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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蜡像岛

蜡像岛

开始

七月的大街上,繁花似锦,夹道的绿柳青翠欲滴,骄阳从云缝里探出圆乎乎的脑袋,好奇的俯视着大地。几位美少男说说笑笑间向前走去,一路上众人纷纷侧目。少男中一人东张西望,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就是回头率百分之两百!”另一男鄙视:“少见多怪,他们之所以回头是因为我们一群帅哥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存在。”“斯廉,你少得意,比就是比我帅一点吗!有本事找个女朋友给我看看!”“行了,唉,你不跟我一样吗,要比也找个比我优秀的地方比嘛。”

“怎么,你们没有女朋友?”领头的美少男惊讶的问,让身后的两位开始汗颜。旁边的另一位美男子拍了下领头那位的肩膀:“程海,前面,紫璐和晓茹开车来了。”后面刚才还在汗颜的两位眼前一亮,欣赏着面前这辆豪华炫黑商务车啧啧称赞:“程海公子,这车太配你了。”领头的帅哥笑了一下说:“上车吧。”车上下来一位白衣美女仪态端庄的站到程海身后,和蔼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般惬意:“你们好,我是紫璐,澄海的女朋友。”“哦,你好,我叫斯廉,我旁边这位是……”“我自己介绍,我叫埃信。”埃信把斯廉往旁边一推插嘴道。车上下来的另一位美女拉着方才跟程海说话的美男子也来插嘴:“大家好,我是范晓茹,郭乐的女朋友。”与她拉着手的郭乐说:“既然都认识了,大家就上车吧。”紫璐笑着问:“郭乐,这是澄海的车,怎么搞的跟你是主人似的?”“这个,都这么熟的人,你还跟我计较这个,程海,你怎么管教女朋友的?”“什么?有我事吗?你们继续讨论。”程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郭乐笑嘻嘻的过去搭着澄海的肩膀:“兄弟的就是我的嘛,对吧?”“什么?那个,范晓茹,你跟我走吧?把郭乐不要了。”说着程海就去拉范晓茹,郭乐连忙去拦,“哎哎哎,女朋友除外。”范晓茹笑容可掬:“上车了。”然后拉着紫璐钻进了车里。这一幕看的斯廉和埃信没话说。“还以为有钱人的女朋友可以换。”埃信在心里犯嘀咕,跟着斯廉也上了车。

让人惊讶的是郭乐从自己身上拿出了澄海的车钥匙,坐在驾驶的位子上发动了车。程海的女友紫璐疑惑的蹙起了美眉转向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程海:“你把车给他了?”听了这话郭乐满面笑容,仿佛车真的是自己的。埃信悄悄地跟斯廉说:“有钱人真大方。”斯廉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程海慢悠悠的回过头,仿佛不是自己事似的说:“找个免费司机,有什么不好?”斯廉的笑容僵住,紫璐紧蹙的美眉舒展了。

“海信企业今年总资产超过三亿了,预计明年……”程海趴在。副驾座靠背上开始向后面对自家的公司夸夸其谈了,前面的几位款爷和美女立即侧耳聚拢了过去,斯廉也掺和了进去。埃信对财经不感兴趣,尤其不爱听有钱人谈钱,一个人觉得无聊,就玩起了前面车座后背上的电脑,插上耳机听歌,觉得还是无聊,又开了个电影,然后又开了几个网页……不一会,屏幕点上没反应了。埃信偷偷瞅了一下前面的几位,他们都在聊天,没人注意他,于是他连忙强关程序,想让电脑缓过来,结果电脑直接黑屏了。埃信后背冒起了冷汗,敲了几下屏幕。忽然,程海问:“怎么了?”埃信立即汗毛倒竖:“没事没事没事。”程海疑惑的抬了下眉毛,又回过头去跟他们扯淡去了。埃信暗自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心里琢磨着,这么高档的车,这里安的电脑肯定不便宜,这可怎么赔得起呀,该怎么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什么!”程海忽然喊叫,埃信立即把心提到嗓子眼。程海拿着手机,一副脸色发白的样子,紫璐刚想开口,程海把手机一挂:“改东园路,去第二医院,我妈中毒了!”埃信松了口气把心又放了回去,转而起了疑惑,紫璐先问了。程海说:“我也不清楚,齐伯打来的电话,说是刚从岛上过来下了船,已经上了120,正在往二院赶,我们在二院见面。”“好好地,怎么会中毒呢?”郭乐自言自语。程海没说话,转了过去,乖乖的躺到椅子上,众人都沉默了。

救护车呼啸着冲进二院,路人纷纷闪避,程海的车紧跟着冲了进来,几人跑下车,看见医生手忙脚乱的把一个担架抬进了楼,

程海几人连忙跟上,直到抢救室前才停下,程海向着一个衣着素朴的瘦高中年男子问:“齐伯,怎么回事?”那男子回答:“夫人今天早上就没起床,我一直奇怪,齐瑰去敲门她也不应,怕是出了事,我打她电话,听见响但不见她接,我便直接拿钥匙开了门,这才发现夫人中了毒,躺在床上,脸色发青,怎么也叫不醒。我就立即叫了救护车,背着夫人坐船往这里赶了。”“你发现她中毒是在几点?”程海问。“大约在三十分钟前。”齐伯回答。“嗯。”程海不再说话,一屁股跌坐在贴墙的椅子上,“她还是……”程海刚开了头又忽然打住了没再继续说,把头埋了下去。

“别太伤心,人生总有不如意的时候,想不开也很正常,也许是食物中毒呢,节哀顺变。”斯廉说得跟没事人似的。“什么节哀,人还没死呢。”郭乐说。话刚说完,一位医生走了出来,面色凝重:“谁是病人家属?”看见程海立即起身,“抱歉……准备后事吧。”斯廉哑然。程海看了一下斯廉,没说什么,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郭乐叹了口气,指责斯廉:“乌鸦嘴。”斯廉想反驳,可又说不出话来,毕竟遇到这种事。“没他事,你别说他。”程海遇到这种事还能保持理智,替他人说话,不愧是久经商场的人物。他忽然站起身,两手潇洒的往兜里一插,说:“我们去岛上。”齐伯拦住少爷:“那,夫人的后事。”“你交给齐瑰办,下葬的时候叫我,让我静一静。”

几人又回到车上,郭乐再次发动了车,忽然扭头问程海:“你不看看你妈妈吗?毕竟是最后一面。”程海摇了摇头。“没那么急着去岛上的,而且,明天晚上有台风。”齐伯也在劝。程海好像生气了,语气忽然很强硬:“我说走就走!”郭乐不好再说什么,就把车开上了道,向海滨开去。斯廉和埃信坐在后排一致的沉默着。埃信看着被自己弄坏的电脑,心里有些乱,难以决定是告诉他呢还是先瞒着,不知不觉间叹了口气。斯廉也叹了口气,说:“人生无常啊。”忽然附到埃信耳边问:“你说他那么急着去岛上干嘛?”“这谁知道,也许他想看看他妈妈死的地方,或者,他不愿意去处理后事,再者,一个人去静静,一切皆有可能嘛。”“我还以为他不再让我们跟着他去岛上度假了呢。”“那应该不会,他言而有信。”……

车子很快就到了码头,几人进了一间小屋,程海向当地人租了一艘小客艇,另外买了一大桶汽油,把自家的小快艇暂时停在他那里,一行七人上了大船,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岛开去。

虽说是小岛,其实也不小,中间的一座山约有一百多米的海拔,山势平缓,整个岛郁郁葱葱,像个绿草帽。白色的客艇一路劈风斩浪,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拉出长长的白色波痕,像一只白羽的箭慢慢地向绿草帽射去。

约一刻钟的功夫,众人就在岛上的码头登了岸,三四个台阶上去后,只是一小片空地,四周林木繁茂,仅仅在一侧留下了一条不显眼的路,路边茂密的灌木丛上开着零星的花朵,紫璐步伐从容轻稳的跟在齐伯之后,范晓茹却是十分活泼,对着那些野花东瞅西瞧,时不时摘上一两朵,一路上下来,竟然编成了一个花环,仔细的戴到自己头上,兴奋地问郭乐:“我漂不漂亮?”郭乐因为好友的丧事很沉默,只“嗯”了一下算是回答。范晓茹忽然觉得自己嘻嘻笑笑有些不大合适,也沉默了。

路到尽头,是个海滨的空地,阳光忽然变得明媚,空旷的人工草坪中间一条潺潺的小溪穿过,直奔大海;北侧坐落着两栋豪华别墅,一栋是欧式三层,乳白的砖墙,精致的雕花,彩格子的袖珍玻璃窗,错落的构造配上精致的花卉,十分雅观;另一栋是中式古代木质阁楼式别墅,精细的彩绘藻井,参差的重檐,灵巧的转角、斗拱,一看就属于是造价不菲的高仿古式建筑。两栋小楼被一座不大的荷池隔开,被荷池上一条长廊相连;长廊中间是一个仿古彩绘的亭子。

程海领着各人进了欧式别墅,宽敞的挑空二层大厅里,众人在沙发上就坐。“各位被公子请来度假,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就要住在这里了,先休息下喝杯茶吧。”齐伯说完沏了几杯茶,程海给紫璐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独自上楼去了。紫璐对齐伯说:“齐伯,程海说各位的房间由你来安排。”齐伯便咳了一下,安排了各位的住房。所有人都在欧式别墅内。除了程海和紫璐住三楼程海的套房以外,其余人都住二楼客房。“那栋中式古建筑呢?”斯廉问。“那是蜡雕馆,一般不让客人住的。”紫璐说。“哦?可以参观一下吗?”埃信兴奋的问。“也许可以,这要看情况。”齐伯说的缓缓的,让人感觉有点意味深长。

众人坐在这宽敞的房间里,慢慢的品着茶聊起了天,埃信又被孤立了。心里寻思着蜡像馆,埃信打算找个时间向程海请求一下,去参观参观。忽然想起自己在艺术学院里关系不错的一位同班女生,她学的就是蜡雕,主要是人像。自己经常拿她做的头像练素描。可惜,自打半年之前,再开学时,她却没再来报到上学了,从此音信全无。那么可爱的女生,忽然就找不到了,让自己失落了好一阵子呢。斯廉拿手在埃信的眼前晃了晃,说:“又想她了?”埃信点了点头。斯廉感叹:“唉,人生无常,也许她也死了呢。”“你别这么说。”“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她已经上了一年半,再有一年半就毕业了,忽然不上了,就算是走人也要给学校通知一下的吧。”“谁知道呢。”“要是还能遇到她,你敢表白不?”“那当然……看情况。”“嘿嘿,埃信,你就不敢。”“无所谓啦,反正没什么结果的。”……

吃过午饭,程海发了话,要齐伯带着大家去参观“红愠阁”也就是那个仿古别墅了。大家都有些兴奋,从紫璐这里听说程海的父母虽然是身价几亿的大商人,但是他们都是学艺术毕业的学的蜡雕人像,那个红愠阁有地下室,就是做蜡雕的作坊。

齐伯是程海家的管家,他到了红愠阁门前却不是拿钥匙开门,而是喊了一个让人惊讶的名字:“赵媛琣!开门!客人要参观。”里面立马就又回话,声音柔细但清晰:“请等一下,我马上开门。”埃信听着这熟细的声音心里忽然开始颤抖:“赵媛琣?她……”随着声音门打开了,一身大红和服插着古式发簪的赵媛琣似棵芍药般婉约的站在门内,略有些羞怯的秀气脸庞还如曾经那般可爱。“里面请……”忽然看到老同学,赵媛琣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展眉微笑:“你们来这里度假?”埃信一步向前,压抑不住的喜悦:“媛琣,这半年,你……”他却忽然没话说了。赵媛琣仍然在微笑却让人感到了疏远的感觉:“没想到你们能来,里面请吧。”埃信有点惊讶,她淡淡的语气里没有一丝高兴,而且充斥着沧桑的感觉,难道这半年里,她经历过了什么,让她待人如此冷淡。齐伯笑道:“少爷安排给你们的惊喜,让你们见面的。”赵媛琣淡淡的笑着道谢却听不出一丝欣喜。

大厅里摆放着几个硕大的架子,上面摆满了蜡雕作品,从飞禽走兽到各色人物以及建筑,个个都十分精美。在正厅里站着两排人,没想到程海的客人这么多,郭乐走过去打招呼,走到跟前感觉奇怪,这些人怎么一动不动,仔细看才明白,这些都是蜡雕,跟真人一样的大小,已经可以假乱真了。听着众人对蜡雕啧啧称赞,赵媛琣只是轻轻一笑:“那里大部分都是程海的父母做的,她只做了几个小动物和三个人。”埃信顺着她指的方向,辨认出了赵媛琣的爸爸妈妈和一个还没有做脸但衣服已经穿好的女生,那是她自己。埃信站在赵媛琣自己的蜡像前,看着这穿着鲜红华美和服的少女,十分感慨:“媛琣,你以前的手艺可没那么高,这半年你进步了不少啊。”赵媛琣目光游离,看着别处,过了半晌才回答了一个字“嗯。”埃信见她对这没兴趣,又说:“你穿着一身古装,很漂亮啊。”这回赵媛琣反应很快:“呵,谢谢。”埃信又问:“你穿那么多层,太正式了吧?不热吗?”赵媛琣眼神流过一丝悲伤,换话题道:“你也想穿古装吗?去二楼换吧?”“可以吗?”“当然可以。”齐伯说:“二楼右拐第一个房间是男装,第二个房间是女装。想换的可以随便挑着换。”众人全都上去换了古装。郭乐也是有钱人出身,换上古装就像是富家公子。他的女友范晓茹换了古装一看就是位大小姐。而埃信则换了一身大侠装束。至于斯廉,怎么看都是酒店里的小二。紫璐换的最慢,出来时让众人眼前一亮,宛若一位雍容华贵的公主,相比之下,赵媛琣的大红色和服,腰后斜扎着硕大的蝴蝶结,披肩长发简单而淑女的披散,在古装中也算是另类,给人很奇怪但是很可爱甜美的感觉。

众人换完衣服聚集在二楼客厅里,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摆放着木制的桌椅,放满了古玩的架子,奇趣的盆景。各位依次就坐,仿佛是一群古人在聚会。斯廉觉得很好玩,拿起手机拍个不停,范晓茹直接拿着手机录制。紫璐坐在正坐,齐伯侧立在她身后,很有当家的样子。赵媛琣则很淑女的给各位依次沏茶,看来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仿佛这里是她的家。埃信问她:“你怎么会在这?为什么不去上学呢?”赵媛琣没回答,坐到埃信旁边,慢慢的品了口清茶之后,才徐徐的说:“半年前我父母双亡,我没心再继续学习了。程海可怜我,就收留了我。”埃信叹了口气,“唉,节哀吧,你比以前沉默多了,半年了,一个人生活,不寂寞吗?”赵媛琣停了半晌,“习惯了。”紫璐忽然插嘴:“这么说你跟程海没关系?”“同学。”“那他为什么要收养你?仅仅只是可怜吗?他为什么不是给你学费让你去上学而是把你养在岛上?”“你是他女朋友吧,不,应该说是未婚妻。我明白程海的人际关系,你放心,我过些日子会走的,我跟他没关系。”赵媛琣的一席话让人很奇怪,埃信想问,但是没开口。他觉得眼前的赵媛琣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她变了,也许是因为家庭变故,也许还有情感上的问题。程海固然大方,但是也没大方到把一个女生在自家岛上养半年的地步吧,莫不是金屋藏娇?或许真是呢。

喝完茶,众人都出了红愠阁,埃信还想和赵媛琣说几句话,但是她冷淡的说她还要继续做蜡像,没工夫,便关上门拒绝了。埃信站在门外,心里被人泼了冷水,大热天愣是感觉冷得很。斯廉见状连忙来劝:“人家本来就不喜欢你,你再别自作多情了。跟我去骑马吧?”说完便拉着他去了马厩,齐伯帮着选了两匹温顺的白马,领着他俩去遛马了;郭乐和范晓茹则去爬山,他们要去山顶参观温室花园;程海不知何时已经在荷塘边钓鱼了,紫璐便也过去陪他。

晚上很快就到了,埃信和斯廉骑马跟着齐伯绕岛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岛也不是很大,除了那两栋别墅和山顶的花园,几乎就没有别的建筑了,不过这里的花绝对是经过仔细种植的,整个岛上的植物都有着特定的分布,有时是火红的海洋,有时是黄灿灿的一片,有时密林参天,有时绿毯铺地。看来岛主花了不少心思。夏日晚上该吃饭了,齐伯在别墅前的草坪上架起了个大烤炉,大家吃烤肉。众人的古装都没脱,再围着烤炉吃烤肉,颇有情趣。吃完众人开始嬉闹起来,可是因为程海的事,大家都玩的不大开心。赵媛琣直接回去了,紫璐和范晓茹说起了悄悄话。四个男生聚在烤炉旁,开始喝起了酒,因为没有啤酒了,几人喝的是高档白酒,程海喝的最凶,心里太难过了吧。埃信劝他别太纵酒,程海有点醉了,喝到兴起,把埃信一把推开,继续狂饮。郭乐也跟犯了神经似的喝个不停。不一会,那两个就醉了。齐伯说今晚半夜天气预报说台风会从旁边路过,这里最大风速五米每秒,晚上把窗子关好就没事了,说完就继续翻下酒的烤肉去了。斯廉问程海:“你当初为什么要收留赵媛琣呢?”程海醉呼呼的,“我……当时……看……看她可怜,嗝。”打了个酒嗝,“我觉得……有愧于她,没想到……她,会害我妈。”“埃信连忙问:“什么?她害的?”程海又打了个嗝,说:“我还没……证据,但肯定就是她……她害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爸。”“你爸怎么了?他不是也在半年前去世了吗?”“客人!”齐伯忽然呵斥,“有些话你不该问。”埃信便住嘴了,他们在隐瞒一件事实,直接涉及到程海母亲的死因。自己该不该关心呢?这与赵媛琣有关,自己最爱的女孩子,那自己就必须要管。打定了决心,那就明天还需要去趟红愠阁去把事情问清楚。心里盘算完这些,埃信继续一口一口的抿酒。

半夜,除了斯廉和埃信其余人都回了,他俩来到了十几米外的海边,坐在沙滩中的大石头上,天空已经布满了厚厚的云层,风也渐渐起来了,看来台风要来了,该撤了,可是埃信却不想回去。映着野炊的灯光,看着潮涨潮落,跟斯廉聊天:“你说人生是么呢?”斯廉抓起一把沙子,然后慢慢地倾洒,看着它被风吹散,待沙子没了,又抓起一把,继续倾洒“我又怎么清楚呢?曾经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实现梦想,上了那么多年学之后,才看到自己的不足,自己软弱的一面。面对空洞无望的梦,都不知该往哪里去,随着爱人的离去,撕心裂肺的痛过之后,觉得生命失去了意义,以为死是一种解脱,可是我还被许多人寄托着希望,我是家人的未来,不能死,活着又要面临那么多痛苦,真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埃信笑道:“你干嘛那么伤感?你家人对你那么好,你也学业有成,你长得也帅气,女朋友肯定能找到的,你有什么痛苦的?”“长这么大了,你没看到世界上纷纷繁繁的痛苦吗?你看不到这冷漠黑暗的社会吗,就拿我们学的绘画,你也说学业有成,我们将来能靠这个吃饭吗?你一幅画花上一天能买几个钱?高档展览我们有那个进去的资本吗?”埃信沉默了,斯廉继续说:“现在回想起儿时的梦,真的很好笑,还想当什么科学家,呵呵,唉……后来会谈恋爱了,当以为找到了人生的港湾时,手都牵的生出藤蔓了,才知道分手时真正触心的痛,曾经的不舍,真正分手了,却不那么重要了。”“你不比我好吗?我一直暗恋着她,多少年了,她现在就在哪里,冷漠的面对我,做着我不知道的事,我也是,这么多年了,对她知之甚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生日。”“得了,你人不成,回吧。”说完斯廉站了起来,埃信也起来互相扶着,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到别墅前时,见荷塘中的亭子里有人,是程海和赵媛琣,程海拽着赵媛琣,仿佛在嚷嚷着什么,因为风大,听不清。程海仿佛生气了,撇下赵媛琣往别墅这里跑来,酒还没醒,脚下晃晃悠悠,几次差点跌倒,看见了门口的埃信和斯廉,也没理,径直进去了,埃信和斯廉也跟着进去。管家齐伯喊程海,程海也不理,哒哒哒的跑上了楼,埃信和斯廉对看了一眼,也上楼回屋睡觉去了。

程海提着把刀子哒哒哒的又下了楼,齐伯连忙去拦,被程海一把推开。程海跑出门去,齐伯立即去追,在亭子里终于拉住了程海,程海还想反抗,齐伯一个耳光打了上去:“你清醒清醒!你明白你要做什么吗!”伴随着喊声一个电闪,紧接着震耳的雷声传来。程海眯着猩红的眼睛,一屁股坐在栏杆上,风吹的衣角猎猎作响,豆大的雨点啪啪的打了下来,夹着寒风砸到身上,程海一个冷颤,抬手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恨恨的说:“我怎么不知道?”忽然喊了起来,“我妈中了毒啊!我就这么一个妈了啊!不是她害的是谁害的!她是想报仇!她觉得光我爸死了还不够!”泪水夹着雨水泄下。程海大口的喘着气,又慢慢恢复了平静。齐伯劝道:“少爷啊,你别那么冲动,你又没没证据,不能蛮干,不然会进监狱的。”程海靠在柱子上,雨水已经打湿了衣服,顺着衣角往下流。程海拿出纸巾擦了一下脸。平静的说:“那,我就去跟她谈谈,问清楚再说?”齐伯说:“夫人有东西给你看,你看了再去吧?”齐伯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因为雨水打湿了,已经字迹不清,程海映着亭子里昏暗的灯光看了半天,没看清,把齐伯往旁边一推,齐伯让开了通往红愠阁的路,又补了一句:“请少爷三思。”“我再去问问她。”程海把刀子插回了刀鞘放进了兜里,理了下湿漉漉的恩头发,走进了红愠阁。齐伯坐在亭子里另一侧,在雨打不到的栏杆上坐着,默默地等着。哗啦啦的大雨倾盆,时不时的电闪雷鸣,声音隆隆的传来。不远处的柳树枝被风吹得歪斜着,几近折断。

不一会,红愠阁那里传来赵媛琣的尖叫,齐伯立马站起来,向那边张望。紧接着,砰地一声门被撞开,赵媛琣捂着被鲜血染红了半个白睡衣的胸口,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向通向码头的那条路跑去,雨水夹着血水顺着衣裙往下淌。齐伯并未去关照她,而是进屋去找程海……

次日,天空大亮,雨后的空气清新怡人。埃信站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没戴眼镜,看着这模糊的世界,很是惬意,随即心里又卷过一阵伤感。叹了口气,便换衣下了楼。

客厅里弥漫着奇怪的气息。程海和紫璐悄悄地说着些什么,很沉闷的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齐伯忙着去帮厨师做早饭,郭乐和范晓茹从楼上走下来,也拉着脸。谁知道他们都有什么心事呢?埃信和斯廉吃完早饭继续去骑马,经过昨天一下午的训练,两人已经捻轻驾熟,虽然不敢快马加鞭,也敢慢悠悠的散步了,本来岛就不大,骑上马慢悠悠的走也就是三四个小时转一圈,骑到码头时,斯廉忽然喊埃信:“埃信!你看那!”埃信摆正眼镜,仔细的看过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怎么了?”斯廉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你什么眼神啊?没看船没了吗?”“啊!”埃信使劲揉了揉眼睛,“就是啊!船呢!没船我们怎么回去啊?”斯廉和埃信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该怎么办。“回去问程海吧,也许他有办法。”斯廉调转马头说着便要回去,埃信忽然看见了什么东西:“等一下!”随即跳下马,向码头跑去,在绑缆绳的铁桩子前仔细查看,斯廉也下马走过去。埃信指着水泥缝间的红色泥土说:“这里有问题,我上船时留意过,这里是黄色的泥土。”斯廉笑着说:“你侦探啊?”埃信俯下身,用鼻子闻了闻,说:“有腥味。应该是血迹。”“什么?不会吧?”斯廉立即趴下,仔细的查看,用树枝扣出一点红土,在指尖揉搓,又用鼻子嗅了嗅,“没错,是血迹,应该是几个小时以前的,难倒半夜发生了什么事?”埃信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斯廉:“你又不是法医,也不是学医的,说的一本正经,跟真有什么事似的。”斯廉不屑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爸妈都是警察,我身上可流淌着警察的血。你别看我学绘画,我还是个天生的侦探。”“哎哟哎,撒谎都不打草稿的,你爸妈都是法医,顶多是个验尸的,跟侦探有什么关系?”斯廉没话说了,拍屁股走人。上了马,两人驱马小跑赶回了马厩,下马后互相使了个眼神,开始查探。绕别墅转了几圈,又上了一趟山,发现除了赵媛琣,其余人都在,而且都没有受伤。两人去红愠阁敲门,没人理,埃信一低头,发现门锁了。锁子在外边,那么里面的人呢?“我觉得有蹊跷,你呢?”斯廉问。“我也觉得是,赵媛琣可能因为什么事逃跑了,开走了船,逃跑之前受了伤。”“嗯,有可能,但是,有没有可能是程海家的人呢?”“我们后来上岸的郭乐和范晓茹,程海和紫璐,齐伯,你和我,就七人,刚才都见到了,都没有受伤。原本就在岛上的就一个厨师,再就是赵媛琣了,厨师刚才也见到了,就只剩下赵媛琣了。”“有没有可能是受的伤口比较隐蔽,我们没看见?”“应该不会,码头的那条地缝有好几米长,而且比较宽,把那么多的黄土都染红了,肯定流了不少血,伤口小不了。就算是伤口隐蔽,失血这么多,肯定会虚弱的,现在肯定在休息。”“休息?会不会赵媛琣在楼上休息呢?”“我们不是敲了半天门了吗?她都没回答,肯定是不在这了。”“也许是她起不来呢,我们再敲敲。”“埃信,她又不喜欢你,你真的太关心她了。”“你别管,赵媛琣——开门!”远处,齐伯喊道:“别喊了,她坐船走了!”斯廉转身向齐伯打招呼,埃信心里犯了疑,齐伯一定知道些什么。两人过去跟齐伯说话,埃信先问道:“赵媛琣她,什么时候走的?也不说一下?”“哦,昨晚半夜,你们上楼去睡了,她和少爷吵了架,觉得不应该留在岛上了,就连夜驾船走了。”齐伯说的很巧妙,除了血迹,似乎其余的都解释了。让人没法再问出线索。斯廉又问:“那我们怎么回去?”“哦,这你放心,我通知过租船给我们的李老爷子了,他过两天回开一条船来的,尽管放心好了。”埃信依直觉,觉得齐伯在隐瞒那个事实,而且他绝对知道情况。也许,赵媛琣已经……毕竟她流了那么多血,谁知道她半夜里赶得到医院不。对面的码头也是在远郊,夜里打不到出租车,会不会出事?埃信的心里七上八下。斯廉却一本正经,拉着埃信边走便说:“我们找程海。”

客厅里,程海埋着头,靠在紫璐肩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斯廉开门见山的问:“赵媛琣去哪了?”程海脸色刷白,紫璐立即平静的说:“走了,回城了。”埃信也开门见山:“那她流的那么多血你怎么解释?”程海已经恢复成了往日里冷峻的样子:“哪里有血?”埃信语气坚定:“码头。”程海说:“是么?也许是你眼花了,昨晚下那么大的雨,怎么会有血?”“要不是水泥地有裂缝,我也不会看见。”程海眼睛猛然抬起,想杀人似的盯着埃信:“你想干什么?”“查清楚赵媛琣的去向。”“我不知道。”“不知道?刚才不是说回城了吗?”“那只是揣测,我也没见她。”“好,走。”埃信拉着斯廉又出去了。斯廉问:“他不肯说,怎么办?”“要是你,你在什么情况下也不说?”“一是不知道,二是,我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你觉得是哪一种?”“第二种可能性居大。”“为什么?”“就凭他的眼神。”“嗯,我也这么觉得,另外,齐伯,郭乐,厨师,我们都要留意了。”“为什么?”“笨蛋,我们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中午的饭菜也要当心。”“嗯。”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了,郭乐和范晓茹走了出来,程海和紫璐也紧随着,齐伯手里拿这个排球,指着百米外的沙滩微笑着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说:“你们一起玩沙滩排球吧?我就不陪你们了。”埃信立即微笑着回答:“谢谢,我不会。”“没关系,我们都不会,一起来吗?”紫璐满面的微笑如春风般透人心肺,面对盛情邀请斯廉立即上前去掺和:“我们就穿着古装玩排球吗?”“我们应该换回来吧?不然把这么好看的衣服弄脏了可不好。”范晓茹对程海说。程海刚皱起眉,齐伯就发了话:“没关系,洗衣服小事一桩,穿着古装玩排球多有意思,你们说是不是?”程海立即回答:“是,是。”埃信觉得莫不是红愠阁里有什么东西?对呀,不然怎么锁着门呢?那就一定要看看。但是现在不行。随着大家来到海滩,看着大家聚在沙滩玩排球,埃信坐在昨晚坐的大石头上看着潮涨潮落,一点心情也没有,心里充满了对赵媛琣的担心。侧头观察了一下形式,所有人除了厨师在准备午饭以外都在这里。大家都在注意排球,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溜走,不然等到什么时候呢?返去红愠阁里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打定主意,埃信转身就走,刚离开没两步,齐伯叫道:“埃信!你去哪?”埃信被吓了一跳,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后回答:“我饿了,回去找点吃的。”齐伯诡异的把埃信上下扫视了两遍后才说:“哦,你去吧。”埃信慢慢松了口气,继续向别墅走去,心里盘算,看来要走一条隐蔽的路,绕到红愠阁后面进去,中午饭看来是不可以吃了,万一被下了毒或者安眠药之类的就麻烦了。埃信穿过别墅后面的密树林,绕到红愠阁的后门,外面也有一个锁,捡起一块石头两下就砸坏了。开了门进去,后门进去是后厅,左边的门通往地下作坊,右边的楼梯上二楼。他自己的衣服应该还在二楼里。埃信先在地下室转了两圈,除了一大堆器具和大堆的蜡、颜料之外没什么发现;又来到正厅,看到地上有一溜血迹;随着血迹来到二楼,发现血迹直通赵媛琣的卧室,埃信紧步进去,推开门,发现在卧室正中小圆桌上,旁边的凳子上,地上溅的都是血。埃信捏紧了拳头。仔细的查看卧室,并未看到什么除了血迹之外值得注意的事,只有一个凳子倒了。埃信觉得该去找程海算账了,这样的铁证,还有昨晚的吵架,喝醉酒时他说是赵媛琣害了他母亲,那么肯定是他在报复。埃信立即赶回沙滩,刚到众人跟前,看到众人都在往海上望,原来是一艘警艇来了。程海立即往别墅跑去,埃信连忙跟上。郭乐几人诧异的看着他俩,齐伯摇了摇头。

程海一路狂奔,撞开门躲进了楼上他自己的房间,埃信紧紧跟随,在程海关上门之前,顶着门挤了进去,程海碰的一声把门锁上,背靠着门气喘吁吁的问埃信:“你到底……想干什么?”埃信也气喘吁吁:“你……你害了赵媛琣,警察来了,你认罪吧。”程海怒吼:“不!她害了我妈!她死有余辜!”“那你就可以随意杀人吗!”埃信也对着程海吼,“你怎么就判定她害了你妈?你看见了吗!”埃信两步跑到床前,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把枪,怒气冲冲的指着埃信:“你知道的太多了。”埃信迫不得已举起双手,劝程海道:“你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说。”程海眼睛变得猩红,像是喝醉了酒:“你为什么要追查这件事?为什么?我本来活的好好地,因为她爸,我爸死了。”说着说着声音里带来了哭腔,“她爸妈也死了,我当时还可怜她,收留她替她付医药费,可她恩将仇报,居然害死我妈!你说她该不该死!你说这样的人怎么配活在这世上!我做的错吗!你知道一个人没有爸妈是什么样的感受吗!你体验过那份痛苦吗!”程海气喘不上来,埃信平静的插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也是亲身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眼睁睁的看着挚爱的亲人在你面前死去,是怎样的痛苦,我也是很清楚的。可自己又无力改变这一切,那才是真正的痛苦。”门外响起了嗵嗵嗵的敲门声,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请问程海在里面吗?”“不不!不!”程海不住的摇着头。敲门还在继续:“程海,请你开门!接受我们的调查!请你配合。”程海有些抓狂了,双手抱着头,不住的摇着,想要摆脱这一切,可事实已然如此了。敲门声忽然停止了,霎时间一切都安静了。埃信看着泪流满面的程海叹了口气,打破了寂静轻声道:“自首吧。”程海疯狂的摇着头,“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泪水沿着脸颊不住的淌下。警察在门外开始撞门了,“请你开门!”外面在吼“开门”。在嗵嗵的撞门声里,程海瘫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拿起握枪的右手,对准自己的脑袋,“砰——”门被撞开了,枪里的烟袅袅升起,慢慢散开,程海倒在了血泊里。埃信松下了举起的双手。警察问埃信道:“怎么回事?”埃信舒了口气:“畏罪自杀。”……

很快齐伯就招供了,所有人聚集在客厅里。三个警察在各处拍照收集资料,另外两个在客厅里为各位登记口供。完事之后,一位身着便服的警察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作总结:“事情起因于半年以前,当时程海的父亲程何因为酒后与赵媛琣的父亲赵孜教发生口角,程何开车去撞赵孜教,赵孜教的妻子为了救丈夫被程何一起撞死,结果赵孜教的车失控撞进了加油站,引发了加油站爆炸,并因此身亡,导致了11-5-3特大交通事故,时隔半年,程海为了复仇,并因为自己母亲的自杀而怀疑赵媛琣,并因此杀害了赵媛琣。事情就是这样。”埃信问道:“赵媛琣死了?”“尸体到目前还没找到,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海水冲上岸的。”“既然没找到尸体,你们怎么会来岛上查案?”“我们接到海边群众报警,发现了一艘被烧过的铁船,里面有血迹。经过查船的编号,我们找到了这里,没想到一上来就遇到了嫌犯自杀。”“那你就认定一定是程海干的吗?”“哦,这个有齐伯作证。”众人都看向齐伯,齐伯说:“我看到昨夜一点钟,少爷,哦不,程海,酒后要进赵媛琣住的别墅红愠阁,我曾拦他,给他看了他母亲给他的遗书。遗书说明了是自杀,但是他还是进了红愠阁。第二天他告诉我说是他那天把遗书弄湿了,加上灯光暗当时没看清。他进红愠阁后过了一会儿,赵媛琣有一声尖叫,接着她就捂着胸口,流了很多鲜血出来了,我当时先进去找程海,发现程海晕倒在赵媛琣的卧室里,手里提着刀子,上面全是血,地上桌子上也有很多血。然后我叫程海,没叫醒,就去追赵媛琣,我追到时她已经开了船,接着船上着起了大火,赵媛琣身上着了火,掉到了海里。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嗯,好了,我们办完了事,你们所有人都回到城里去吧,哦,把衣服都换了……”

两个警察跳下船,把快艇从沙滩上推回海里,所有人和一具尸体都上了警察的快艇,显得有点挤。快艇被发动起来,嗡嗡的发动机冒着黑烟斩开波浪前进。埃信回望这个只待了二十多小时的地方。一天以前面前这个人还是身价几亿的富豪帅哥,一天以后人就没了,真是世事难料啊。看到沉默不语暗自流泪的的紫璐,范晓茹不住的去劝着,斯廉叹了口气。忽然间,埃信看到红愠阁里二楼窗户里有个人,仔细揉了揉眼睛再看,人影已然不见了。埃信心里又泛起了嘀咕,莫不是见了鬼了?那身影,像是赵媛琣,难倒赵媛琣还活着?是不是应该回来看看?……

次日,人群聚集在海音城东的烈士陵园里,站在两座新墓前,

主持沉痛的至了哀悼词,各位依次献上白玫瑰,埃信站在墓前伫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也不用说些什么,反正他们已经听不见了。虽然刚下过雨,但是七月的天气有点燥热,天空万里无云,墓园里的白鸽成群的飞翔,引起一阵阵的鸣音。斯廉信步回去,方才走两步,却被埃信拉住了,“你干嘛?假度不成了,不回家还去哪?”“你跟我来。”埃信又去叫紫璐,紫璐一身素白的衣群随风飘飘,头上扎着白丝带,上面打着个白蝴蝶结,让人觉得可爱而伤感。沉默了一会儿,“我去。”“嗯,好,那就走吧。”埃信微笑着,城府很深的样子。三人上了车,朝海边跑去,漫步在沙滩上,一步一个脚印,看着潮涨潮落,仿佛世事轮回,渐渐的有点眼花。埃信拿着个望远镜张望,嘴角露出阴森的笑容:“果然不出我所料,哼哼。”“怎么了?”紫璐问。斯廉也很好奇:“你看到美女了?”埃信故意咳了一下:“你旁边不是站着一位呢吗?我是看到岛上有烟。”“什么?怎么会有烟?”紫璐很关心。“如果我没眼花的话,赵媛琣现在就在岛上。”“我看看。”斯廉夺过望远镜,朝岛上张望。埃信又咳了一下:“你看不见的,你只能看见码头和别墅的屋顶。”“那你凭什么就那么断定?”“就凭我的眼睛。”“哈哈哈,你个大近视眼,哈哈哈哈……”埃信把手放到斯廉肩上:“到底有没有,坐船去看看就知道了。”斯廉止住笑,摸了下埃信的脑袋:“你没发烧吧?人都死了你还找什么?”埃信用手捏着斯廉的肩膀咬牙切齿的说:“找赵媛琣!”斯廉愣住,紫璐插嘴:“我相信埃信,我们去一趟岛上吧?”“嗯。”埃信立即同意。斯廉拉着脸:“去就去。”

三人租了艘船再次向小岛驶去,将船的缰绳结实的拴在码头之后,便向别墅前进。站在冒烟的红愠阁前,斯廉发现明明锁了的门上的锁没了,用发抖的声音说:“你们说,会不会是赵媛琣的阴魂回来了?想放火烧了这房子?”紫璐说:“你就那么怕鬼?”埃信说:“你别信他,他装的。”推开门进去后,大厅里依然血迹斑斑,看着有点渗人。大致扫视一眼,没有任何变化,埃信带头来到地下的蜡雕作坊,作坊里的熔炉下的火着的正旺,面前站着一身大红和服的赵媛琣,正看着火。紫璐和斯廉驻足在门口,埃信信步走到赵媛琣面前:“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抬手放在赵媛琣肩上,感觉怪怪的,稍微使劲一捏,发现这是蜡像,做好了的蜡像!埃信立马跑到大厅里,走到赵媛琣面前,紫璐和斯廉连忙跟在埃信身后。埃信面对着眼神忧伤却遮不住可爱的赵媛琣,轻声耳语:“你这是为了什么呢?媛琣?你做这些为了什么?”蜡像无动于衷。埃信摁上赵媛琣的肩膀,发现华美的和服有些硬,用手一捏,是被蜡浸过了。埃信有些惊慌,抱住一动不动的“蜡像”哭声道:“你疯了吗?你这是要干什么?”面无表情的“蜡像”流出泪水,也张开双臂抱住埃信:“我没疯,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埃信,你知道吗?有多少个夜晚我在计划,我在等待,这一天我终于等来了。我好高兴,你看,我都高兴的哭了,你高兴吗?”“傻姑娘,我的傻媛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搭进去?”“哼……呵呵呵……哈哈哈哈……”赵媛琣开始狂笑,看的紫璐和斯廉满脑子问号。接着,笑声抑然而止,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着回音。“知道为什么程海的爸要开车撞我爸爸吗?”埃信紧紧地抱着她摇了摇头。赵媛琣慢慢的说:“是为了我妈!他和我妈,我爸,是一个艺术学院毕业的,学的蜡雕,他从那时起就喜欢我妈,可惜他没追上,被我爸抢到手了,他恨我爸。那回,他半年前喝醉了酒,跟我爸提起了往事,他恨得咬牙切齿,就开车去撞我爸。没想到我妈路过,我妈舍身去救我爸,结果他撞死的不是我爸,是我妈。汽车撞坏了加油站的加油机,引发了爆炸,没一个活下来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是知道的吗?我当时跟着我妈去接我爸,我妈跑过去的时候我就站在马路对面,眼睁睁的看着我妈被撞死!”赵媛琣的眼泪默默地流淌着,埃信愈加紧紧地抱着她。紫璐叹了口气,斯廉哀叹道:“冤冤相报啊。”赵媛琣继续说:“我后来在医院躺了两个月,直到没钱治疗了,程海帮我付了医药费,我跟着他来到了这个岛上,发现了这个蜡雕作坊,就住在这里不走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在这么热的天穿着这么多层的和服吗?因为我身上都是烧伤!”“媛琣,这么些日日夜夜,让你受苦了。”埃信晶莹的泪珠打落在赵媛琣身后那斜扎着的硕大的蝴蝶结上。“回去吧,好吗?”埃信恳求。赵媛琣抹去眼泪,努力笑了出来,“好,我们回去。”埃信松开赵媛琣,赵媛琣把埃信使劲一推,立即打翻了旁边不知何时点起的油灯。瞬间一个硕大的火圈把赵媛琣包裹在内,原来地上提前准备了油。埃信爬起站在火圈外准备往里冲,斯廉连忙拉住:“那是油啊!”埃信奋不顾身想要挣脱束缚:“媛琣,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赵媛琣笑着说:“我计划了好久的,程海根本就没动我,是我骗程海喝了我下了安眠药的酒,让他睡着了,然后自己捅伤了自己,弄了那么多血,让他以为是他自己杀了我。在码头,我故意弄着了船上的火,然后跳了水,又游回来了。我是打算让程海被判处谋杀罪,让他痛苦一辈子的,没想到他自杀了,那么轻易就死了,他死的应该!哈哈哈……”赵媛琣被蜡浸过的衣服迅速的被火吞噬掉,旁边的蜡像和蜡雕品也纷纷融化,火势在这木质楼阁里迅速的蔓延。被斯廉死死地抱住,埃信挣扎了半天已没了力气。直到看见赵媛琣倒在了火里,“不!不!不——”埃信不住的呐喊。紫璐已经跑到了外面,斯廉拼命地把埃信拖了出来。三人木讷的瞅着这栋阁楼坍塌,黑烟滚滚,直冲蓝天,映得远处的夕阳也是格外的红。

三个人坐在沙滩的大石头上,看着潮涨潮落,斯廉抓起一把干沙,任凭它们从指缝中流出,被风吹散。紫璐看着那被风吹散的沙子淡淡的说:“人生有时,真的很无奈。”斯廉轻叹道:“就是就是,美女说的对。”埃信没心情跟他开玩笑,面朝波光粼粼的大海,想起了海子的诗:“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多美的愿望,却不可能实现,人生就是一个无奈与舒心的动态平衡,我们要追求的,就是那份平衡,你们说是吗?”一回头,他俩不见了,埃信脸色忽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连忙向码头跑去:“唉——等等我呀——”两人听到喊声从石头后面出来,紫璐纳闷的问斯廉:“他往码头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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