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建立在安静的山坡后面,这就使得想要去学校就必须围着山坡绕一个圈,浪费上十五分钟的光阴,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唯一通往学校的道路是去年刚修建的一条水泥大路,路边原本就存在一些已经有相当年份的桂树,三米高者有之,五米亦有之,从现在十一月份来说,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这些桂树已经开始开花,四散香味。
要知道,同时要将一条总长五六百米的大路种满桂树,这之中不单单是财力的问题,还有着时间的问题,桂树的成长周期是相当之慢的,也由此可见,学校并不是一年两年成立的,而是已经有了不短的历史……
“一天,又是一天,今天是不是重复着昨天的今天……”一声平静的话语,十七岁的高二学生,一头散乱欣长的黑发,发质虽然不错,不过很显然已经有几天没有洗头了,刘海只是随意将头发向左掳过,使其不遮挡眼睛,单单是这点,就可以直接打入不修边幅的不良少年类型,眼神迷迷糊糊,偶尔透出平静和慵懒,面貌菱角分明,是一张十分帅气的脸,只不过淡淡的黑眼圈似乎破坏了整张脸的帅气,但要是不仔细看的话,是不会发现这种淡淡的黑眼圈的。
这位名叫秦翰的学生,穿着明显还属于秋季的长袖衬衫加上学生式的单薄米黄色西装外套,淡红色领带,双手自然插在裤袋,右臂夹着被当做书包的公文包,这一身搭配和学校的风格比起来可谓是格格不入,看起来更像是上班一族。谁都明白,好学生是不会这样穿的,当然秦翰也从没有认为自己是好学生,翘课,打架,那是时常都会发生的事情,百分子九十的老师甚至已经将他放弃,对他采取不管不问的态度,迟到也好,早退也好,朋友之类的,没人会和不良学生做朋友,除了还没有成为不良学生之前就已经是朋友的家伙。
“嗨!秦翰,早啊!”
耳边传来一声清爽的呼唤,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能够和他搭话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早啊,王凌,要上课了,这样慢吞吞的可是会迟到。嗯……呃啊啊啊……”秦翰无精打采的说道,同时打了一个哈欠,走在他边上的家伙是现在的同班同学,也是以前还没有来这座县城时的同校生,在那初中时候就是很不错的朋友,这家伙的性格虽然有些与众不同,但却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朋友了,同时也是唯一和他说得上话的朋友。从外表上,王凌看起来是典型的好好学生,提着一只不大的布制书包,身穿中规中矩的学校制式校服,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高鼻子,秀气的脸,那是一张饱含学问,阅尽世事的知识分子才会有的脸,可惜的是,王凌的成绩也不过是永远的以70分为目标……
“呐,秦翰,要来点珍珠奶茶吗?”王凌用左手掂了掂眼镜,说道:“要说珍珠奶茶就不得不说他的发明者,一个台湾台中市经营泡沫红茶店“春水堂”的刘汉……”
“打住!珍珠奶茶之类,就算你家亲戚是开奶茶店,也不用天天这样吧!!”秦翰无奈的看了王凌一眼,这家伙就是这样,说话的跳跃性相当之强,甚至会让人以为是从医院中逃出来的精神病人,曾今不止一次被人误会送到医院,现在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不过,秦翰依旧慢吞吞的走在去往学校的坡道,像是解闷似的说道:“我对珍珠奶茶没有兴趣,不过你要是请我喝的话,倒是可以勉为其难。”
王凌露出洁白的牙齿,轻轻一笑,将手伸到布制的书包里,不停的掏着找着,过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罐子,递给秦翰:“咖啡,很不错,是蓝山咖啡,要说蓝山咖啡,那是指由产自【牙买加蓝山】的咖啡豆冲泡而成的咖啡。只不过……这灌装的咖啡应该不是真的吧!”
“今天思维的跳跃性比起昨天有所上升,值得鼓励啊,我看看,嗯,这两个字……这蓝山咖啡百分之一百二十是假货。”秦翰伸出左手接过咖啡,毫不留情的打击王凌说道:“这上面的蓝山两个字一看就是你用水彩笔写上去的吧!”
“呵呵呵呵……果然瞒不过秦翰……”王凌一脸的大受打击,垂头丧气的说道:“为什么又被看破了?”
“当然……这两个字,世上也就你王凌很够写出来了。你能瞒过的估计就只有你自己了……”秦翰把罐装的咖啡放到眼前,看着还不如幼稚园小弟弟写出来的字,说道:“帮我把书包拿到学校!”
王凌嘴巴抽絮几下,看着秦翰,声音极度压抑的说道:“秦……翰……”
“嗯,怎么了?等……等等……你那是什么眼神?王凌虽然这样说对你的打击很大,不过,为了我终生的xing福,抱歉了,我对男孩子没有兴趣。”
“这个玩笑过头了……”王凌一下子对着秦翰大喊大叫道:“就算我的字写得再差也不用这么说,或则,你是在夸我字写得好?”
嗯?秦翰侧眼看了看王凌,说道:“夸奖……没有这种事情。”
“果然,是说我字写得差劲吗?”王凌神情低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那个……跟你开玩笑……”秦翰见到王凌这幅样子,背着自己良心说道:“实际上实在开玩笑,你的字写得很好,世上也就你能写出来了。我是在说你字写得好,刚刚只是开玩笑……”
“咦?真的……啊哈,那样的话,说不定不止我的画会流芳百世,说不定我的字帖也会流芳百世……”
“嘭……”秦翰把用来放书的公文包砸在了王凌头上,将灵魂已经到一百年之后漫游的王凌给打了回来,同时心想着,还是不要让着孩子了解现实的残酷为好,说道:“是啊!没错,你的字一定能流芳百世,你的画上别总是出现珍珠奶茶的话,估计也能流芳百世,现在……拜托帮我把书包拿到教室吧!”
“哦!好……好的!”王凌还不是很清醒的拿下头上的公文包,还没有完全从一百年后的世界回来,同时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表,呆滞的念了出来:“八点零九分……我记得上课时间是七点五十五分,也就是说,我已经迟到了十四分钟。以迟到一分钟去操场跑一圈,两分钟两圈,三分钟四圈,四分钟八圈,我现在应该……”
“虽然不太清楚,一千圈以上了吧!”秦翰打开了写有蓝山二字冒充蓝山的咖啡,喝了一口说道:“并且,这里距离学校还有约三百米的路程,就算用五十米冲刺跑的速度,也要用去一分钟,嗯,今天你可以享受一下班主任苏林的温柔处罚了。”
“哇!!!救命啊!”去往学校的坡道上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同时扬起了一阵烟雾,王凌像是屁股着火一样的向着学校跑去,秦翰欣赏这一幕,又喝了一口写有蓝山二字的咖啡,喃喃自问:“一开始就已经提醒他要迟到了吧?”
王凌走后,秦翰还是像逛街一样的又用去十分钟之后,秦翰到达了学校门口,学校的电动门已经关上,门两边种上了一些花草,不过现在的季节,并没有盛开,左手处的瓷墙上金光闪闪的六个大字:明壑私立中学。右侧是一处为老师所准备的通道,并不会因为超过七点五十五分就关闭,通道边上自然是校园警卫室,里面是两位捧着劣质红茶的中年大叔,身穿保安似的校园警卫服,一胖一瘦,坐在一副棋盘两边,似乎正在吵架的样子。
“老李,落子无悔啊落子无悔……既然都已经下了,那可不能后悔,现在轮到我下了,好嘞,看我斩了你的大龙,灭了你的气。”穿着警卫服的其中一个中年胖子,远远看去身上满是肥肉,说起话来,脸上的赘肉兴奋的一颤一颤,对着对面的瘦子说道:“半年来终于打败你啦,把你打败,今后笑傲江湖谁是敌手,哇哈哈哈哈……”
“住……手!!”同样穿着警卫服的瘦子老李脸上满是不岔,难不成一生英明就要毁于今日,到死还要晚节不保?看着身前的棋盘,要是大龙被斩了,那这盘棋绝对有死无生,面对着得意的胖子,老李说道:“我说老肥,我们要玩就要靠真本事,这种手滑造成的失误不能算,是吧!”
“什么?不能算?老李你说什么糊话呢?你想要悔棋,这不行,绝对不行……”
秦翰走过教师用的通道,看着两个警卫,还是那么的活宝,对着警卫室的窗户随意的打了一个招呼:“呦!两位感情还是这么好啊!今天是谁赢了,还是老李?”
听到秦翰的话,正在争执的两个警备员同时一愣,随后两人眼神霎时间犀利起来,如同征战沙场的将军一样,老李开口:“老肥……既然你如此绝情,那就不能怪我了。寻求外援乃是人之常情……”
“老李……棋盘如战场,是胜是负哪来失误一说……”老肥语气沉痛,眼中似乎射出道道剑气,锐利无比,像是隐居江湖的绝世高手一般缓缓开口道:“既然你还要顽固抵抗,那就不能怪我绝情决意了,外援是我老肥的……”
“嘭!”警备室的门被突然打开,那扇经历好几年风吹雨打的合金防盗门撞在了墙上,两个人同时冲出来,一左一右的拉住了秦翰双手,老李先说道:“小秦,平日我对你不薄,今天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啊?”秦翰一头雾水,左右两只手已经被两个警卫员抓住了,听到老李的话,秦翰把头转向左面,迷糊的说道:“一臂之力倒是没有问题,不过现在左手被你抓着,右手被老肥抓着,就算是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行……小秦,往日我对你的恩惠难道你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老肥抓着秦翰右手急忙道:“还记不记得,前天我还请你吃中饭来着……”
秦翰吐了一口气,这一对学校极品警卫,无奈的耸耸肩,把头又转向老肥,说道:“今天是星期二来着,前天是周日,记得清清楚楚,我吃的是邻居拿过来过期整整了三天,七十二小时,满是灰尘的样子不怎么统一的统一……不怎么方便的方便面。”
“是……是吗?”老肥一脸尴尬,不过马上重整旗鼓,说起了陈年往事:“这个记错记错。不过,三个月前你走投无路时,我可是给你1000元,度过最艰难的时日啊!”
“我记得那是你输给我的吧……我都说了扳手腕你不是我对手,还硬是要用1000元当赌注,说什么小屁孩,就算使出半层功力也绝对没有问题。”
“呃!我……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小秦你答应助我全身之力的吧?”
“我没答应过……”
“哈哈……老肥,你看小秦都站在我这边。”
“也没有站在你那边……”
…………
“小芸,快看,这就是犯了什么错,被警卫给抓在那里,这就是坏孩子的结果。你以后一定要听话,跟那个‘好朋友’好好相处……”秦翰三人正在如同往日一样争吵的时候,一个满脸教条,身穿名牌西装,带着条纹领带的男子从教师通道走过,并且指着秦翰,口气不屑,对边上的女孩说道:“一定是乡下孩子,或者没有父母才变成这样的,小芸以后一定好听话,当一个好孩子。”
男子边上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对于男子的话似乎无动于衷,女孩长的意外的可爱,就像是精致的洋娃娃一样,钱包用红线牵住挂在脖子上,微卷的头发荡在背上,一对大眼睛透出对一切事物的好奇以及害怕,躲在男子身后,十一月份,身上却穿着淡粉红色花边的长袖连衣裙,腰侧扎了一个蝴蝶结,穿着雪白色的长筒丝袜,可爱的名贵红舞鞋,头上戴着一朵不知名看上去像是樱花之类的头饰。
“……”老李不动,暗道糟糕……
“……”老肥手上用力,紧抓住秦翰,秦翰最忌讳的就是这些闲言碎语……
“混……蛋,你说什么……”
秦翰粗暴的声音突然响起,对着男子吼道:“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群自以为了不起的有钱人,今天……老李,老肥,放开我……”
“唔!!”女孩脖子往男子身后一缩,害怕的只露出半个头,紧盯着秦翰,眼中除了害怕还有那么一丝好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这个爸爸面前大喊大叫……
“啊啊,对不起,这孩子犯了错心情不好,请两位不要在说什么了。”老李狠狠的抓住秦翰的手臂,不让他挣脱,同时对着老肥打了一个眼色,向着脸上表情突然变白,马上变青,最后变得五颜六色的男子道歉:“实在是抱歉,我们马上就带他离开,离开……”
老李加上老肥两个人,一个拉一个推将秦翰弄进了警备室,老肥留在外面,老李把门关上。
“真是对不起,请问两位来学校是有什么事吗?”老肥上前对着男子客气的问道:“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哼!”男子鼻子里出气哼道,显然,对一身肥肉的老肥,形象分几乎是0,男子没有对老肥产生丝毫的好感,轻视的用上下级的口气说道:“我们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告诉我刚才那学生的名字。”
“额,那个……”老肥肥胖的脸上开始渐渐出汗,劝道:“呵呵,这位家长,看你样子就是大人物,何必和一个学生斤斤计较呢?看我面子上,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男子抬头,几乎是看着天说道:“你的面子值不了几个钱,我听说这里是县城最好的学校,才不惜让我女儿转来这上学,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学校的纪律一塌糊涂,回去之后看来对于上报国家重点中学的名单要重新调整一下了。”
“上报?国家重点?调整?”老肥一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几天校长有提过,有个大人物要送家人来学校读书,如果就是这位的话,那倒是绝对不能得罪,但要是说出秦翰的名字,对方告诉校长的话,秦翰就倒霉了……
“嗯?”男子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老肥,说道:“还是不说吗?那好……小芸,我们走吧,去南崇中学……”
“等等……”老肥喊住作势要走的男子,南崇中学是县城里唯一可以和这所明壑私立中学并驾齐驱的,要真的是那个大人物将家人送到南崇中学的话,对方得到这个大人物帮助说不定就会超过明壑私立中学,老肥咬咬牙,虽然挣扎不愿,还是张嘴轻轻说道:“那个学生……叫做……秦……翰……”
“哼……小芸,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