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得瑟什么玩意儿,就你清闲啊。我也清闲,看见没我现在还有空给你打电话呢。”我手头的工作暂时消灭了大半我也就借机喘口气,对不同作者的“威逼利诱”来催促他们要按时交稿已经将我的战斗力消耗得所剩无几,给顾临北打电话自然也是疲倦不已,不过在顾临北听来我一定过得十分的惬意。
“怎么,萧阳是不是不敢把任务交给你,还是他不舍得把任务交给你?”
“哎呦,醋劲十足哎。”我捏着鼻子嘲笑道,“指不定就是这么回事,怕我累着。哪像你被顾大健传家业之后还要托我下水。你也不怕我不是亲生的把你家业给吞了。”
“抢家业?你有那智商吗?”顾临北不屑地一笑,“怎么,我们家大千金还真的中了萧阳的招了?还被迷得晕头转向的。”
“胡说八道你有劲吗?”我虽然心虚,但是语气却听上去底气足的不得了,“哎,今个怎么想着请我吃饭了?咱不是常在家里吃饭吗?”
“要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你在和同居的男朋友说话呢。”
“顾临北你给我说正事,我一会还有事情呢!”我催促道。
“是这样,柳禾音赶明个就要回去了,我想再她回去前吃顿饭。你也知道你妈那劲就是不喜欢她来着,再加上你妈一瞪眼我爸哪还有声音。”
“你别趁机把我妈说的跟母老虎似的。”我不满地瘪瘪嘴,不过顾临北说的倒是实话,就是因为顾大健疼我妈,“你们小两口腻歪还带我这么个一千瓦的灯泡去,你脸皮厚我还不好意思呢。”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怎么?你有约会啊?”
“烦人呢,有怎么。就准你有约啊。”我又和他辩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其实想来我也不想和萧阳去吃晚饭,两个人见面也的确不知道说些什么,说是上司和员工吃饭那也太暧昧,觉得就是那么不正经的一顿饭。要说是朋友之间吃饭,我心里还别扭觉得我自己对他图谋不轨。更何况他还是有女朋友的人,到时候被舆论压倒我也会是百口难辩。
“行了,我和隔壁部门的同事要商量事情呢。晚饭就不打扰你们了。”
14
十年前的时候我是十三岁,父亲已经过世了很多年,而老妈操劳地抚养着我。那是年纪还算小,同龄之间不懂得同情更不会公平对待,但由于老妈的原因我不叛逆,也懂得忍气吞声,小心翼翼地与人相处。我脾气没有太差,应该算是很温和的吧,至少在我叛逆的时候老妈经常这样说以前的我。
老妈和顾大健邂逅了,我不想知道是在怎样一个情况下他们邂逅的,他们怎样开始恋情的。当我知道有一个叫顾大健的人存在的时候我像一个坏极了的小太妹。我说,你们想结婚就结婚,我不阻止。对,我只是说说而已,直到他们结婚我都没有说话,直到我和老妈搬进去住,我才开始慢慢地越来越远离这个“新家”。我经常在九十点钟的时候还不回家,现在想起来还不知道老妈是以什么为难的心情对我这样一个怪孩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够忍受那些小混混,我也不知道顾临北是怎么在各种地方找到我的。
“江子穹,回家了!”我在大排档和别人正闹得尽兴的时候,顾临北一把拎起我,就像一个屠夫逮住一只小鸡崽儿似得,霸气十足。他毕竟比我大这么四五岁。那时他应该正在备战高考的时候,却很不着调地扔下紧张又宝贵的时间在各种地方抓我回家。
“你烦不烦啊,有这么点时间好好看你的书就行了。你少管我!”我表面上大概是要面子,但我心里却越来越虚。顾临北不由分说得就拽起我,往门外拉。我咬着嘴唇斗胆甩开他,但是顾临北那是就是一个较真的人,他干脆一把把我抱起往家赶。
一路上不知道是看见我沉默不语怕我耍性子还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希望以后能够好好地相处,他一直开玩笑似得说我就像火柴人,不但瘦得像火柴脾气也像火柴,一点就着。
“不是叫你别管我吗?你怎么那么烦,像老太婆似的。”
“怎么呢不管呢。”顾临北笑笑,“这么优秀的妹妹上哪找去。”
“真虚伪,和大人一样虚伪。”我冷笑一声,“想数落我就直接来,何必拐弯抹角地讽刺。你以为全世界就你最聪明是吗?”
“如果你想出去吃夜宵,就算喝酒我也不拦你。我陪你去就是了,哪怕你醉了我也好背你回家。”顾临北突然沉下语气,“像你这样,别人想送你回来也不知道地址。我以后就一直陪着你,你上哪我就跟到哪,怕你被别人欺负。我不告诉爸妈,就我一个人陪你,不陪别人。行吗?”
我也没有再搭他的话,一回到家就“砰”地关上门。大人们喜欢凭着年龄和资历,以及长辈的身份束缚小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借着小孩的错误不断地教育以满足自己所谓的“担心”心理。我回到房间发疯似得摔桌上的东西,蜷在黑暗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排斥什么。也许是再婚的原因,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排斥和叛逆。以及那个优秀的“哥哥”,比起我来,老妈看到他也总是笑嘻嘻的,一脸满意。我看到的任何情景都像锋利的刀刃,抵住胸口似乎马上就要深深地扎进心脏。我不知道,每次我带着强烈的情绪把自己关在房间后,顾临北总会倚在楼梯口直到我安静了大约半小时才走进自己的房间。而顾临北那天说的话让我一直在想,小孩子总是很重视诺言,而诺言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失去意义。
每回我很晚都没有回家,回回都是他找到我。结果令人可笑的是,他不知何时已经和我常去的地方以及和我常在一起的人越来越熟。但是,他还是回来把我领回家。甚至,在我的交际圈里有不少的女生会向我问起顾临北。那时的他已经是光芒四射,他耀眼得让我竟然也会有时候觉得给他抹黑。因为他的优秀让很多人认识他,也知道他有个“乱七八糟”的妹妹。
“小丫头,如果我有女朋友了,你会不会更不想回家?”
“你有病啊!”
“恩,你就回答一下。”
“关我什么事,我还有事呢。只要你们少管我就行了。”我挥了挥手。
之后顾临北也渐渐地不再管我了,只是打个电话,发个简讯说早些回来。我反而不适应了。也许没有顾临北的监督,我反而害怕惹祸上身,自己也收敛了许多,就算是晚回家,也只是在教室或者是学校附近和住宿生么一起瞎转悠,直到有一个高中的学姐来到初中部找我,我才知道她是来认“妹妹”的。这个人就是柳禾音,那是我的脾气还是很冲,对于她的和颜瑞色一点都不放在眼里:“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脾气还是想怎么样?我怎么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半个字都没说啊。”
“或许是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吧。”柳禾音满面春风地说道,“我只是来认识认识你,想以后也多多关心你。听说顾临北的妹妹不太……”
“不太什么?”我愠怒,但还是忍着气问道,“我想应该不是顾临北本人说的。如果以后要进入那个家的人是你这样的墙头草,我想顾临北不会这么没有眼光吧。”
“难怪……”柳禾音笑着说,“打小就嘴皮子就这么锋利,看来你家里人不是太宝贝你,就是不管你。你好像和临北是两个姓氏吧,我记得家长会来的时候你妈妈也不姓江啊……”
“柳禾音。你在初中部教室里闹什么?”顾临北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怒气冲天。我同时也听见很多女孩子在议论顾临北。他无论何时都是光芒四射的,就算是此时此刻朝着柳禾音努力平静心情,还是听得出怒气就快要溢出胸口,“我们家的事情,要你来管吗?”
我死死地盯着顾临北,从柳禾音嘴里说出的羞辱使我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夺眶而出,我忍着鼻酸和一丝傲气:“顾临北,我本不该接受你的关心。”
“子穹!外面下雨,你要去哪里!”我突然心烦意乱的,我不想见到任何人。所以这就是我自作自受的结果,到最后所有人都懒得管我了。
“子穹……”顾临北追出来的时候,后面没有跟着柳禾音,他使劲地把我不断想甩开他的手的倔强坏女孩拉到车棚里,“江子穹,你到底发什么疯!我们的关心在你看来都是废渣吗?”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家吗?它是重新建立的,它的构造和原来一点都不一样。毕竟不是血缘的,心里总有芥蒂,妈妈多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家境也比原来好很多,我同意你爸和我妈在一起只是希望有人现阶段能照顾她,可是我打心眼里没有接受这些。”
“你只是拒绝接受而已。”
“对,我就是拒绝接受。我连这些都拒绝接受,为什么还要接受横空出现的外来人?”我只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很糟,很乱,就像毛线被弄成一团,怎么样都解不开,越是迫切地想要整理却缠地越紧,“原来你早就有这么一出,所以才问我会不会不想回家。”
“你在生气吗?”顾临北抓住我的肩膀,很认真的看着我忽然就笑了,“我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这家呢。”
“也是……”顾临北的眼神怔了一下,我也笑了笑,“我都拒绝接受你们关心,对这些事情也当成废渣看待就好了……可是顾临北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别人都不陪,你们都把我当小孩子,可是小孩子都很重视诺言。你知道吗?你食言了。你会不是我哥哥,我不要这样的哥哥。”
“我没有食言。”顾临北很认真地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承认。你也没有必要把我当成你哥哥,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我叫你江子穹,你叫我顾临北,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不是亲人,但我们是家人。还有我说的诺言永远不会食言,除非你要我食言,可以了吗?”顾临北抱住摇摇欲坠的我,他用很温和的声音说,“我们可以不要当兄妹,除非你愿意承认我是哥哥。”我还很小,什么都体会不到,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把顾临北说的话放这么重要是为什么。后来柳禾音很久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应该说是从此销声匿迹了。这么一闹,我也渐渐走上正轨。其实从我慢慢习惯顾临北开始抓我回家的时候,我就不再那么倔了。可是越长越大,我也知道毕竟现在是一个父母,我们本该是兄妹,顾临北不可能一直守着小时候的诺言,所以诺言被我打破了。我们是兄妹,他应该有女朋友了。而我不该再被他庇护了。
15
“所以我说啊,顾临北就是我们这年纪的成功人士。像你这么年纪,你就不憧憬找个顾临北这样的男生?”漫老编喝了一口啤酒,“你说说,顾临北这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啊?”我筷子举到半空,愣愣地问他,“漫老编,你该不会是喜欢顾临北吧。他不是‘同志’啊。”
“噗!小丫头你想什么呢!”漫老编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让我毛骨悚然的是这样的他还真像一个“同志”。他依旧不依不挠地问,“你倒是猜猜啊。”
“你问他不就行了,干嘛在这乱猜。”我嚼了一颗毛豆,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他喜欢温文尔雅的吧,一般男生不都喜欢这样的。”
“哼哼,那可不一定。有时候成功人士往往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而且平常人也有喜欢比较可爱的小姑娘。哎,不是我吹,要是我现在对一群小姑娘说顾临北,各个眼睛放光,你信不信?”
“吃你的饭吧。”我叹了口气,从刚开始到现在,他就没有停过关于顾临北的话题。我倒也奇怪他怎么就那么钟情于顾临北。
“难不成,你喜欢萧老大那类型的?我看你们俩关系挺亲密的哎!”漫老编贼头贼脑地问我,“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不过也没见着,不知道是为了好好保护那个女朋友还是“妻管严”他都不敢带来让我们开开眼。不过我怎么看其实都觉得你倒是和萧老大挺配的……”
“喂喂喂!”我放下筷子和他郑重其事地说,“萧阳的女朋友我认识,你别唧唧歪歪的。少女漫画看多了,自个儿也成少女情怀了的是吧。真是的,别人的情感你瞎掺乎什么。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赶快找个女朋友娶回去过日子了。”说实话,当我听到萧阳这个名字的时候,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虚虚的。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要提到他名字,自己心里就会咯噔一下,然后心情毛毛躁躁的,浑身不自然。萧阳可以说是我的死穴,我不是那种能够坦然面对那个对我来说很敏感的男子。
“咱也难得八卦一下嘛,我看你老是生活在这样勤勤恳恳工作的圈子里,我怕你憋出病来。好了,不拿你开玩笑总行了吧。”漫老编就这样自说自话的又一次开始了他对一些名人的独到见解。其中谈论最多的就是萧阳和顾临北,而我仅仅在他的滔滔不绝之中奶茶可一句话:“萧老大永远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是的,就算是学生时期,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面对所有的事从不发表意见,也不拒绝别人的请求但也没有接受,总带着微笑看着你,但是你看向他的时候却不知道他的笑容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和粟馨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从没有打心底里去好好看过粟馨一眼,虽然那段时间,他们感情很稳定,也很甜蜜。
我和漫老编两个人泛泛而谈,整顿饭从这里聊到那里,还有两个礼拜之后的旅游。也为了自己玩的高兴一点,就向萧阳申请了一次,得到他的允许我就把苏染也给带上了。离灵性前的几天,不知道所有人是打了什么鸡血,各个兴奋地要死,萧阳也撒手不管,就任由他们疯玩。我倒是奇怪他就不担心业绩下滑了。他很阴险地说:“现在不是各个精神百倍的么。我就趁机会多给了他们一些任务。到时候旅游回来,他们就累的动不了了。”
“所以现在是……下个截稿期的任务?”我看着萧阳一脸满意地点头的时候,顿时觉得他的头顶长了两个角,整个人都黑暗起来了。
回家后该整理地也就整理起来了,顾临北在一旁悠闲地看着我空空如也的行李箱在我准备合上的时候依旧看上去空空如也。他也没帮我什么忙,就是把自己晾在一边,喝着茶看着我的电脑。当我正悠闲地伸懒腰,准备要轰他出去时,他说:“哎哎,那块表别忘了戴。我还记得是他送你的呢。亏你还保存到现在,他看见不一定怎么感动呢!说不定当场决定和萧飒分手,奔向你。”
“我说你怎么还是这损样儿!”我气急,“不侃我你难受是吧。八成自己在哪受气了,又回来找我这个出气筒。”
“也只有你肯当我出气筒了。”
“你什么事都跟我说却不跟柳禾音诉苦。”我停下手中的事,“她以后才是和你过日子的人唉,难不成以后你结婚了天天给我打电话?人家还以为你保养小蜜呢!”
“谁说我要结婚的!再说成功男人的背后有一个刻骨铭心的故事。我正在故事中徘徊。”他说完又嘬了一口茶,“要不要当故事的女主角?”
“我觉得我已经是了。每天被你骚扰连上班时间都不放过!”
“那不是知道萧阳和你关系好吗。”顾临北走过来打开我箱子,把东西全部拿出来重新帮我整理。是的,每次出远门的时候他总是会把我整理完的东西全部清空再理一次,“你要是趁此把萧阳拿下,我也好太太平平地和柳禾音‘过日子’去了,不然我总心痒痒。”
“顾临北!你找死!”就是这样,枕头大战又开始了。而且每次都是在我房间。大战结束后都是我自己收拾凌乱不堪的房间,顾临北就会溜回自己的房间不管我的抗议。
“子穹啊。”我探出脑袋看着厅里的顾大健同志,他正一脸悠闲地喝着茶,如同一个智者一般端坐在那里。他朝我笑了笑,扔给我一包东西说:“临北说这玩意儿你喜欢吃,照例买了点,你在路上啃啃罢。”
我心里一沉,嬉皮笑脸地祝顾大健同志安康就溜回了房间。
“想那么多干嘛,明天就去玩了!”
我承认我有的时候很招人烦,因为我都嫌自己烦。我活的尽量小心翼翼,尽可能的不表达出无关紧要的情感。手里一直拽着顾大健刚刚给我的小吃。他说是顾临北告诉他的,是的,很多我喜欢的东西都是顾临北告诉他的。我是他的女儿,有时候我希望顾临北不要再向顾大健说任何关于我的喜好,或者与我打打闹闹。被监视,被提醒的滋味让我无时无刻不绷紧自己的神经活着。但是我还要装作不在意,装作很坦然,于是我变成了一个只会隐藏不会释放感情的人。一个挺失败的人。
“顾大健同志,我们来下棋!你不要总是在我大意的时候拿我棋子!!”
我锁上行李箱。
“反正你总是输的。”
“……”我憋红了脸,“妈!管管你老公,他对你女儿一点都不好。”
“我刚刚还给你送吃的!”顾大健放下茶杯较起真来。
“吃和下棋是两码事!一大把年纪了还玩这种小孩子把戏。”我撇撇嘴。
“童心未免!”
“下棋下棋……”老妈走过来挥挥手,就好像一直凶狠的母鸡在拍打翅膀以宣誓她庞大的地位。我和顾大健乖乖地闭上嘴,安静地下棋。
如果我可以预测未来的事的话,我一定不会去这次的旅行。粟馨的出现无论是我细微的行为举止还是言谈,甚至我刻意回避,在顷刻间情谊就被那种炽烈的爱意烧的无影无踪。我想这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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