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城的秋天,最美的要数黄昏。夕照映衬着威严的湘城,归鸦点点,向着巢里飞去;还有那成群结队的大雁,亦是在空中比翼连飞,叫人惊艳。夕阳西沉,夜幕降临,那信步走来的一行人却依然是优哉游哉,不急不忙。
“承蒙昀王多次照顾,轩感激不尽。如今任务已完成,请恕轩还有急事,便不随昀王殿下和城主进京了。”说话的是个白衣的少年,面上带着笑意,语调矜持且客气,话语却是滴水不漏。
“还没见着四哥呢?亦轩这就要走?就算不见父皇也该见见四哥吧,我们可是同来的!”晞泽听言挑眉望着他,却也说得在情在理。
汐若却只是优雅地笑笑,“如今一别,到不知何时再与云散公子把酒赏月,观紫色幽兰了呢!”
亦轩却是一怔,“轩此次却是家中有事,若日后有缘,轩定随城主观紫色幽兰,”复又转向晞泽,“还望昀王殿下见谅,并代轩向四殿下赔罪。”
“亦轩严重了,你既有事,先行便是,我与四哥说说就好。”晞泽却是语调里淡淡,眸光却随向汐若,隐有怒意。
“如此,轩便告辞了......”亦轩却甚是潇洒地一挥手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望着那一抹白色消失在天际,晞泽甚是不快地说道,“走吧,人都走远了......”
“呃?”汐若一怔,“你说明月夜和他......”
“你喜欢哪一个?”晞泽却是还未等汐若说完便抢着沉声问道,“莫不是都喜欢?”
“你!”一瞬间,只见树林里,狂风乍起,树叶翻飞,横飞的紫色锦缎缠绕着火红的落叶,全数地逼向晞泽,却见晞泽身形一动,玉扇一转,上下一舞,“早知你会如此!”面上竟是得意的神色,却早已一步十丈之远。
不多时,风便停了,叶也落了,汐若站在距晞泽不远的地方,两人却都是虚汗微微,声调略喘。
“真没意思,云水禅心,便只可对你用么?”汐若整一整头发,“还每次都是平手!无趣!”
晞泽近前一步,好笑地望着汐若,“可以找其他三公子试试呀!”
“小姐,我买花蒸酿回来喽!”音儿此时却是开开心心地自远处飞来。
“嘻嘻,还是音儿好!”汐若听得音儿唤她,居然也不理会晞泽,径直接音儿去了。
“咦?亦轩公子呢?”音儿的大眼睛轱辘辘地转着,却不料小脸被人捏了一下,“哎呦,小姐,你干什么?”
汐若呵呵一笑,“干什么?某姑娘不知羞耻,一天到晚想着某公子,我捏醒她哟!”说着,竟又朝着音儿脸上捏去,“咦?音儿的脸怎么那么舒服呀?我都停不下来了!”
“小姐!”音儿不满地躲闪着,“晞泽公子,你管管我家小姐吧!”
“呵......我可管不住她!”晞泽也是笑得开怀。
总算是一路上打打闹闹地回了雨天客栈,只才一到,清风慕竹便迎出来,惊喜地说道,“公子没事?”
“嘻嘻,你家公子那么厉害,要有事也是别人有事喽!”汐若亦是笑着进来。
晞泽一挥手,却也不再理她,“四哥呢?”
清风慕竹见了汐若和音儿却更是心情愈佳,“在房里呢!”
“好,慕竹,你们尚且带音儿四处转转,我与汐若去见见四哥!”晞泽沉声吩咐道。
“九弟?你回来了?”正在下棋的晞洛见到来人,却是心里一惊。
汐若却是上前,盈盈拜下,“汐若给四殿下请安,四殿下吉祥!”
晞洛这才注意到晞泽身边的女子,眼里是掩盖不住的惊讶,“你是?云汐若?”
“正是!”说话间,笑意盈盈地望着晞洛。
晞泽一笑,“几时懂得礼数了?怎不拜我呢?”
“云姑娘多礼了,以姑娘在江湖中的地位,晞洛怎受得起姑娘一拜呢?”晞洛已是回复平静,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可是,以后......以后在宫中又有几人是我不必拜的呢?所以说,我先演练几遍......”晞洛说得本是客套话,汐若却是一字一字认真答了,语调中却是难掩的忧伤。
晞洛却是抓住了话中重点,“进宫?”晞洛瞥了一眼晞泽,难不成是要做昀王妃?如此,却不知好还是不好了。
晞泽却是坐下来,轻轻一笑,“父皇召倚天城主进宫。”
“什么?”晞洛本欲坐下却又站了起来,“你是倚天城主?”
汐若却是微微一笑,“怎么,四殿下好似不中意汐若做倚天城主?”
“岂会?”晞洛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绪,“岂会......”
“呵呵......如果四殿下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我们明日便上路如何?”汐若语笑嫣然。
“也好......”良久,晞洛才沉吟道。
汐若却是和晞泽相视一笑,看来叶晞泽和这个四殿下关系不怎么好的。
是夜,月明星稀。
晞泽手持一管长笛,迎风而立,轻轻一吹,曲调便悠扬地自远方而来,幽怨而感伤。
“呵......你盗我的曲子么?”不知何时,汐若亦出现在画面中,“算了,听你吹得还不错,就不多收你版权费好了......”
晞泽没有说话,却是抬首望月,良久才道,“应景而已......”
却换做汐若一怔,见过许许多多的晞泽,威风的,帅气的,奸邪的,可爱的,生气的......可是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是在......忧伤么?纵是背影,也落寞地让人心疼。
“不开心就许个愿吧......”汐若不知从哪弄来一杯水,“把不开心的事说给泉水听,然后......喝掉!”
“呃?”晞泽望着表情认真的女子,神情却是有点恍惚,任汐若把一杯水塞在自己手中,“你,相信这个?”
汐若粲然一笑,“不信......”
晞泽瞬间有点失语,“不信你还给我?”
谁知汐若却是少有的认真,“是想让你和我说来着,怕你不愿......呵呵......”
晞泽仰首喝掉杯中之水,“谢谢......”
汐若不知他会有此反应,一时间,竟没有说话。
“......我们演出戏如何?”晞泽望向远方。
汐若望着晞泽的背影,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要说什么了,忽地近前去,面向着他,璨然一笑,“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晞泽回身过来坐下,手中把玩着方才的水杯,“......你么?我还真没想过......我满足你一个愿望吧......”
“好!”汐若浅浅一笑,“不可反悔喔!”
“是你不可反悔吧!”晞泽站起身来,“睡吧!”走时竟还不忘抽走汐若的锦缎,让人很难理解,怎么他的心情转换就如此之快么?
“喂~!你!可恶!”汐若一步就追上前去,可是晞泽怎会让她追上呢?
“喂,你不要再追我好不好?客栈里的人可是会误会的哦......”晞泽却是边走边笑,但一直保持着非常人所能匹敌的速度。
“我才没有追你呢!我我只是跟在你后面,快还我!”汐若的轻功却也是不弱。
......
总之最后的最后,紫色锦缎是怎么回到汐若手中的,我们也不得而知。只是那夜湘城中未睡的人,全看见两人在梁上飞来飞去,相互追逐,好像两只飘然欲仙去的蝴蝶。墨衣的,飘逸若仙;紫衣的,高雅不俗,怎么看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嘛,让人们还以为自己遇见神仙!
今夜的夜,就这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