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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迁鼎

秦王政二十六年。秦国丞相吕不韦伐东周,东周灭亡。天下诸侯争雄愈来愈激烈。

秦王政命丞相吕不韦伐东周后迁镇国重器九鼎到咸阳。

吕不韦在甲士护卫的簇拥下来到洛邑周王城广场。作为秦国东征元帅的吕不韦现在很是满意,在做成了天下最大的生意以后位居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那个在上面的一人就是自己不能相认的儿子。

现在又亲眼看到了天下的镇国神器就在身边。天下马上就是我吕氏的。不,名义上还是他秦国王族赢氏的。

吕不韦感觉很爽,浑身上下都很通泰。看着什么都觉得是那样的顺眼,就连王城广场的污水沟盖子被打烂发出有些补人的气味都没有什么不爽。

看着共计八十一万斤的九鼎,吕不韦心里很是感慨:什么久旱逢甘露,什么洞房花烛夜,什么他乡遇故知啊?这些算什么喜事啊?如果这些也算是喜事那得到九鼎就真找不到什么来形容了。

人啊,二十几年前我吕不韦还只不过是邯郸城一个大些的生意人而已。今天连天下最强大诸侯国的王都是我的儿了。很快天下都是咱爷俩的了,快了,快了啊。

“马上征集十万民工迁运九鼎。”

“十万民工征集一开始就把最先的四万人用来制作迁鼎大车,接下来的四万人修路,剩下两万人负责迁鼎时候净水扫街,黄沙铺地。”

命令下达以后,吕不韦右手扬起用力挥了一下。今天吕不韦寻思刚才这挥手的姿势特别有感觉,是那样的干净利落。这不是光用干净利落可以说清楚地,应该是潇洒。

忽然之间吕不韦感觉自己虽然岁数大了一点还是蛮有气质的嘛,简直就是这个时代老头子里面最帅的。当然也可以说成是帅哥里面最老的。呸!呸!呸!我吕不韦怎么可能老呢?我这样的身子骨结实着了,出征之前当今的皇太后都还夸奖我雄风不减当年啊。

呵,呵,呵

这迁鼎的事情,吕不韦早在朝堂第一次讨论出征东周的时候就开始着手调查。早在前年春天就已经调查清楚,毕竟天下第一诸侯国想得到的资料还是比较容易的。

迁鼎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家具一样搬上车就可以上路,放下车搬进家就可以使用这样简单的。

首先是要告罪。就是在九鼎前面祭祀上天的时候向上天陈诉九鼎前面的主人有些什么样的罪过。

吕不韦在陈诉里面列举了东周十八条罪状:

一、四时八节祭祀多有怠慢,有辱祖宗神灵;

二、不思先王贤德,荒疏朝政,致使天下战乱频发;

三、听信小人,致使天下祸乱四起;

四、暗中主持天下诸侯攻打秦国;

…………

然后是献祭,要用东周天子的血液来涂抹九鼎的三十一只鼎脚。当然,这一步也是一种祭祀仪式。一般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放东周天子的血来杀人的,毕竟在这样的神圣的仪式上杀害圣人后裔是有干天和的。有干天和就会惹怒上天,那就是极为不好的事情。

不过献祭过后的东周天子差不多也就剩下小半条命了。原本干净整洁的麻衣上沾满了血红的点点。原本的东周天子礼服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只会在东周天子的梦里出现了。

取血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东周天子苍白的脸色上嘴唇已经发乌,闭上的双眼就只有睫毛还偶尔有些轻微的颤动。一生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东周天子已经没有他们祖先练武健身强健的体魄,柔弱的身体随着牛车慢慢离开了献祭广场。

东周已经结束,东周的天子最终都不会落得自然死亡。现在抵抗和挣扎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吕不韦身穿黑底红花的秦国丞相礼服在献祭之后就开始祭鼎。祭鼎的过程和天子祭天差别不大,就是把文告改成了对九鼎的赞颂。

在祭鼎的最后需要把主祭左手食指的血液涂抹在将要搬运九鼎的第一辆车头上。

这样的仪式以后才能按照南方、东北、西方、西北、中央、东南、东方、西南、北方的顺序将九鼎装车。

凡是九鼎经过的路面都需要净水扫街,黄沙铺地。这是对于上天神灵的敬重,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过程。这是一万民工需要保证路面畅通的前提下必须做到的事情。

在正式迁鼎的时候是一万民工拉一辆车,毕竟光是鼎就有足足的九万斤啊,还不算那坚固异常的车辆。这个车辆也是不能随便拉动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到大地的时候号角三响开始拉车。

一辆车六千人在前方呈扇形向前拉,四千人在后面呈扇形稳住速度。过快或者过慢都是不行的。自称为天子的人不一定能拥有九鼎,拥有九鼎德人一定就是上天所选定拥有天下的人。

就天下的至尊来说,鼎是证明一切的证据。

所以对待上天所赋予神圣使命的镇国神器,迁鼎的过程和天子出巡的最高等级是一样的。毕竟没有千年的天子却是有数千年的镇国神器,这一点是没有任何人怀疑的。

在迁鼎的路途中是不用担心打劫或者韩国、赵国的军队。天下没有人敢干扰和拦截迁鼎的路途,那是皇天上帝所系的神灵所在。你可以在别人的地盘迁鼎,却不可半路打劫。不然必定会遭到天诛。

迁鼎一天行程九十里地,不能多,也不能少。这都是规矩。规矩就是没有超过皇天上帝的能力之前绝对不能违背的,违者天诛。

一天九十里地,就速度而言还是不错。按照这个速度明年夏天就可以结束。

尽管吕不韦觉得心里比较愉快,人的热情也不能总是那样高涨。渐渐地,吕不韦也有些兴奋疲劳。反正路途都还长啊。

吃了晚饭,吕不韦看着九鼎车队有些审美疲劳。照例巡视了半个时辰就回到了营帐,这次出征东周还是收获了很多的稀罕物件。作为曾经的邯郸大商人,对于这些的价值倒是眼光独到的。

在吕不韦看来黄金、珍珠这些都只能算是财富,算不上珍宝。珍宝的意思就是首先要少见,其次要有独特的作用。

现在吕不韦正在把玩一根木棍。木棍有四尺长,看起来只是一根木心的样子,有一点弯,差不多接近笔直的样子。淡黄的颜色,除了拿在手里有些沉以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感觉。吕不韦知道,这不是一根简单的木棍。能够被东周天子供奉在宗庙里就没有差的,那些看起来越是寻常的物件可能就是真正的稀世之宝。

事实证明,吕不韦的观点是正确的。这根木棍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周穆王西游昆仑时候亲手砍伐的神木。不知道随着那个爱好东游西荡的天子去过多少的名山大川。

吕不韦并不是看重周穆王的名气,关键是此木棍确实难得。昆仑木,千年一寸万年一尺,做成木床可千年白日飞升。当然,就是周穆王他老人家也只有这一根手杖的昆仑木。

当年周穆王就是凭借这一根昆仑木手杖健康活泼的活到了一百八十岁的高龄。虽然在长寿上不能和天赋异禀的彭祖相比较,还是差不多接近舜帝的两倍了。

位高权重以后最需要什么?毫无疑问就是健康。吕不韦直接把这木杖算成了自己的,至于黄金白银这些多也是可以,少一点也是没有太大关系的。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啊,都是混生活的老油子。只要不过分都是没有问题的。

掌灯时间吕不韦已经在看一卷地理书了,正是这路途中的一段。“泗水有深渊,有神龙出没。神龙首尾长百丈,曾设宴招待周穆王。”

神龙设宴?

吕不韦真还想象不出来会是何等的气派。一生之中参加大到国宴太牢,小到寻常小摊不计其数。从材料上讲无论飞禽走兽还是鱼蟹虾鳖,从工艺上讲无论是烤煮烹炸还是焖烧煎烩吕不韦都想象不出来神龙设宴应该是什么宏大的场面。该是何等不可思议的菜品。

虽然只不过是一顿饭,吕不韦真还是有些浮想联翩了。

要在以前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周穆王的记载以前吕不韦是未必相信的,就在拿到了这根毫不起眼的手杖把玩也就十多天身体就感觉年轻了起码五岁。这个事情吕不韦没有对任何人说,这只能成为他一个人所能拥有的秘密。

由此看来周穆王是有很多神奇的地方,毕竟这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来人”

“相爷有何吩咐?”答应的是营帐的亲随是吕不韦的族人吕虎。

“明日扎营附近可有叫做泗渊的地方?”

吕虎掏出行军探子记录翻看了一下“回禀相爷,泗渊在明日扎营南边两里半地”

“嗯,你明天扎营时间陪我去查看一下军情。”

“启禀相爷,到时候带多少兵马?”

“不用了,就是你们几个亲随就行了。我累了,你下去吧”吕不韦没有心思和吕虎解释有关于自己对于神龙设宴的想法,况且对于亲随就是亲近也没有必要解释。

吕虎纵然满肚子疑问也只能烂在肚子里面了。行了一个大礼,吕虎退了出去。

早晨起床,吕不韦放了一颗两寸的夜明珠和一块田黄玉璧在袖子里面的口袋里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行军的过程一直都很顺利,这个样子对于完成任务是没有任何的风险,但还是有些乏味。简直就是极其的乏味。

要知道迁鼎途中军营人等是不能有男女之事的,违者将要处斩。吕不韦也是不敢对镇国神器有极大的冒犯,所以吕相爷除了开始几天新鲜了一下后面都是乏味得差点嘴上起泡。

幸好今天有点特别的事情,不然一定会……吕不韦为自己昨晚上正好看到那卷地理感到由衷的满意。

心情愉快时间就会过得快一些,感觉也没有多久的时间竟然就到了扎营的地点。

刚开始扎营的时间,吕不韦询问了一下指挥扎营的行军司马就骑马带上亲随冲西边查看军情去了。

往西边两里路差点左边就是一座不高的小山丘。吕不韦率众登上山丘往东南看去,郁郁苍苍的树木中间有一块明镜一般的湖水。这就是泗渊了,吕不韦浅浅笑了一下。

催马快跑了两步,吕不韦手挥昆仑木直指泗渊“过去看一下”

吕不韦赶马跑到泗渊的时候,那些亲随自然就远远在树林里面反复查看去了。毕竟是秦国的丞相,安全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吕不韦下马整理了一下衣服,微笑着拿出那块田黄玉璧走到了水边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在邻近湖水时候蹲下来,双手轻轻把田黄玉璧沉入了水中。然后站起身来拄着昆仑木轻声的呼唤“仅有大秦丞相吕不韦路过泗渊,奉上田黄玉璧一面。若有神龙请现身一见”

等了一刻也没有动静,吕不韦又轻声呼唤了一次。

这下很快有动静了,前面三丈处湖水如同一个向上的漩涡慢慢升起一位头顶长着两只金黄角的中年人起来。身上也是一身金黄的袍服,脚上一双金黄的靴子。总之,一身金黄灿灿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

吕不韦放下了昆仑木,行了一礼“大秦丞相吕不韦见过神龙先生”这个姿势是昨晚上睡觉之前吕不韦专门演练一番的,某人自认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金黄中年男子没有答话,深吸了一口气看得吕不韦有些心里面没有底。

“路过宝地,特来奉上夜明珠一颗。望神龙先生笑纳”吕不韦毕竟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很快又给自己找到了一句台词。又从包里取出了那颗两寸的夜明珠双手拿着平举在胸前。

金黄中年男子抬头望了一眼秦军扎营的方向“好浓的镇国神器味道啊。”

“你的手杖跟我姬家兄弟原来那根的样子很像啊。”金黄中年男子看着昆仑木一脸的笑意。

手一伸,昆仑木到了金黄中年男子手上“果然是故人旧物”

吕不韦现在有些开心,毕竟带上昆仑木就是希望神龙看在周穆王他老人家的份上能够得到一些俗世以外的东西。现在吕不韦对这些才是注意的重点。

“这上面怎么有姬家人的血腥气味啊?”金黄中年男子在把玩昆仑木的时候脸色有些不自然了。又看了一眼秦军扎营的方向。

“你秦国断了姬家的王族血脉?”

“天下纷乱,灭其国是可以,连祖先都没有后代祭祀那就太……哎……”金黄中年男子眉头皱了起来,摇了摇头。

吕不韦本来还准备了一套说辞,现在完全用不上了。只好弯腰将夜明珠放到了石头上行了一个大礼“神龙先生,在下告辞了”

抬头看了金黄中年男子方向一眼,后退三步,慢慢转身牵上马步行往秦军扎营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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