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瞬间空白,昔颜什么时候来的,我竟完全没有察觉,她如果只是刚到,那还好,如果早就到了,那便完了。
我试探地叫了声:“昔颜王妃。”
昔颜呆呆地站着并未回应。
我心中凉了半截,恐怕是听到染景莫的话了,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看清昔颜又吓了一跳。
昔颜的脸色白得如同死人,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有鲜血从嘴角流出也浑然不知。
我轻声唤道:“昔颜王妃。”
昔颜的视线转向我,眼中却是茫然的,好似并未看见我,恍若自语般:“原来这一切竟是我的错。”
说完这句话,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我赶忙接住,心中慌乱之极,如此昔颜是不知道的,以昔颜如今的身体状况,怎么承受这么大的打击。
冰蓝听到声音赶了过来,见此情形道:“怎么了?”
我看见冰蓝才镇静下来道:“先去找人来,昔颜很危险。”
冰蓝连忙找了侍者来帮我把昔颜扶进房中躺下,医生也已赶到,想要替昔颜诊脉,昔颜摇了摇头让他们出去。
阿凉急道:“王妃。”
我道:“昔颜王妃,让医生看看好不好?”
昔颜望着屋顶,不说话。
冰蓝看着我,眼中有询问之意。
我头向门口偏了偏走出了屋子,冰蓝会意也跟了出来。
冰蓝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
我道:“昔颜听到了刚才景莫王子的话。”
冰蓝张大嘴巴,眼睛也睁的大大的,道:“怎么会…你也…”
我点头道:“刚才我也在,本来我听见你吹海笛要去找你,无意见听到景莫王子和你的对话,没想到昔颜也去了,我猜她恐怕全听到了,而且景莫王子说的昔颜是不知道的。”
冰蓝呆了半晌道:“那昔颜王妃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了打击。”
我点头道:“我也正担心呢,她又不让医生给她诊脉,不过即便医生也没有办法。”
冰蓝道:“那去找景莫王子吗?”
我点了点头正想让她去,想起染景莫的话又摇头道:“算了,景莫王子来了能怎样,他能放弃复仇吗,只会让昔颜更加伤心。”
冰蓝低下头,不说话,她应该也觉得染景莫不可能放弃复仇。
我道:“还是进去陪昔颜吧。”
冰蓝和我回到房间,昔颜还是静静地躺着,任阿凉在旁怎么劝也毫无反应。
我拉了拉阿凉,示意她不要在说话,我们静静地陪着昔颜,子时都过了,昔颜才睡着了,我们稍微放心,但也不敢走开。
睡的正香听见冰蓝在叫我,声音还很慌乱:“梓夕,快起来,昔颜王妃不见了。”
我猛然清醒过来,一下子爬起来道:“什么?”
冰蓝道:“昔颜王妃不见了。”
我向床上看去,空荡荡的,房中明亮,天早已大亮,一面埋怨自己睡得这么死,一面赶紧道:“快,多叫些侍者,一起去找。”
阿凉早已把昔颜所有的侍者都召集起来,吩咐他们去找昔颜。
我们把染景莫在坛中的府邸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昔颜,只能去外面找。
阿凉都已经急哭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所幸遇到巡城的士兵,说昔颜在城楼上,我们才飞也似的过去。
风很大,昔颜迎着风站在城墙上,望向坛中城外,金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她柔弱的身躯在风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阿凉飞快跑过去,扶住昔颜道:“王妃,风这么大,站在这儿当心着凉。”
我和冰蓝也劝道:“是啊,风太大,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昔颜不语,向城下望去,城楼下妖们有进有出,因为是战争期间,守城的月国士兵在仔细盘查。
昔颜道:“他们本来是可以安心过日子的,因为我,沦为亡国之奴。”
阿凉道:“王妃,怎么会是因为你,是景莫王子…”说到这里却没有说下去。
城墙上隔一段便站着守城的士兵,那位将军也站在不远处,看向我们,若不是顾忌着昔颜的身份,恐怕就要来赶我们走了。
我道:“不是你的错,你根本不知道。”
昔颜道:“即使只是无心之失,错已铸成,逝去的也回不来了。”
我张口还想再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已认定是她的错,再说什么也显得苍白。
那位将军忽然快步向城墙一侧走去,我们看过去,染景莫一身便衣走过来,风吹的他的袍子猎猎作响,褐色的头发在风中飞扬起来。
我们忙向他行礼。
染景莫示意我们不用行礼,向昔颜道:“我听侍者说你不见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听起来似乎是关心的话,如果昨天没有听到染景莫的话,我会以为他是在关心昔颜,可我知道不是,他冰冷的声音也听不出任何关心的味道。
昔颜看向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我看昔颜的神情,她应该是想道歉吧,可能又觉得此时道歉已无用。
昔颜向染景莫行了礼,道:“我就要回去了。”
染景莫对于昔颜的反常也似乎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闪即逝,点了点头。
昔颜回去的时候果然生病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折磨自己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不过我想昔颜也不会听我的话的。
昔颜的病并不算重,五六天便好了,我们知道其实她的病更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