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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然水儿的一天

一大清早,风起就被一阵有节奏的咝咝声弄醒,迷迷糊糊间看了下炼器时自制的时钟,此时才是寅时三刻,这是什么声音……

迷糊间的风起突然一激灵,感觉有股冷气从尾椎骨慢慢爬了上来,这是什么鬼怪?发出如深山大蟒一般的声音……等等,大蟒蛇?昨天不还捡回来一只么?一念至此的风起吐了口气,皮肤上的鸡皮疙瘩下去了。“还好不是妖兽来捣乱,要不然一个吐息,法宝连锁反应起来,损失得多大啊……”理家才知有多难的风起很感慨。

风起敲了下然水儿的房门,久久无人应答。

于是他轻轻一推,房门开了,然水儿睡觉不锁门的?哭笑不得的风起把视线投进房内,只见穿着蓝色长袍的然水儿手脚紧紧贴住身体两侧地趴在床上,长长的舌头不住地吐出去又缩回来,发出一连串嘶嘶的声音,竟然有着如同某种吹奏乐器一般的旋律……

“水儿,你在说什么?”

“我饿了。”

“桌上不是有食物么?”风起很奇怪,昨天晚上明明交代她食物放桌上,自己就去炼器了,结果现在看来竟然丝毫未动,“是不是不好吃?”

“我不知道,”然水儿下床后揭开金属罩子,指着里面的一盘鸡肉和几碟素菜说,“我只是觉得这些肉太碎了,吞起来很难受,”一边说着然水儿张了张猩红的小口,里面的舌头在乱动,“而且不会有饱的感觉,这些树叶又不是食物……”

“……”目瞪口呆的风起觉得有必要和然水儿好好谈谈人类的饮食。

难得早上下厨的风起,让然水儿跟在身边,一边给她讲解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边重新烹饪她昨晚剩下的食物,顺便还熬了一锅粥。

“呐,这是筷子,要这样夹着……”咔嗒一声,“啊,筷子断了……”“不不不,水儿,不要像拿武器一样用力!”……断了十几双筷子后,天壤坊的厨房开始改用合金筷了。

好不容易教会然水儿使用勺子的风起(筷子实在教不会),看着然水儿用超快的速度,一勺勺地喝粥,手的动作甚至出现了残影,风起很欣慰,起码会喝粥了……

早上天壤坊与第一道曙光一起开门,风起站在店门口伸了伸懒腰:“今天又是好天气!希望来的客人有好材料!”说完,吩咐好然水儿的接待任务,风起施施然进到里间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应该就是这里吧?”有七八个猎户打扮的中年人结伴来到了天壤坊的门前,指着天壤坊的大门讨论着,“听说这里的老板不但是高明的丹士还是一名炼器师呢。”“对啊,所以要是想买药,钱又不够的话,可以用矿石或者药材抵账的。”“我也是听人说这里的丹士是个好人,既然进城了,那我们就进去为家人求几味药吧。”

为首的猎户大叔年逾半百,来到天壤坊的前台,向然水儿问道:“这位姑娘,这里是天壤坊没错吧?老板在家吗?”然水儿点了下头,隔了十息才点第二下。

“我们想要用魃之花来交换一些药材,这种花我们有很多,麻烦姑娘你先把这株药草拿进去给老板看看行不?”说完,猎户大叔就把弓取了下来,把背后的包袱解开,拿出一朵暗黄色有黑色斑点的小花,递了过去。

然水儿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花,再看了看大叔,重复了几次,但就是不吭声,搞得猎户大叔们有点紧张和羞赧了。就在大叔要开口说那还是算了之前,然水儿终于开口了:“这花,给我的?”大叔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然后,然水儿姑娘张开樱桃小口,伸出舌头,越伸越长,直到跨越了两人间三尺的距离,用舌头卷起那朵魃之花,不小心地,分叉的舌尖扬起的时候,碰到了猎户大叔的帽子。在其他大叔惊恐的眼神中,头领大叔的花没了,帽子飞了,眼前的少女舌头还停留在半空中,长逾数尺,咯的一声,头领大叔向后一倒,七八个大叔就像多米若骨牌一般一个压着一个,向后摔倒。

最后一个倒地的大叔不忘尖叫一嗓子:“有鬼啊!”

可怜的猎户大叔们,一辈子在与普通的野兽打交道,哪里有机会能见到妖兽?更别说能化成人形的妖兽了。见过妖兽的也没有机会回村子里吹嘘,直接就被当成了失踪人口。崇敬山神的猎户们第一次见到修者,就是一只修成人形的大蛇,难免失态……

闻讯而来的风起连忙把大叔们接进里屋,救醒来后好一番解释才让猎户们相信,这位小姑娘只是天赋异禀的修者,不是鬼。后来换了好些药材给猎户们,他们才惊魂未定地走了。

“水儿~”“嗯?”然水儿无辜地抬头看风起。

“现在我给你上第二课,要和人相处,要先记得自己是人,不再是妖兽了,要和周围的环境相协调,不要特殊,不要显露真身或其一部分,要记得慢慢去适应,适应周围的环境,慢慢地就知道如何和人相处了。”风起转身回去炼器。

留下然水儿一个人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风起被委托人进来里屋打断了炼器,他很奇怪,水儿不是在外面么?和这次的委托人谈好任务后,风起来到前台,看着空空的前台,他很奇怪,“水儿?”“我在。”应声的水儿从墙壁里钻出来,下半身还在墙壁里,“……你在墙壁里做什么?”“你不是说让我和环境一样嘛?我就发动了本命天赋,拟态,和墙壁融合了……”风起有点头大,“我刚才的意思是让你去观察周围的人们,尽量让自己和他们一样,他们才会和你交流……”然水儿似懂非懂地点头。

过了一个时辰。

“风起!风起!风起!……”一个青年人穿着一身干练的短打,一边大叫一边向天壤坊冲过来,“我有好消息……”

话没说完的青年人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被然水儿一口寒冰吐息冻住了,来迟一步的风起,额头有点青筋冒,“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认为他想攻击我,我就把他冻住了。”然水儿一脸严肃。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冲过来,我哥哥和我切磋的时候也是这样。所以我就反击了。”

咚!“干嘛打我头?”然水儿一脸不解,风起收回拳头,“……你不能把你哥哥和正常人类等同起来。你要学会去感受人类的心,去区分情绪,以后我再教你分辨深层的情绪。你要记住现在我们在城里,很少有人能伤害到你。”

“你就可以。”然水儿咬咬嘴唇。

“……可是我不会伤害你,我保证!”风起认真地道。

看着然水儿的嘴角稍稍弯了点,风起松了口气,“那麻烦你看家,我去购买一点炼器材料,去去就回,要记得我的话!”

然水儿轻点螓首。

……

傍晚时分,风起回到街口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大声笑着向站在店门口的然水儿跑去,“遭了!这么小的孩子可承受不住被她一冻的!”风起拔脚狂奔,风铃步全力而为!看着小孩就要抓到然水儿的裙裾,风起就要大吼,突然,接下来出现的场景让风起呆住了,憋住的吼声让他满脸通红。

只见然水儿站在夕阳下,看着抓住自己裙裾、满脸笑容的女童,原本如老井般平静的秀气脸庞展露了一个微微的笑容。轻拢裙摆的她,蹲下身来,用玉一般轻轻蒙着一层淡蓝色的小手抚着女童的头,和孩子一起在金色的余晖中相视而笑……风起微笑地看着然水儿最后把女童哄走,然后然水儿回过头:“材料都买齐了?”“嗯,买齐了,我们进去吃饭吧……”

“嗯。”轻轻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然水儿率先向里屋走去。

风起看着夕阳,觉得今天和往常有点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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