角多了丝浅笑,放下话筒。

“佩佩,我要去台湾工作,你就留在家里好好看门。”说着他拿起放在房间的黑色皮箱出门,可跟往常不同,那皮箱比之前的要大上两倍。

“你要等我啊!泽田。”杰克当然知道,那个泽田是喜欢玩死亡游戏的人,就拿他经常出没战争瘟疫地区都能侥幸存活来说,他的生命力的确顽强。

“医生!呜呜!”佩佩打开房门,“我都听见了,医生真伟大,我会好好看家的,误会你真不好意思,回来后我会煮美味咖喱等你的!”

“唉!好的,不过能换换口味会更好些,那保重哦!”杰克关上门,屋外响起汽车的引擎声。

“医生!一定要活着回来哦!”佩佩擦着眼泪,抱着跟她一起的黄色小狗,“我们为医生祈祷好不?”

当杰克在机场柜台询问有什么飞机飞往台湾高雄时,一把声音把他叫住。

“你是黑杰克医生吗?我是泽田的妻子美惠子。”说话的,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士,但即使她如何想用衣物掩盖,还是掩不住她的贵族气质。

“是泽田吩咐你来吗?”杰克已知道美惠子来意,但还是顺口问句。

“是的!我知道医生你要飞去高雄重灾区,但飞往那里的航班都取消了,所以请乘坐我们备好的私人飞机前去。”美惠子说完,已转身步往小型飞机场入口。

这个美惠子也算是杰克认识的女性之中,比较能干的一个,她以前曾是国家空军的一级飞行员,又曾驾驶过大型民航机,这次驾驶小型飞机可算是大材小用了。

杰克登上飞机,系好安全带,心里盘算着:这到底是第几次坐这架飞机的啊?

美惠子二话不说,刚登机便扭开所有飞机按钮,打开引擎,飞机迅速滑过跑道,机翼徐徐上升,正向台湾南部进发。

另一方面,在台南地区。

“又出现泥石流啦!医生快跑!”一个救援人员嘶哑了嗓子大声呼喊,但似乎声音不能够传达到医生耳里。

“唉!现在正是手术的最后阶段,移动病人想要病人肠穿肚烂吗?”一位穿着沾满泥泞白袍的医生忙着位跟前病人施展手术,这病人因为被泥石流砸伤,内脏正囤积大量淤血。若不再清除淤血,内脏将会逐步坏死。

这个临时搭建的医疗棚架,可算暂能抵挡住如箭般的雨水,却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滚石。而且这里地势险要,虽不是背靠泥墙,也远离洪水边缘,但泥石还是会涌到,洪水也可能入侵。

“如果我也怕死的话,那些刚救回来的伤者怎办?”泽田不顾自身安危,只想着能救一个就一个。再说,他是不会就此死掉,因为他的救命符正在飞来。

杰克啊!如果你快点来的话,以你的技术一定能救多几条性命的。虽然你不会做白做的手术,但我就知你不会见死不救这样叫你过来的。泽田边想着,一边为伤者完成缝合工作。

除下口罩,护士为泽田擦了把汗,应该说是雨水跟汗水的混合物。这里医生护士一共才五个人。泽田突然开骂:“不知这政府是怎么搞的,支持队伍迟迟不来。”

说完,从布满泥泞的公路上来了一辆客运车,上面满载着医疗用具,帐篷。汽车在帐篷不远处停下,一批医护人员已火速找到合适地点搭建帐篷,摆放医疗用具。客车上还载着十来个穿着白袍的医生,却看见一位身披黑色大褂,头发黑白参半,一条疤痕明显镶在脸上的男人。

“黑杰克你终于来啦!”泽田赶紧把手洗干净,命护士将伤者安置好,便迎了上去。

“我知道你的用意了,快说,现在情况如何?”杰克斩钉截铁地说,经过几次被泽田欺骗,他已知道每次前来,便又要大量白做手术了。

“还真爽快啊!不过目前状况并不乐观。由于台南风灾造成泥石流,现在洪水泛滥的地点还不止屏东这里。目前这医疗站轻伤员有50个,重伤员40个,还有接近百多名居民不知所踪,拯救队伍正在奋力抢救当中。

“那还不赶快救人。”其时杰克已焦躁不已,在飞机上已在犹豫这次的风灾所造成的破坏力究竟有多大。

幸好飞机刚降落,来自台大医院的十多位医生已在等候杰克的到来,这也等于给杰克打了支强心针。面对着灾难,他无能停止,唯有尽力抢救伤者就是,现在又有支持加入,他这次也要为救灾工作尽一分力量。

“好吧!既然如此,我有个要求,就让我主持这次的救援工作,谁有异议?”杰克问道。

“你能摒弃自身利益来支援救灾已是难得了,再说我们都信任你,主持工作就拜托了!”马小明医生道。

“好!情况刻不容缓,泽田医生跟我一起,马医生你们再分三组,然后去救治重伤员,其余护士负责为轻伤者做伤口包扎。”杰克分配完工作,便进入自己岗位,开始接收伤者,开刀做诊治。

“其实在这雷声隆隆,风大雨大的地点做手术,真是很大挑战啊!自己究竟应付得来吗?”杰克拿着手术刀,手竟在发抖,捏了一把汗,可能是平时冷静的杰克面对着天灾,也会失去理性分析。

泽田见状,轻拍了杰克的肩膀一下,说:“我认识的杰克不是这样的啊!他是无论在何时何地,无论环境如何恶劣,仍然能救死扶伤的仁医!”

“对啊!我以平常心去做不就行了?”杰克被唤醒,立刻握紧手术刀,刀锋上的亮光闪耀着,他手起刀落,为伤者移除坏死的皮肉,接驳着血管,连接断裂的肌肉块,忙得不可开交。

短短三十分钟杰克已完成了五项大型手术,伤者被一个个安置在安全位置上。泽田从旁协助,他跟杰克偶尔停下,简短议论伤者伤势,以及医治方法。

“这……这是什么情况?”杰克接到伤者一看,他几乎连手术刀也握不稳了。这个病人的伤太奇怪了,为什么原本在病人左方偏下的心脏位置没有心跳的?但他还有脉搏啊!”杰克在如此情况下,也有些犹豫了。

但是作为心脏科医生的泽田,这种心脏偏移的症状也不算陌生,至少他曾经为这样的病人治疗过,而且成功了。

他不打算接受杰克的工作,只是引导他说:“杰克,你还是冷静下来,这不是一颗普通心脏。”

“那这是什么?难道我的感觉还有错?他的心脏在哪?”杰克不解问道。

“在你的左边!你太心急了,失去平时精确的判断力了。”泽田说完,抓着杰克的手触摸伤者的右胸。那颗心脏正在右肺的位置微弱地跳动。

“啊!伤者心脏很虚弱。”杰克回复正常,“快给他打强心针!”原来伤者本身患有心肌梗塞,再被洪水困在家中,被救出时便已如此。

杰克依照泽田的说法在准确地方开刀,却发现病者体***脏位置全部颠倒了。就连血管动静脉的位置也是左右调转的。突然间,杰克猛然想起,自己不也曾经做过这样的手术吗?

于是,杰克立刻命令护士们寻找一面镜子,哪怕是一面小镜块也可。

“我口袋里有一块……”由泽田负责的女伤员轻声说着,颤抖地往口袋里掏出一块她用来化妆用的镜盒,上面的镜子面积只有拳头大小。

“足够了,谢谢你!”杰克说了声,接过镜盒,便依从着镜子反射对称的景象开始手术。

被换回顺序的手术在杰克手里,手立刻像安装了加速器一样,飞快地切割着,修补着,夸张点说,他在弹指间已开始为病人缝合起来。使得泽田也有点自愧不如。

于是,就这样十多名医生不眠不休,一直工作到夜晚。大部分伤者已被辗转移送到台湾其他医院里去。医生们顾不上吃饭,只是喝了点水,吃了点干粮,接到伤员便立刻前去拯救。

可是,上天似乎有意要抓弄这群救死扶伤的英雄,半夜里,雨声不断,雷声不停,一块巨石从远处山上翻滚而下,连带着一大批泥石砸下。是一批故意崩坏的泥石魔,带着旋转着的镰刀向医生的聚集地袭来。

“特别新闻报导,台湾南部水灾灾情依然严重,昨晚台南屏东一个紧急医疗站被崩塌的泥石压毁,数名医护人员以及伤者不知所踪。当局已派遣挖土机前往挖掘,暂时没有伤亡报告。”

“医生都去了两天,怎么还没有电话回来啊!担心死我了!”陪陪抱着小黄狗,看着这则重复了数遍特别新闻,心急如焚。

屏东现场,黄泥沙已将急救大棚完全淹没,还筑成高于五米的小山,现场只剩下三组医护人员在场,但杰克一组却留在黄泥山内,生死未知。不过幸好挖土机只挖出泥土,并没发掘到尸体。可是大家知道人留在泥里长一秒,生存机会便少一分。除了挖掘人员之外,其他人只能像热锅的蚂蚁一样,在旁无奈地傻心急。

突然,拯救人员发现被挖去的泥层表面有异动,那竟是杰克的头部伸出,可能是挖土机已将泥层的厚度大大降低,他才能活着钻出来。

他满脸黄泥,已分不清容貌,只是他黄白的头发还是给了大家印象。他大吼一声说:“快把挖臂移过来,把伤者运出去!”说完,只见杰克已迅速缩回洞内,与此同时,洞内又伸出另一人的头部,那是一名被活埋的伤者。伤者被如此一个个推出洞外,最后一个伤者是泽田医生,杰克亦趁机跳上挖臂,与泽田一起移出洞外。

大伙都对这一幕幕莫名其妙的景象震惊,在这个险象环生的时刻,这群人究竟怎样逃出生天的呢?渐渐地,那漆黑的洞口终究还是支撑不住,泥土再一次将其封闭。

马小明医生带头欢呼喝彩,这时在场人们才回过神来,灾难现场顿时掌声雷动,这幕是救灾成功的胜利时刻!

当人们询问杰克是如何奇迹生还的时候,他给予的回应是,一脸无奈的苦笑。待他回过头望向陷入昏迷的泽田医生时,却发现他早已消失在人前,不知去向了。只是杰克也不去追寻,皆因这就是泽田的一贯作风。

风灾与水灾袭击台湾南部长达十四天之久,杰克与众医生不懈努力,坚持到最后,在大家奋力与死神搏斗下,灾难终于得到平息,人命伤害程度降到最低。灾害为当地带来难以估计的财产损失,但在国际各方的捐助援助支持下,后继的重建工作也得以顺利进行。

“不知道泽田又往什么地方去呢?也许他待在家里比较好啊!”杰克坐在书桌前,啖着那口甘苦的黑咖啡,“那么,我直接上你家去追讨好了!”

“医生啊!你究竟拿了我的欢乐隧道去哪啊?我还要跟写乐君玩过家家酒呢!佩佩在厅内四处寻找,却哪里还见那巨型黑色皮箱的踪影?

杰克也没应答,因为那皮箱早已送去了它该去的地方,尽它该尽的责任。同时他又在想:“如果科技发明能保护人类的生命,那就也算是最伟大的科学家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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