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跳动着所谓永远的音符。
冥冥之中总有什么东西在相互纠缠。
雾气中夹杂着青草的香味,淡淡的,悠悠的。
总以为,有了信仰就会有救赎。
“该死!”这已经是多少次了呢?杰奥懊恼地从床上坐起来,好几个晚上,他都被同一个梦纠缠着,梦里,总是有一片杜鹃花海,总是有一个背影,每一次,当那个背影要转身的时候,他就会惊醒。他痛苦地敲打着自己的头,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悲伤,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看到那片花海,他竟然会有心痛的感觉。“她到底是谁?”杰奥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可是显然,他自己是绝对没有答案的。我一定要恢复记忆。一定要。杰奥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
清晨,溪澈看见杰奥站在湖边,怔怔地出神。他紧锁的眉头,就像溪澈第一次看见杰奥受伤躺在山谷间时的表情一样,那么痛苦,那么挣扎。溪澈不知道杰奥到底怎么了。可是,她的手紧紧地握着,紧张地都出了汗,是的,她怕了。她的确在担心:难道,杰奥记起以前的事了?他以前究竟有什么事呢?想着,溪澈缓了缓自己的神,向杰奥走去。这时,杰奥也正好看见了她。“溪澈,我有事想要问你。”这样的语气,溪澈从来拒绝不了,“恩”。“我想知道我以前的事,你可以告诉我么?也许这样有助于我恢复记忆。”溪澈的眼里扫过一丝淡淡的忧伤,“恢复记忆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杰奥别过头,错开了溪澈的目光,“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真的很想知道。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像七根针,刺进了溪澈的心房。“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因为我从小就生了一场大病,两年前差点死掉,后来侥幸活了过来,却失去了记忆。所以,我也只有你这两年来的记忆。你是德赛宫里唯一的男人,因为外婆觉得你是难得的奇才,所以收了你做入室弟子。其实这两年来,你一直都在努力地练功,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啊。”说着,溪澈将目光放向了远方。因为她怕,怕杰奥看穿她眼神中的游离和惊慌。
“是吗?”杰奥的眼神中折射出来的温度足以令整个世界结冰,“那谢谢溪澈小姐了。”说完,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身,剩下溪澈一个人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发呆。对不起。溪澈对着杰奥消失的方向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其实,在杰奥转身的那一刻,溪澈真的很想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可是,她还记得外婆那有力的四个字“他就得死!”
“溪澈小姐,你怎么了?”洁妮看着溪澈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晚饭也没有吃,有些担心了。“我没事,只是有些头痛。休息一下就好了。”“头痛?小姐,我们还是请蓝阿姨来给小姐看看吧,万一。”“哪有那么多万一,我哪有那么虚弱,我都说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不用麻烦蓝姨了。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可是。”洁妮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溪澈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就把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轻轻地走了出去。
看着那个外婆给的戒指,溪澈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手臂里。“外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骗杰奥,我真的不想骗他。”月光温柔地洒下来,拂过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倾听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情。被穿透的露珠,唤起那尘封的记忆,一点一点上升,直到化为无法感知的气体。这么平静的夜晚,很适合想清楚一些事情。溪澈靠在自己的床边,努力地听着自己的呼吸,自己心底的声音。终于,慢慢地,她笑了,那个笑容,仿佛是冰川中的阳光,温暖、坚定、自信。
“咚咚咚”伴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到达德赛宫的同时,杰奥的房门便响起了这阵急促的敲门声。坐在沙发上的杰奥似乎并没有被这敲门声惊醒,确切地说,他应该一个晚上都没有睡。也许,是他不想再被那个梦纠缠;也许,是他很努力地在回忆他忘记的事。可是,真正的原因,谁知道呢?杰奥有些疲惫的打开门,一身白色的溪澈站在他面前,微笑着:“杰奥,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快啊!”说完,溪澈就牵着杰奥的手把他拉出了房门。他们仿佛一道时光的痕迹,划破清晨平整的世界,在蓝天绿地间飞舞。“啊,呼,到了,到了,就是这里。”溪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向杰奥介绍着这个美丽的地方。杰奥看着眼前的美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溪澈看着眼前这张完美的侧脸,一时间失去了语言,她不想打扰这份宁静。过了一会儿,杰奥慢慢睁开了眼睛,“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因为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溪澈得意地笑了。“什么东西?”“花海。待会你就会看到了。每个月的初一清晨,这里的樱花就会有一场浩大的花海,听外婆说,只要在樱花飞舞的瞬间许下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所以你可以让它保佑你早点恢复记忆啊。”溪澈轻微地仰起头,有些满足地吮吸着漂浮在空气中的光线,那个角度,那么美,美得让杰奥觉得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他还是拉回了视线,“是吗?可是,我不相信这种东西。“他的语气,那么冷,那么坚决。“可是,上次是你告诉我你相信风可以把我的话带给我外婆的,现在,你又说你不相信这种东西,你不觉得很可笑么?”溪澈显然有些生气了。“那天我只是想要安慰你而。没听多善意的谎言么?”说完,杰奥转身就要走,可是他明显感觉到有股力量拉住了他的胳膊。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溪澈拉住了他。“杰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些日子都好像在躲着我一样,对我忽冷忽热,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你不觉得你很过分么?”一字一句,打到了杰奥的心上,他真的也不想这样,只是总有什么声音很彻底地告诉他“不要靠近她!不可以!你不可以……”所以即使面对这样一张悲伤的脸,他也只能狠下心“溪澈小姐,你什么也没做错,请放开我,我要走了。”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语调,还是那样毫无动荡的表情,溪澈的瞳孔渐渐变得空洞,她用力的手也渐渐地松开了,她再一次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远去。
“杰奥,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穿过整个世界,飞奔到杰奥的耳边。一遍一遍,冲击着杰奥的耳膜和心脏。他驻足,转过身,眼前的景象仿佛一个美丽的梦,即使在多年后,他依然记得现在的一点一滴,每分每秒。蓝天下,樱花盘旋飞舞,顺着风的方向游走,在花海的尽头,一身白裙摇曳的溪澈,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喊出了她的愿望:“杰奥,我——要——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